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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待来时(40)+番外

作者: 南歌里 阅读记录

“谷粒,你哭什么啊?”

谷粒的同桌被她突如其来的痛哭吓得够呛,一边安抚一边疑惑,正要问问她到底为什么,却见谷粒猛地站起来,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郑郝赶到医院的时候,只有狄菲一个人垂头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她红色的长裙上一圈暗色,郑郝的心猛地缩紧,那是时予的血。

“郑老师。”狄菲感觉有人走过来,抬起头看向郑郝,一向妖娆妩媚的眼中没有一丝神采,仿佛被人抽走了灵魂。

郑郝鼻子一酸,她没敢急着追问,却听狄菲毫无起伏地说:“是我的错,我不该刺激他,不该给他买草莓蛋糕,是我的错……地上都是血,他一动不动的,我好害怕,我真怕他和时承业一样,一句话不留就走了。”

郑郝安静地听着,她看狄菲哭,自己也红了眼眶,想到时予生死未卜地躺在手术室里,郑郝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扯着,眼看就要碎了。

六个小时之后,时予被推出手术室,他苍白的脸颊上一丝血色都没有,头上的纱布尤其刺眼。

“病人颅内出血,好在创伤面不大,手术还算成功,但情况不太乐观,如果24小时之内醒不过来,恐怕还要再次手术。”医生摘下口罩对狄菲说,看她呆滞着没有反应,只能提醒她身边的郑郝去办理相应手续。

护士推着病床与郑郝擦肩而过,时予垂下的手指碰到郑郝的手,那么凉。郑郝支撑不住地想紧紧跟着时予,却只能硬挺着去楼下办手续。

郑郝的父亲认识这家医院的院长,她办好手续后主动给杨院长打了电话,等回到病房时却见到里面除了狄菲,还站着另一个陌生男人。

郑郝看到狄菲靠在那个男人的肩上,颤抖着肩膀哭泣。

男人安抚地拍着狄菲的后背,回头看到杵在门口的郑郝,温和地说:“郑老师吗?真是麻烦您了,接下来的事我来处理,小予的情况还请您和学校说清楚,多谢。”

狄菲这才抹抹眼泪看向郑郝,她看出郑郝的疑问,主动介绍身边的男人,“我先生,周伟光。”

“周先生,幸会。”郑郝礼貌地打了招呼,她意识到自己的不合时宜,但还是没忍住走近病床,盯着时予苍白的脸看了许久才收回目光。

有人敲门示意,郑郝赶紧迎上去,“杨伯伯,麻烦您了。”

杨院长拍拍郑郝肩膀:“说什么客气话,我和你父亲这么多年交情,这算什么麻烦。”

周伟光和狄菲闻言分别和杨院长道谢,主动让开地方让杨院长检查病情。

杨院长仔细看了病例又看了时予术后状况,摇摇头说:“情况确实不乐观,但也没那么严重,如果明天还不醒,我再确定新的手术方案。”

狄菲闻言又要哭,却被周伟光一个眼神止住,只能抱着周伟光求安慰。

郑郝发现她对狄菲的认知不够准确,本以为狄菲强势,却不想她实际上很脆弱。这么脆弱的人却曾经对时予绝情到底,郑郝不禁对狄菲生了怨气,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可就是忍不住。

“小适啊,你这个学生的病历我仔细看了,没大问题,别太担心。”杨院长对跟出来的郑郝说了实话。“那您刚才那样说?”郑郝终于放了心,脸上稍微有了笑意。

杨院长点点她的额头,笑说:“这是职业规范,做医生的总要把风险和家属说明白,要是让他们期望太高,到时候出了问题谁来负责?”

郑郝表示理解,杨院长也是因为和她相熟才肯以实相告,她再次道谢,送走杨院长,她才觉得浑身疲惫的很。

狄菲本来想让郑郝回去,不想继续麻烦她,可看着郑郝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睡得很沉,终是没开口。

周伟光坐在病床前,皱眉看着昏迷不醒的时予,对走进来的狄菲说:“你不和我说一声就贸然回国,现在出了大事,还不是要我收场?”

狄菲没说话,她坐到周伟光身边,闷声说:“我回来还不是为了你?只要小予和我回了美国,他顺理成章就是你的儿子,到时候也好和爸妈交待,你甘心让大哥大嫂……”她没继续说,因为周伟光瞪着她,目光沉沉。

十三年前,狄菲抛弃时予去了美国,为的就是周伟光。他们结婚十三年,却一直没有孩子。周伟光的父亲是美国华人圈里的著名企业家,膝下有两个儿子,周围光大哥早就给周老爷子生了孙子,而周伟光却一直膝下无子。

去年周老爷子将手下的两家公司交给周伟光大哥打理,可周伟光却因为子嗣问题没能分到一点儿好处。

“后继无人,别想从我手里拿走一分钱!”这是周老爷子的原话。

周伟光自己身体有问题,他怪不得狄菲,于是和狄菲商量领养一个孩子,却被狄菲拒绝:“只有你愿意将来把家产留给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你以为你爸会同意你胡闹?”

两人闹了很久,终于达成共识,狄菲把时予接过来,谎称是周伟光的私生子,如此才能分得家产。这样做既不白白便宜外人,也让两人心中有底。

狄菲存了私心,她除了想帮周伟光争家产,还想趁机弥补时予。

周伟光又看向时予,他无法忽视这张和时承业十足相像的脸,心中别扭,却别无他法。

“趁着这次机会,你和时予做个亲子鉴定,到时候把你的名字和身份换成我,省得老爷子怀疑。”周伟光声音低沉,见狄菲点头才放下心来。

这是一步险棋,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迎难而上。

郑郝沉沉睡着,她梦到时予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哭着和她求救。她猛地惊醒,脸上都是冷汗。

走廊里静悄悄的,郑郝一看手表,已经夜里十点了。她起身推开病房门,发现狄菲和周伟光都不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昏迷中的时予眉头依旧紧锁,郑郝靠近他,想抚平他的难过,却不敢伸出手。此时的时予太脆弱,郑郝怕她一碰,他就碎了。

弯下腰帮时予掖紧被角,却见他眼皮动了动,郑郝屏住呼吸,几秒后,时予睁开迷蒙的双眼,一下望进她盈着泪水的眼中。

“别哭……”时予的嗓子干涩无比,他恍惚地看着泪流满面的郑郝,不知道她为什么难过。

郑郝将头埋入他的肩窝,很快,他的病号服上湿了一片。

时予想抱抱她,却发现自己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再次沙哑地安慰:“我没事。”

郑郝抬起头来,抹抹脸上的泪水,脸色通红,咬牙切齿:“你再敢这么吓我,我就再也不理你!”

这个威胁可真是狠毒。时予低沉地笑出声来,眨眨眼睛,“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破涕为笑的郑郝的模样,在时予心中绽开一朵花,温暖馥郁,让他忘了伤痛。

第33章 乖,听话

空旷的夜晚尤其寂寥,郑郝守在时予身边,面对他因为挫伤而伤痕累累的脸颊和手臂,心中便好似被掏空了一样,密密扎扎的疼痛让她无法挪动脚步离开这里。

时予许是睡多了,目不转睛地看着郑郝,从光洁饱满的额头延伸到挺翘精致的鼻骨,再滑到那抹粉嫩柔软的唇瓣上。时予不动声色地定住目光,喉结不自然地上下滚动。

“渴了?我给你倒杯水。”郑郝小心查探时予的状态,说完便起身去接水。

郑郝端着纸杯走到病床前,想要扶起时予却不敢下手,一时左右为难,“要不你等一下,我去和护士要吸管?”

想到自己要像个婴儿一样用吸管喝水,时予的太阳穴一阵乱跳,他艰难地想要摆摆手表示拒绝,却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只能虚弱地喘着气说:“不用。”

相处这么久,他的那点儿小心思郑郝还是能看懂的,她似笑非笑地瞧着时予,把水杯轻轻放到他嘴边,极其小心地喂入他口中,唯恐洒出一滴。

时予倒不是真渴,他原本只想做样子啜一小口,可郑郝微微弯下腰靠近他,整个人伏在他上方,好似把他拥抱住一样,特别是她的目光全心全意地投注在他脸上,这种被温暖被呵护的美好感觉,让时予甘愿溺毙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