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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同人)[死神]先婚后爱(3)

作者: 叶紫晴 阅读记录

“是,别院清静,少有闲杂人等,日子还过得去。”

“平日,都做些什么?”

“长日无聊,惟读书习字打发时间。”

父女间的对话极为无趣,武藏甚至记不清名嘉未曾离家时他们都说些什么,时间和距离带来的疏离感如此之强,令他这个阅历颇丰的老手都不免尴尬。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也不知是否是想掩饰真实的情绪,端起了茶杯:“年初,我已为沙都择定了织田家的世子为婚配对象,下月便要完婚。”

名嘉保持着入室以来的微笑,神色不变:“那便要恭喜父亲大人和沙都了。织田氏乃望族名门,素来风雅,堪为良配。”

武藏深深看了名嘉一眼,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目光:“今后,你作何打算?”

“名嘉不知父亲大人何意。”该来的总会来,早在被通知归家的那一刻就有了的猜测如今落到实处,名嘉并不觉得突然。

既然家族已有男嗣,自己又失了父亲欢心,做不成宗女承嗣,自然只有出嫁联姻一条路可走。做继承人培养时不便与望族高门结亲,之后又幽居近江数年,年貌相当的贵族公子早已没有几个,依武藏的性子,为了家族声誉,他是断然不会一直留自己在家,授人话柄的,那么如今,召她回来,所为的,也一定只有婚姻一事罢了。

对象嘛,不出所料,应该也不外乎她能想到的而已。

只不过,既想要她听从安排,又不愿把话说明白,天下哪有这般好事呢?

被名嘉的明知故问弄得有些恼火,武藏重重把茶杯搁下,语气也不由重了几分:“你不要装傻!女孩子到底还是要嫁人的,你莫不成心里还想着那些不该有的事情?”

“父亲所谓‘不该有之事’又指什么?名嘉不曾有过非分之想,只盼着父亲也莫要有所猜忌。”明亮的眼睛寸步不让地回视武藏,倔强的目光与英年早逝的长子如出一辙。

他们的眼睛,都像他们的母亲,病逝的伊江夫人,武藏的嫡妻。

某个早已退出自己生活的人影从淡出的记忆中蓦然清晰起来,武藏望着面前的女儿,突然道:“远征军的邸报前几日送到,平了屋岛,也损了几百战士。历来,归朝的远征军最少也要五十年,真正的‘将军百战死’。”

名嘉礼节得有些虚假的微笑里,终于出现了一丝皲裂。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从武藏的表情看来,他显然是捕捉到了这点不同寻常,脸上带了丝不出所料的得意与高高在上的怜悯,那清淡的神色刺痛了名嘉,令她突然觉得烦躁起来。

“父亲大人怎么突然说这些?我早已不是宗女了,这些政事,也没有我参与的道理。更何况,丰崎宗盛曾是父亲的近侍,生也好死也罢,便是立了战功,也是父亲大人举荐有功,与我何干?”说到最后,语气仍然免不了带了一丝恨意和讥讽,美丽的眼睛挑衅地望了武藏一瞬,用词尖刻,“我如今,不过被父亲大人待价而沽,货与谁家,还不是父亲这个卖主与买家一句话的事,何时有货物挑拣的余地了?父亲大人今番,怕是多此一举吧。”

“你……”武藏气得暴跳如雷,名嘉却不甘示弱地与他对视,口中丝毫不退让半步:“女儿说错了吗?当年能够不顾女儿已有婚约将宗盛大人举荐至远征军,为千熊铺路,而今又要不顾女儿意愿强行指婚,说您是卖主而我是货品,有何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注:1、上臈御年寄、御年寄、中臈都是江户贵族身边女侍的品阶,从高到低依次排列。

2、御仲间是江户贵族家里负责准备饭食的侍女。

3、打褂:江户贵族女眷在小袖和服外罩的外套,色泽艳丽,后尾较长,前襟有提手,故而又叫“搔取”。

☆、Episode 3

父女之间彼此试探的一餐以不欢而散告终,武藏气得连公文都看不进去,辗转半夜睡不踏实。

他素来知道名嘉有主意,这也是他刻意培养的结果——未来要做家督的人,怎能没有自己的主张?却没想到昔日自己希望看到的却成了如今最为头疼的,待要乾纲独断将看好的那门婚事敲定,又怕到时候这个女儿犯起倔来凭白得罪了对方,结亲不成倒成了仇丢了脸,忍耐了几日,到底还是只能咽下这口气,再寻机会与名嘉详谈。

而与武藏不同,那日一番可谓冲撞至极的言论出口,名嘉八风不动,即便后几日武藏再无动静,她也不慌不忙。乳娘油小路还担心家主大人再次忘却名嘉的婚事,劝名嘉对武藏服个软,父女之间哪有隔夜仇的,这么大的姑娘了,还是要尽快把婚事敲定才好安心,名嘉依旧岿然不动。

她了解自己这位父亲。典型的贵族大家长,对子女可以疼爱可以宠溺也可以厌恶,但归根究底,不能给家族抹黑。如果因为厌恶她就可以对她不闻不问,那么最初,她也不会被接回家来。

至于油小路夫人担心的婚事……

名嘉莞尔,横竖先沉不住气的也不会是她。

沙都的婚宴盛况空前。闲院家自从两位年长的庶女出嫁后,已经百多年没有过嫁娶喜事,整个宅邸内外的家臣侍从都对此热情高涨,更何况沙都是目下内宅实际掌控者惠理子夫人的亲生女儿,内定世子千熊少主的胞姐,嫁的是名门织田氏的嫡子,这一切让婚宴的气氛更添三分热闹。

婚仪是目下最为流行的神前式婚礼,受邀宾客多达300余人,选在瀞灵庭东北的须良神社。主宾300多人,加上随扈服侍的仆从女官,整个神社说句人声鼎沸也不为过。

名嘉这一日起得比往日还要早些,沐浴梳妆、更衣用膳,哪一样都要费不少时候。虽然与这个庶妹情分寥寥,也看得出沙都对自己这个失宠的嫡姐并不太尊重,但对方大喜的日子,名嘉也不打算在这一天叫外人看闲院氏的笑话。

惠理子夫人操办沙都的婚事忙得脚不沾地,一应陪嫁随从样样要亲力亲为,名嘉与她不过面子情,也不想随便帮忙反倒显得自己要与她争权,故而除了自己的梳妆打扮,竟成了整个后宅最闲的人。

若是姐妹情深,妹妹出嫁,做姐姐的怎么也要去房中坐坐说说贴心话,可对沙都,名嘉连做个样子的想法也没有,油小路夫人劝了两次也不敢再说,只得按下焦虑陪着名嘉挑选衣饰。

自去了近江,名嘉便偏爱穿一些淡色衣裳,以往便罢,今日喜事,无论如何不适宜选那些冷清清的颜色,故而油小路夫人一开始,便也没有让女中捧那些颜色的衣服上来,生怕自己服侍的这位殿下犯了左性。

这点心思,名嘉又岂会看不出?手中的折骨扇轻轻打开一节,瞟一眼乳娘已不再年轻的侧脸,名嘉到底还是叹了一声。

“我脾气虽硬,却也不是不识大体,我的婚事,父亲大人自有主张,我与他便有不和,无非也是为了不叫人随意摆布。毕竟我离家日久,又叫父亲难堪,一味顺从只会让父亲轻视。”她声音不高,说话语气也没有多么严厉,却无端让油小路夫人额头冒了一层冷汗出来。

自己从这位殿下小时就服侍在侧,幼时还能听自己几句话,自打做了宗女,主意便一天比一天大。油小路夫人是闲院氏家臣三浦家的养女,习的是闺秀矜持之道,总觉得身为正统的嫡公主,个性张扬不像个样子,但宗女一事她也插不上话,又觉得自己服侍的公主若最终承了业,对自己也好,遂不再多话。孰料名嘉公主惹怒了宗主,被幽闭近江,脾性看着虽柔顺和软了,实则仍然是说一不二自有主意,再这样下去,就是出嫁了,又有谁能忍受这种脾气?

她自觉很有道理,可是名嘉公主虽未声色俱厉,那轻轻扫过的视线却叫人颇有压迫感,她也不敢再辩,只得赔笑:“小人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