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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待来时(53)+番外

作者: 南歌里 阅读记录

无论别人怎样不认可他们,时予都能坚持,现在郑郝说到此为止,无异于当头棒喝,那一秒的绝望,让时予的身形晃了晃。

明明早就知道她可能会拒绝,明明是自己缠着她不让她放手,可真到了她作出决定的时候,时予却无法承受一丝一毫的否定。

他就是这样自私,他不准她不要他。

到此为止是吗?偏不!

时予从没有任何一刻这样不计后果过,他用尽所有力气将郑郝禁锢在怀里,低头狠狠吻上那说着绝情的话的双唇,不管不顾到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

一下又一下固执的触碰,直到尝到滑至唇间那咸咸的泪水,时予才从执迷中惊醒过来,他颓然松开郑郝,额头抵着她的肩膀,用极低的声音问道:“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我吗?”

肩膀处有丝丝热气与潮湿,郑郝知道,时予哭了。

她都做了些什么事,把曾经那个张扬恣意的少年变成现在这副患得患失的模样。是她错了吗,还是他们都做错了?

“时予,我是你的老师,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郑郝推开时予,垂着头不去看他的双眼,她怕稍微看一眼便又拿不定主意,又会回到曾经的左右两难。

“我只问你,是不是一点儿都不喜欢我!”时予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想听的不是什么老师,他只想知道她喜不喜欢他。

别再逼我了,我怕我真的说出无法挽回的话。就算不能在一起,也请让我有理由不离开,哪怕只是作为你的老师,只能远远地看着你。

没有得到郑郝的答案,时予强迫她抬起头,他眼中还有泪光。

“你不说,我说。郑郝,如果你一点儿都不喜欢我,为什么只要是我的事你就在意,为什么不知疲倦地帮我收拾烂摊子,为什么时时刻刻袒护我,即便做错的那个人是我……”时予开始哽咽,过往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闪现,他忘不了,除了从小到大养大他的爷爷,郑郝是第一个不计代价对他好的人,是唯一一个会为他着想一切的人,“如果你一点儿都不喜欢我,为什么留着我送你的药水,我吃过的巧克力纸,我送你的平安果的包装,为什么在我说喜欢你的时候不立刻拒绝,为什么我牵你手的时候不立刻甩开,为什么我拥抱你的时候不立刻推开我,为什么刚才,我那么不可理喻地对你,不狠狠给我一巴掌!为什么……”

“别说了,别说了。”郑郝不受控制地捂住耳朵,她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就这样被时予揭开,她不想听,又不得不听。

“如果你一点儿都不喜欢我,为什么不说话,只要你说你不喜欢我,我便离开,从此以后再不打扰你的生活,说啊,说你不喜欢我。”时予逼着郑郝给他一个答案,即便那个答案会让他遍体鳞伤。

我不喜欢你……可是,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直到现在我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挽起的袖口,记得那天微风吹过你的衣角,记得我为你挡下惩罚的时候你眼中的震动,记得你手心青紫斑驳的伤口带给我的闷痛,记得你发高烧晕厥时异常柔和的睡颜,记得你和同学玩闹时充满活力的笑容,记得你说喜欢我时,你眼中有着璀璨的点点繁星。

时予,我喜欢你,也想将你深爱,可抱歉,我不能。

“时予,我不喜欢你,咱们到此为止吧。”郑郝说完即刻转身,大踏步朝前走,仿佛前面有万千世界等着她,可只有她自己知道,离开时予的一瞬间,她的世界便不会再有色彩了。

“这个自私的女人。”时予凝视着郑郝决然的背影,强迫自己不去抱怨,可还是不甘心啊,怎么能收了我的心又扔掉呢,难道你不知道,它再也安不回去了吗。

那一晚,时予在街边的长凳上坐了整夜,他时而看看郑郝离去的方向,时而想想几个小时前她那些绝情的话,等到天色大亮,一颗心凉透的时候,终于起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世上哪有不知疲倦的人,不过是为了一个念想强撑,如今这个念想没了,曾经的坚持也成了笑话,可到底不能随风而逝般轻巧,总要经历些疼痛,等结了疤,便骗自己忘了痛。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时予都在发高烧,他又住进了医院,还是曾经那个给他做手术的医生为他治疗。

湖路路陪了他一个星期,李泉几个人也结伴来看过他,爷爷每天都给他做好吃的,狄菲送来一大堆吃的用的,不过都被他退了回去,一切看似温馨,可时予却一点儿兴趣都提不起来。

直到听说周伟光也躺在楼下的外伤病室里每日哀嚎时,时予脸上才露出一丝冷笑。

出了院,再过几天便是春节,湖路路特意跑到时予家中送烟花爆竹,他拉着时予率先放了个二踢脚,捂着耳朵笑得很开心:“哎,时予,你说咱们要是能搞个篝火晚会就好了,电视上总是演一群人围着篝火跳舞唱歌,多惬意啊,我都没试过呢!”

时予脸色苍白地立在一旁,仍旧心不在焉,闻言不答话,只是看着地上的爆竹碎屑出神。

“我想了想,咱们明年就毕业了,说不上各奔东西吧,见面次数肯定少了,要不咱们除夕那天到你家后院的场地上开个篝火晚会吧,我家住楼没地方,你说行不行?”湖路路想得美滋滋的,根本不管时予是不是在听,反正他已经下定主意要这么办了。

时予无所谓地嗯了一声,接着出神。

湖路路终于发现时予不在状态,老气横生地拍了拍时予的肩膀,劝慰道:“哥们,你看你最近这样子,不就是失恋了么,天涯何处无芳草啊?我和李泉他们说过了,等开学就给你征女友,大丈夫何患无妻,虽然我不知道你那个梦中情人是谁,可还能比我家谷粒漂亮?看着,哥们这回给你找个和我家谷粒差不多的妹子!”

时予终于看向湖路路,开口说道:“你确定现在不走吗?”

话题转地太快,湖路路没能反应过来,一脸懵地看着时予冷峻的面容。

时予踢了一脚地上堆积的爆竹碎屑,扬起一阵烟尘,低沉着嗓音警告道:“再不走,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虽然不知道哪里惹了霸王爷,湖路路靠着常年来积累的条件反射瞬间弹跳出去,一阵旋风似地跑远了,留下时予一人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些天来,时予倒也没想别的,不过一个郑郝而已。

湖路路疯狂奔袭逃出巷子,确定时予没有追杀过来后,不禁摸摸自己剧烈跳动的小心脏,略微调整了呼吸,他朝着不远处的公交站走去,却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郑老师?”湖路路走上前去,一看果然是郑郝,笑得合不拢嘴,“老师好,您怎么在这里啊?”

郑郝听到有人叫她的时候心脏猛地紧缩一下,她在幻想什么呢?像他那么要强的人,又怎么会在被毫不留情的拒绝后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呢,一切不过是她的奢求罢了。

“我家住在这个小区,你呢,在这里做什么?”郑郝手里提着满满的年货,她看向湖路路时不受控制地想,这是他从小到大的朋友,是和他有关的人。

湖路路笑嘻嘻地说道:“那可真是巧了,我来看时予,他也住这片。”

猝不及防再次听到和时予有关的事情,郑郝竟然有些恍然若梦。这半个月来她故意不去想那个晚上,怕得就是自己会后悔,如今听到了他的名字,郑郝却红了眼眶。

湖路路以为风太大吹得郑郝眼睛红,催促道:“老师您快回家吧,我看您好像瘦了不少,最近天气太冷,一定要保重身体啊。您不知道,前一阵时予大病了一场,住了一个星期医院,别提多吓人了。”

他病了,又住院了,她什么都不知道。郑郝勉强笑了笑和湖路路道别,往前走了几步,终是没能忍住,再次转身问道:“他,好点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