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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待来时(65)+番外

作者: 南歌里 阅读记录

郑郝看在眼里,心想小年轻还是经历的少,她母上大人恶心人的功力可不在于味道。

果然,看时予一口喝完一碗汤,小刘立刻万分敬佩地颠过来大加称赞:“小兄弟,你真是太牛X了!刚听夫人说里面加了歇啦虎子的时候可把我恶心坏了!我天,你居然喝了一大碗,厉害厉害!”

这番话说完后,郑郝脸色十分微妙,隐忍中夹杂着几分同情与怪异,面部表情堪称戏剧化。

时予看郑郝的脸色也知道事情并不如他想的美妙,于是惴惴不安地问:“歇啦虎子是啥?”

在北京读了四年大学的郑郝当然知道那是啥,但她不忍心告诉时予,主要是怕他……吐。

总有不含糊的,例如心直口快的小刘,见时予不太明白,立刻解释道:“哎呀,就是壁虎!我们北方人管那恶心玩意叫歇啦虎子。”

那恶心玩意,现在都进了时予的肚子。

时予听完足足愣了两分钟都没反应过来,郑郝怕他吓傻了,赶紧走过去拍他的后背,违心地安慰道:“那个,你也别有心里负担,听说那玩意可以入药,我妈应该是想着对你身体好……”

小刘又接话:“对对对!我们老家就有这偏方,听说加了这玩意儿能治破伤风和跌打损伤,还能抗癌呢,夫人真是个好人啊!”

好人……

受了好人关照的时予突然面色泛红,呕的一声干呕起来,半天都没吐出啥东西,脸上爆红还都是汗。

看来还是恶心到了……郑郝佩服自己老妈的功力,可也得收拾烂摊子,吃完午饭后主动请医生过来给时予检查身体,心想别真的吃出什么毛病。

医生到了之后首先检查的不是时予,而是一旁剩下的汤,扒拉半天没看到具体的可疑生物后无奈笑道:“没看到有成型的壁虎,里面放的应该是壁虎粉,虽说不太对症,但确实是治病的药,安心休息吧。”

听了这话时予的脸色才好转一些,但仍旧难看得紧,郑郝不得不继续给他顺毛:“你看,我就说没事吧?真是的。好了好了,我今晚回家告诉我妈,绝对绝对不再给你加怪东西了!”

说完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生怕时予不信。

时予病恹恹地按下郑郝的手,蔫头巴脑地说:“能不能跟阿姨商量一下,换个素汤就行。”

明明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却摆出这种委屈巴巴的小表情,真是莫名戳中郑郝笑点。她不客气地噗大笑出声,迎着时予控诉的目光调侃道:“乖啊,你以为素汤就不能加料了?真是个天真的傻孩子。”

时予果然露出惧怕的神色,他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嗓子,感觉那里有好几只恶心玩意在爬动。

郑郝见好就收,正色道:“逗你玩呢。知道啦,我会拦住我妈的,她也是好心,就是方法不对,你别有阴影。”

一只手爬上郑郝的手腕,时予轻轻捏了一下,趁郑郝生气前及时撤退,小心翼翼试探道:“要不你给我点儿补偿?”

上午才叫对他负责,中午又要起补偿了?郑郝眯着眼睛想,臭小子花招不少啊。

“说来听听。”

咦,居然有戏。

时予立刻躺回被窝里,迅速挪出一块空地,而后红着脸拍了拍说道:“陪我睡午觉。”

看了看一张床的宽度,想着两个人挤在一起的情形,郑郝脸轰的红了。她立刻站起来往外走,用行动拒绝了时予的坏点子。

时予当机立断哀嚎出声:“哎呦,我的肚子突然好疼啊!”

太假了,能不能再假点儿!郑郝翻了个白眼,可她还是走回了病床边,没好气地戳了戳时予的肚子,刚要问是不是真的不舒服,就被时予一个用力拽向病床。

她惊恐地睁大双眼,生怕压到时予的胳膊,侧身一避,之后便顺理成章的躺倒在时予身边的

空位上。

求仁得仁的时予心满意足地用完好的那只手搂紧了郑郝,又蹭蹭她柔软的发梢,闭上眼睛喟叹道:“困了,睡觉。”

郑郝咬着牙要起来,却被时予用裹着石膏的手一下搭在肩膀上,于是只能愤恨地威胁:“我警告你,你再不把爪子挪走,我可就翻脸啦!”

谁料时予根本不吃这套,他非但没松手,反而将郑郝往怀里圈了圈,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睡觉老实点儿,别碰了我的手,碰坏了可就真的好不了了。”

紧接着郑郝便听到了时予均匀的呼吸声,心道装睡倒是装的挺像。

她叫了时予几声,见他一直不睁眼,想着该不会真的睡着了吧,又等了几分钟便觉得眼皮发沉,睡意袭来终究难以抵挡,没一会儿便和时予一起坠入了梦乡。

好黑,什么都看不见,空间和时间仿佛静止。

有人走过来,就快抓住她了,没有出口,他会杀了她的……

“不要,不要!”

“郑郝?郑郝你醒醒,睁开眼睛。”

时予焦急地用一只手摇晃起被梦魇住的郑郝,她绝望的梦呓让时予痛心,本以为那件事已经过去,不会对她造成太大影响,现在才发现并非如此。

时予的呼唤和安慰终于让郑郝醒过来,她颤抖的睫毛上带着隐约湿意,梦中绝望到极点的恐惧还残存在身体里,她忍不住开始哆嗦,急忙要寻找一个依靠。

一直在逃避他的人此时被梦境吓得直往他怀里钻,时予没有一丝喜悦,有的只是后怕与后悔,虽然竭尽了全力,但他还是去晚了。

如果能早一点儿找到她,或者他没有招惹上陆佳佳这个麻烦,她根本不用经历这场磨难,更不会因此产生心理阴影。

说到底,都是他的错。

郑郝还在发抖,她控制不住地想起被绑架的一天一夜里无尽的黑暗与绝望,她一直以为自己天生是乐天派,就算被吓到也能很快恢复,可这些天每到入睡的时候,她总是整晚开着灯,生怕自己再次陷入那种境地。

现在还是白天,她却又做了噩梦,郑郝悲哀地想,她该不会得了什么心理疾病了吧。

“别怕,我在这里。”

时予轻吻她的额头,无比缱绻地安慰着,郑郝窝在时予怀里,明知道这样不对,却又无比贪恋他的怀抱与温暖。

就这样依偎了许久,直到郑郝又有了困意,时予才轻轻挪动一下自己已经整条麻掉的手臂,见才入睡的郑郝又醒过来,他懊悔得想抽自己个嘴巴。

不就是手麻,怎么就不能忍呢!

“还睡吗?”

郑郝揉揉惺忪的睡眼,懵懂地摇摇头,显然还没有从睡意中完全清醒过来。

“我刚才梦到陆佳佳了,有点儿害怕。”

时予见郑郝坐起来,便收回手臂,也坐起来,闻言顿了一下回道:“我知道。现在还害怕吗?”

郑郝摇头,她转身面对着时予,看了他一眼后又低下头,瓮声瓮气地说:“我觉得挺丢人的。”

声音中带了几分哽咽,时予心中抽痛,他伸手摸向郑郝埋在胸前的脸颊,果然摸到了眼泪。

“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怂?被学生绑架不说,还被人家吓得……吓得连关灯睡觉都不敢,我……我简直……”

郑郝突然不可遏制地哭泣,断断续续将这些天积压在心中的压抑、恐惧、委屈全部爆发出来,对于向来生活安稳、作息规律的她来说,那件事无疑成为人生中难以磨灭的浩劫,注定要留下深深的烙印。

她竟然连关灯睡觉都害怕吗?他救出了她,却没能看到她隐形的伤口,以至于她这么痛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时予原本只是恨陆佳佳的狠毒,恨孟泽的算计,那么现在,他更恨自己的疏忽,恨自己的大意。

“你一点儿都不怂。听我说,害怕很正常,谁遇到这种事都会害怕,你别看我是个男的,换了我,可能还没你勇敢。你自己在那么黑的地方呆了一天一夜却还能冷静自救,郑郝,相信我,你真的很厉害,比我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