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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笙歌锦年(36)

作者: 南国南音 阅读记录

蓦地,她下意识抬头,惊讶地发现颜行歌正骑车驶到她面前,停住了。

“有件事我早就想问你。”颜行歌注视着她,终于镇定地问出憋在心中很长时间的疑问道,“就是第一次我还给你的那本《情人》,你有没有看见里面有一封信?”

话已至此,锦妤早已明了他要问什么,但仍旧尽力装着不明白的样子,惊诧问道:“什么?”

“一封信,夹在书里面的信,就是那本我发短信要回的书!”他比划着,脸上写满了紧张,“还有印象么?锦妤,你好好想想,有没有见过?……”

“没有。”锦妤平静且坚决地打断。这件事她想清楚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把真相告诉他。虽然她不清楚为什么他会突然知道并问及这封信的存在,为什么会一步步走近真相,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她决不能让他去发现身边的丑陋,受到伤害。

“我不知道那本书里是否有信,自从拿回家到还给你这段时间,我就没有来得及翻过。再说,你书里有信,我要是知道一定会还给你,何必藏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颜行歌,你要找什么信,我真的没印象,也和我无关。”她尽力将这一番话说得事不关已,波澜不惊,然而话出口后,她的心却狂跳不已,手心里也满是汗。

“你别误会,我就是问问。没有就算了,有些事也许不知道最好。”颜行歌有点失落。

锦妤紧握住车龙头,眼角的余光拂了拂他,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封信,对你很重要么?”

他点了点头,脸上挤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我告诉过自己不要再去想已经过去的事,但仍是不甘心,为什么到最后她还是要给我一个不明不白的结果,我和她之间究竟有什么过不去的?……她说,答案在那封信里,我已经尽力了,却仍旧找不到。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瓜,单相思一场,最后被判死刑了却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

已是黄昏下班高峰,马路变得很拥挤,各种烦躁的笛声此起彼伏,将空气搅得炙热。然而锦妤却感觉到一种安静,在一片川流不息的车海中,她只听得见他在倾述痛苦。背景是矗立在霞光里的高楼建筑,它们失去了往日的棱角分明和冷酷霸气,却突然拥有了油画里温柔的笔触和线条。

“你喜欢她的时候,幸福过吗?”

她突如其来地一问让颜行歌颇感愕然。脸上的黯然神伤像浮云一般掠过,他诧异地盯着庄锦妤,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帮你计算成本啊。现在看你这种样子,喜欢人吃力不讨好,提心吊胆却没有幸福感,总之白忙活一场,成本大于效益,划不来。我想引以为鉴,以后就专程等着别人来喜欢我,什么都不付出,也就什么都不吃亏了。”庄锦妤条条是道。

“爱情不是生意买卖。如果像你这样计较得失,就永远都不会体会到喜欢一个人的快乐了。”颜行歌理智纠正她道。

“很好啊,既然这么清楚道理,那你还干嘛要钻牛角尖,非要为了结果逮着一封令你不快乐的信不放?你喜欢,你快乐过,就可以了。”她沉静微笑道,“恋爱这东西,有时候很像运动会,重在参与嘛,即使失败了也很有味道的。因为在咱们这个只要萌生情愫就会被老师家长不人道地判为早恋的特殊时期,喜欢一个人其实挺无畏勇敢的。勇敢地爱着人,不也是幸福的么?

我相信,不管过了多少年,当你老了的时候,你也就只记得所有关于在青春年少时爱上一个人的美好和幸福感。人其实是很容易选择原谅和忘记的动物,有谁愿意永远记起当年令自己不开心,愁肠百结的东西?所以,颜行歌,等着吧,我笃定你七老八十的时候隔着岁月往回看,你一定会发现现在纠结于这些没营养的东西是多么幼稚!”

像第一次认识她一般,颜行歌认真打量着她。余晖中,庄锦妤微翘的嘴唇,细长的眉目,以及眼睛里那种聪慧的光芒,突然让他心底陡生温暖和一种久违的亲近感。

“你都这么笃定,连我的七老八十都搬出来了,我要不相信也难。”他终于释然一笑,道,“那好吧,就算以后我不记得现在喜欢一个人的所有感受,也会记得你今天讲过的话。”

但是庄锦妤却摇摇头,一本正经道:“是你自己的事啊,别把我牵扯进来,我可不记得刚才讲过什么!”

第28章 Chapter 28 涂鸦

颜行歌没有料到卓阳会来找他,在他已经收拾好对南桦全部心情的时候。他一直以为这个男人能够成为她的最终选择,必定有个人魅力之处。最起码心胸不狭窄。

然而当听到以傲人的胜利者姿态出现的卓阳堂而皇之地告诉他南桦是他的,请他颜行歌不要再来骚扰打搅时,颜行歌突然感到滑稽。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面前,也许如同鸡肋;但在两个男人面前呢?那就是天下。有天下就必定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现在他颜行歌直接被判出局,没有给胜利者以感受王的福利,那么胜利者当然得卷土重来,郑重申明一番。

“你放心,我从来不纠缠已经名花有主的女人。我也希望南桦能够幸福。”颜行歌平静道。

“那就好,没想到你还是蛮通情达理的。”卓阳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他将手中提着的一个袋子递到颜行歌面前,道:“既然你希望南桦幸福,就收回属于你的东西吧。这些天替她搬画室,发现这些东西。其中有奖杯,画之类的物件,应该是你留下来的。所以我想,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你拿这些东西回来,没经过她同意吧?”颜行歌木然地盯着袋子里露出冰山一角的奖杯,脸色蓦地变得难看。

卓阳怔了一下,很快理直气壮道:“南桦是我的女朋友,不久以后我们会订婚,结婚,就算我现在私自处理这些东西,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况且她也表示过不想和过去的人或事保持联系,过去的种种,她都很不愉快。所以颜同学,希望你不要给我们带来困扰。”

他突然感到好笑,自己竟然会有一天成为她的困扰。这些话听起来多像苦情剧里女主角被伤透心而绝望离开纠缠已久爱人的台词。而此刻却由眼前这个男人来转述她对他的心死,不要再来困扰她了,是多么可笑。这又何必呢?男女之间只有经过热后才会有冷,可他们到底什么时候热过?没记错的话,她从来就没有接受过他颜行歌!

“好,我收回!”颜行歌果决接过袋子,感到轻松不少。嘴角自然上扬,他不由自主地祝福道:“你们一定要幸福啊,好不容易走到一块,难为了!”

话语虽然是他发自肺腑,绝对真诚的,但在卓阳耳朵里却是字字刻薄。他奇怪地看了一眼颜行歌,现出嘲弄一笑,便径自上了车。

生活给予我们的答案永远都是离奇。本以为是已经完结了的故事,却在颜行歌低头看向袋子里的一刹那瞬间凝固。那些终究无法过去的,千回百转又返回到他的手里,跌落在无边的暮色里,露骨地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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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行歌黯然倚靠在卧室门口,能够想象出里面那个男人见到手表时的惊慌失色。是的,他惊慌了,不然一向严谨镇定的颜教授怎么会不小心碰倒母亲的化妆品。

当房间里传来清脆响亮的瓶罐碎裂声,他心中竟然涌上一种快感和愤怒,真想猛地推开房间门,什么都不管,大声告诉他:“我什么都知道了。颜教授,道貌岸然的颜教授,竟然和自己的学生,儿子的家教老师搞外遇!师生恋?忘年恋?对呵,多动听的名字,多伟大的爱情!伟大到可以君临天下,无视践踏周围的一切,您的妻子,儿子,还有这个家的尊严。无法想象,伟大的颜教授,您是怎样心安理得地常年潜伏,带着您的爱情自由出入这儿。更滑稽的是,您居然把她变为您儿子的家教!您该不知道吧,您没有出息儿子的我,像傻瓜一样无可救药地爱上这个女人,你们偷偷摸摸了多久,我就爱了多久,是不是很没有出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