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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开雾霾,看见你(168)

作者: 李作梦 阅读记录

俞晨把头靠在许临肩膀上粘腻,“我想和你扯证….”

许临反握住俞晨的手,在她额头亲了一口,说道:“听话,再等等。”

俞晨陪在许临身边一夜,许临拉着俞晨的手入睡,竟然整夜无梦,八个小时过去,醒来已是凌晨六点半。俞晨在卫生间简单洗漱后,护士进来,把氧气瓶吸痰器等急救用品挂在许临床头,俞晨有了即将开战的感觉。

医生用笔在许临脑袋上画了中缝线,一边写着L一边写着R,吴韩和王晞这时才赶过来,他们是分开来的,俞晨这才发现两人吵架了。

许临的生病让吴韩这段时间的手术量激增到爆炸,都不怎么有时间来探望许临了,只能在微信上时而问候几句,有些时候会撑不住,在深夜躲在手术间的过道上暗自抹泪。

王晞和吴韩的关系对各自父母公开了,结果意料之中,王晞的父母不同意吴韩成为他们的女婿,一是因为他家境太寒碜,二就是因为这份医生的工作太辛苦,他们不愿女儿跟着受委屈,吴韩对王晞说要不然就算了吧….其结果就是被王晞狠狠甩了一耳光。

这段时间,每个人都似乎有些自顾不暇,吴韩看到许临被剃光的脑袋上被画了线,更伤感了,各种杂七杂八的压力和情绪顷刻间爆发,哭得抽抽,王晞连忙把他拉到卫生间去平静,许临有些无奈地看了看俞晨,俞晨握住他的手说道:“我等你出来,加油。”

在恋人和朋友的目送下,许临被推进手术室。

手术做了将近三个小时,移动病床终于被推出来,许临全麻后无生气的脸上被贴满了狗皮膏药般的纱布,连眼睛也是被遮盖的,鼻子里被插满引流条,嘴里插着呼吸管,呼吸时发出的沉闷声响就像收割机一样,让俞晨的心情无法冷静。

麻醉苏醒过程中,许临开始手脚躁动,甚至用手去拔身上的管子,俞晨从玻璃窗里第一次看到这个人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被脑神经操控着抽搐,他的手脚被胶带紧紧绑住,几批医护人员分别过去叫醒许临,在他身上拍打、大喊他的名字。

俞晨全程没有掉一滴泪,而吴韩看到许临被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落泪,王晞也红了眼眶

王晞明白,现在的俞晨就像紧绷的琴弦,如果许临醒不过来,她的弦很快就断掉了。

手术后二十四小时属于一级监护,只允许俞晨进重症间看望了许临一次,俞晨瞧见他不断往铺在脖颈下的纸巾上呕出胃液和胆汁。

崔教授对她解释道:“术后呕吐是正常情况,再加上他胃不好,还有脑袋里的一些淤血,会从脑袋里直接流到他的嘴里凝结成血块吐出来,你看见这种情况也不要紧张。”

昏迷的许临不时呛咳,护士就会拿着吸痰器把管子伸到他喉咙里吸出堵塞的血块。

第三天,许临从重症间转到普通病房,许临时而会睁一下眼睛,不过神情也是恍惚的,他的脸开始浮肿,虽然没有再吐血块,可是呕吐一直没停过,有时候是干呕有时候吐胃液,崔教授皱眉说他的胃溃疡太严重,应激反应过重。

从上午到中午,一拨拨阜外的同事抱着花篮来病房探望,许临睁开眼睛露出浅笑,却说不出话,同事走了,许临握住俞晨的手就会发紧,不断痛哼道:“吐….想吐。”

崔教授说过频繁呕吐不是好事情,甚至会牵动脑神经导致再次出血,俞晨只能不断用湿纸巾擦着从他纱布上溢出的黄汁和汗水,劝说道:“你忍一忍,吐得太多你头会更痛的….忍一忍好不好,我就在你身边。”

许临紧闭着眼,皱着眉,“呃…嗯….呃…”地不停痛哼,俞晨心想,他麻醉药还没过去,就因为胃部不适痛苦成这样,要是麻醉药过去,他该怎么才能捱得过去…..

石英过来送饭了,为俞晨炒了芹菜牛肉,又熬了份鸡汤,为许临做了五豆粥,豆子都熬得烂掉了,可是许临哪里吃得下,俞晨只能用吸管给他吸了两口豆粥的水,石英眼见许临的脸肿得像馒头一样,嘴也是肿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就算对许临百般情绪,此时还是不由心生怜悯。

傍晚,沈晓桐和邢东起赶过来,沈晓桐看到许临的脸肿胀变形,流了眼泪,俞晨却平静淡然,脸上没有丝毫哀色,因为此时心电仪器和急救设备都被移走,也就是说,许临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阶段。

第四天,许临的麻醉泵和导尿管都被撤掉,许临执意不用尿壶,让护工扶着去洗手间小便,俞晨差点又要跟他起急,可是看到他被网纱包得严严实实的脑袋,只能依照他的意思来,走到他旁边慢慢移动输液架,然后看着他一个人举着输液瓶单手操作进去小便。

他的脸已经逐渐消肿,苍白和憔悴再次显现出来,俞晨心疼加剧。

傍晚许临的麻药劲完全过去了,昏睡中的他被脑袋伤口的剧痛震醒,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俞晨便不断跟他说着话,说房间里的花篮已经快有点放不下,有他同事、上级和以前的病人送来的,病人家属还说了好多感谢他的话,还有医院的院长、领导都来了,她这才发现原来许医生是如此受人尊敬,就像雨夜的路灯能照亮别人走着湿滑的道路….

许临淡淡笑着听俞晨捧夸,脑袋里的疼痛却让他心率很快,一直在强撑着不让自己晕厥过去,生怕添了俞晨的担忧…..。

石英依然过来送饭,许临刚吞进一口豆粥就呕了出来,俞晨连忙抽出一大把纸巾擦着他的嘴和面前的衣服,石英气急说道:“哎呀,我这熬了半天可不是让你这样糟践的….你说你身体怎么这么不争气呀….我在隔壁病房看见和你同时手术的人,人家都能吃一整晚粥了,那人年纪还比你大,都五十多了,你说你现在身体连个五十多岁的人都比不上….”

俞晨对石英吼道:“妈!你少说两句行不行!他现在很难受…..”

石英不耐地说道:“你以为我和你爸愿意呆在北京伺候他吗!还不是为了你!这豆粥是我一大早六点就起来熬的,想着他吃不下硬的就一直熬了四个小时,里面还加了乌鸡汤!你说我这都一把年龄了还要来帮你们做事!他这也吃不下那也吃不下,那就只能等死好了!”

俞晨提高声量对石英喝道:“什么死不死的!你会不会说话!这个饭你爱送不送,我自己也能给他做吃的!你不愿意做就拉倒吧!”

许临看见石英和俞晨又争执起来,想要拉住俞晨又没有力气,手伸到一半,又低头往外呕出一大口胃液。

石英看到许临这样,也知道自己说话过分了一些,她本意当然不希望许临有事,可是看到这孩子吐成这个样子,内心就莫名烦躁不安。

待胸腔里的翻腾稍微平复,许临对俞晨轻声说道:“把那豆粥拿过来….我再试着吃一口….”

俞晨咬着嘴唇拿过碗,用汤匙舀起少量的粥慢慢送到许临嘴里,然后不断用手抚揉他的胸腔,他吞下去后终于没有再吐出来,用力对石英笑道:“…粥很好喝,麻烦你和叔叔了…..”

石英眼角有了泪,她很想为刚才说的话对许临道歉,可是想着俞达忠这一生都在对着许家道歉,她就不甘心。

第五天,许临的溃疡应激反应稍微好了一些,能吃下一些豆粥了,可是接踵而至的难关是拔鼻子里的引流条。

引流条是手术时压迫止血用的,医生走到许临面前拿出镊子,一边轻松地问俞晨和许临准备多久结婚,劝他们婚后得抓紧时间生小孩,说着说着,就一把撕开了站在许临鼻前的胶布,上面沾了脓血….

俞晨眼见许临已经痛得汗珠顺着头上的纱布冒了一排,连忙坐到他身后,双手扶着他的手臂支撑着他,只见那医生一边微笑着对俞晨问着问那,一边弹棉花一样地从许临鼻腔里用镊子挑出已经变形的纱布条,这东西已经在鼻腔里呆了五天,原本的细纱布条在吸足了血之后变得又干又硬,用镊子挑出来的过程就像是一把锉刀一样摩擦着许临的鼻腔,他痛得全身颤抖,一手抓着床栏,一手抓着俞晨的手腕,俞晨的手腕都被他抓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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