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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开雾霾,看见你(207)

作者: 李作梦 阅读记录

昏聩的大脑深处,闪现的,始终是俞晨的脸,她笑着、哭着、冷淡着、沮丧着、薄凉着、热情着、坚定着……

俞晨留在他记忆里的每一个瞬间,原来都是如此难以割舍…..

“答应我,不要仓促和陆文慧结婚,也不要仓促决定离开阜外,那里有你的老师、同事、病人,这些都是你从前所眷念的….我怕你哪天清醒过来,会感到后悔…..”

……..

“我不能成为你的情妇,所以只能在远方守候你了,你要好好对待小陆,她是个好姑娘…..”

………

“我没有能力爱你,却有耐力守护你,不要和陆文慧仓促结婚,给自己一些时间,也给我一些时间…..”

……….

这些都是俞晨在最近对他说的话,他在脑袋里不断推导。

根据警察所说,俞晨应该是在没有挣扎反抗的情况下被人从平安里的公交车站带走,她一向是防范意识很强的人,不会随意跟着陌生人离开,那就很可能是对方手上握着能够胁迫俞晨的把柄,什么才可能成为胁迫她的把柄呢?….

也许,只有他的安危。

杨禹鲥….不,许觉…..很可能对俞晨假扮成了他。

想到这里,许临心头一紧,跑到洗手间跪在马桶前把中午吃下去的饭吐了个干净,他已经很久没再有过紧张到反胃的感觉了,不知为何会在此时重蹈覆辙,就像胸腔里始终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一样,牵着胃一抽一抽地往外倒着,一直倒、一直倒,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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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禹鲭这段时间焦灼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方面,集团贿赂的事情败露导致股价大跌,银行三天两头派人到会议室催债,工商银行本来答应的五十个亿增贷打了水漂。另一方面,杨卿山把个人资产转移到汇丰银行旗下的一家信托公司,这家信托设立在伦敦,杨禹鲭没有对检察院的人吐露这个事情,生怕他们查到父亲的资产去向,把钱用来还银行。

当杨禹鲭这个天之骄子听闻杨卿山并没有把财产留给他的时候,简直是狗急跳墙,恨不得拿挂在墙上的蒙古军刀一刀劈了杨卿山这个老龟孙。

再鲜红的颜色、再尊贵的身份、再高雅的做派,在金钱面前,都变得子虚乌有。

每一天的股东讨债会都把杨禹鲭压得喘不过气,深夜回到办公室,派到伦敦的人终于给他带来消息,告知杨卿山在汇丰银行为许临开立了账户,信托公司每月会定期往这个账户转三千万人民币…..

杨禹鲭暴跳如雷,把办公桌上所有能摔的东西全部摔到了地上,大声骂道:“妈的!这个老龟孙!他妈的!去死吧老混蛋!”

…….

许临从早上九点开始做手术,一直做到下午四点半,又是一台夹层动脉A型,下手术台,腿已经在发软,俞晨失踪的这些天,他虽然按时下班,晚上也只能睡上三四个小时,整夜整夜无法抑制的焦灼,他也不清楚这是不是爱,可是俞晨陪伴在他身边的感觉,他在其他女人的身上寻不到。

从重症间出来,他手捂着胃回到办公室刚往水杯里兑了一点温水准备喝,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西城区派出所那边打来的,说是有个女人在西山水库自杀了,尸体已经被泡得发胀,让他去看看是不是俞晨,俞晨的父母年纪大了,怕他们受刺激,所以只能通知作为“情人”的他。

许临听着警察这话,苦笑。

下午六点半下班,他八点多和派出所的人一起去了西山医院的停尸间指认尸体,看第一眼就知道不是俞晨,警察也对他感到抱歉,说道:“我们知道俞晨患过抑郁症,有过自杀倾向,所以….才有这种猜测,对不起啊。”

他一只手死死覆在胃上,对警察轻笑道:“俞晨是不可能自杀的….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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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天色泛白。

许临穿着俞晨送他的丝质睡衣躺在床上,想到俞晨此时也有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心就像是被人紧紧掐住一样,疼到无法呼吸。

自从认尸回来,吐了三四次,每次都吐得搜肠刮肚,撕心裂肺,不敢抽烟也不敢喝酒,只是洗了个澡,却洗得筋疲力尽。

俞晨到底能被许觉带去了哪里?如果是瑞士的话,必定会和杨家的私人飞机有关,可是警察按照这条线索查过,显示他家的飞机在这期间并没有起飞过,那还会是哪里?林城吗?……..

正想到这里,手机铃声响起,里面是杨禹鲭的声音。

“许临,你应该已经知道杨卿山这老家伙要把财产转移给你的事情了吧?是不是很得意啊?杀人犯的儿子,终于可以一跃成为亿万富翁了。”

许临虽然不认识杨禹鲭,却已经猜到电话里的人肯定就是杨卿山的长子无疑,杨卿山把财产转移,想必这位长子已经暴跳如雷,不过现在整个思林集团被查,杨禹鲭就算知道杨卿山的财产去向,也不会轻易张扬出去。

喝醉酒的杨禹鲭声音飘忽却阴狠地对许临说道:“我已经让人把俞晨的父母监控起来了。”

许临面色一冷,竭力保持淡定地回应:“我不信你敢现在绑人。”

里面是颇为得意的声音:“我当然不敢了,这不还有其他两个好兄弟吗?一个浑身肮脏的私生子,一个被我爸□□了几十年的掉毛鸭子….这俩儿会不会变成亡命徒我就不敢说了….对了,跟你说一声,那掉毛鸭子已经患了肺癌晚期,癌细胞转移到肝和胰脏,没多少天可活了,这些年被我爸榨成这个样子也该死了….哈哈哈,你这个好兄弟不去看看他吗?难怪我一开始就觉得许医生你长得和那个掉毛鸭子特别像….特别特别像….”

之后,电话里传出狂妄得刺耳的讥笑声。

许临眼前一阵晕眩。

“俞晨的父母….我会好好照顾….你只需要找到杨禹鲥那只掉毛鸭子….你这么高的智商,我相信你应该知道杨禹鲥所在的地方….劝你不要报警….我想看看他到底能不能除掉你….至于财产….如果你人没了,什么事情就都好办了….哈哈哈哈。”

许临紧紧握着手机,脸上的线条越发僵硬,一口血忽然从嘴里毫无预兆地喷了出来…喷得手机屏上点点鲜红,他移开手机,用衣袖擦了擦嘴,缓了缓,重新拿起手机,对杨禹鲭语气随意地说道:“我不会被你胁迫的,不就是俞晨的父母吗?我遇到危难的时候这家人两面三刀对我,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你想要用他们对付我,也亏你想得出来,我现在无父无母,对你说的那只掉毛鸭子就更是瞧不上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我的任何亲人,你想要怎么做就随便你吧。”

说完,许临仓促挂掉了电话,一阵猛烈的呛咳,咳得他折了腰。

这万般焦灼中,有另一个声音在他脑袋里响起:“凭什么要顾及这些人?俞达忠石英?这两人对你的伤害还不够大吗?你曾经把他们当做父母,他们把你当做什么?你把房子给了俞晨,其实变相获利的是他们,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三个字,在许临脑袋里转着圈,他感觉实在不好,又跑到洗手间对着马桶弯腰干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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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晨躺在手术台上,一个白大褂拿起手术刀正准备打开她的胸膛,八岁的许临站在板凳上,不断拉扯白大褂的衣袖,哭着哀求:“爸爸,求求你放过这只蜥蜴吧,求你了。”,白大褂口罩上面的眼睛却让许临意识到这个人不是许明坤,他一把扯下白大褂的口罩,惊呆了,白大褂盯着他得意地说道:“我不是许明坤,我就是长大后的你啊……”

“俞晨!”

又一次,许临半夜从恶梦中惊醒,自从俞晨失踪,这个梦已经出现了数次,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还是忍不出,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烟和打火机,站到窗前打开窗户,点燃一根烟,朝着窗外冷冷清清的世界吐了一个悠长的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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