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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待来时(36)+番外

作者: 南歌里 阅读记录

“都别说话!”谷粒从椅子上弹起来,用生平最大的声音在班级里大吼。

全班同学都震惊地看着这个从前连大笑都不会的班长,吓得什么话都不敢再说。

“都别说话……”谷粒意识到自己失态,颓废地坐回座位,在同桌惊讶的目光中趴到课桌上,只发出闷闷的呼吸声。

时予被冷汗打湿的头发一下下蹭着郑郝的脸颊,她心里有些异样的感受,但来不及去顾及,因为时予好像昏了过去,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郑郝身上。

湖路路一直在用力拽着时予,想减轻郑郝的负担,却怎么都拽不过来,时予就像个吸铁石一样吸在郑郝身上。

就这样拖拖拽拽走到二楼,闻讯赶来的张校医和郑郝他们汇合,先是用手给时予粗略地号脉,又摸摸他满是汗水的额头,感觉到手下微小的躲闪动作,她眼神变了变,对已经累得同样满头大汗的郑郝说:“先去医务室休息一会儿,我暂时搞不清是不是心脏问题。”

郑郝一听腿都软了,她鼻子发酸,红着眼睛对张医生说:“这可怎么办啊,要不叫救护车吧!”

湖路路刚要附和着说好,就感觉时予好像抖了一下,更是着急地问:“医生,时予疼得都发抖了,还是叫救护车吧!”

张医生却一反常态地摆摆手,“先去医务室。”

时予似乎恢复了意识,嗯了一声,从郑郝身上抬起头来,极其虚弱地说:“好像好些了,没刚才那么难受了。”

他还要再说些什么,却看到郑郝泫然欲泣的脸近在眼前,不由得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五分钟后,郑郝和湖路路将时予安放到医务室的病床上后,张医生指了指门外:“麻烦先出去。”

郑郝踌躇着,最终在张医生不可置疑的眼神中退到了楼道里,看着医务室的门一下关上。

拿着听诊器走近病床,张医生踢踢床板,“差不多得了,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时予只好颤悠悠睁开眼睛,倒吸一口冷气,揉着脑袋装成一副才醒来的样子。

“你不是心脏不舒服么,揉头干什么?”张医生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做戏。

时予只好又去摸了摸心口,扯了个尴尬的笑容:“转移了。”

张医生懒得听他扯谎,从药柜里拿出一盒清心丸扔给他:“骗我就算了,你瞧你们郑老师急的,不是我说你啊,你这个同学从开学到现在已经数不清多少次来医务室了,几乎每次都是郑老师跟着跑前跑后,你就不能让郑老师省省心?”

时予被张医生训得无话可说,哦了一声,脑海中全是郑郝刚才泫然欲泣的脸孔,懊悔地不敢再看张医生一眼。

张医生看训话效果达到了,转身给郑郝开了门,“行了,没什么大事,就是学习太紧张,有些供血不足和上火,吃点药就没事。”

郑郝和湖路路本来等得心焦,听完都松了一口气,湖路路进去看时予,想留下来等他彻底好了一起回教室,时予却摇摇头拒绝了他:“下节课是数学课,你数学本来就差,回去上课吧。”

张医生本想说:“他什么事都没有,全是装的,赶紧都回去该干啥干啥!”却听郑郝叮嘱湖路路:“你回去上课,我留下陪他。”

湖路路一听郑郝要留下,只好不再坚持,一步三回头地回了教室。

“郑老师,我去校长办公室去一趟,你帮我看一会儿门啊。”张老师又拜托才坐下的郑郝,看郑郝点头便放心地离开了。

整个医务室里只有郑郝和时予两个人,郑郝握着双手坐在病床边,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我有点儿冷,能关下门吗?”时予突然讲话,郑郝慌乱地点头,走到门口将门关上,又走回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时予挣扎着要坐起来,眉头紧锁,一副很难受的样子。郑郝立刻去扶他,小声说:“你还是多躺一会儿吧。”

“越躺着越憋气,坐着可能好点儿。”时予偷偷瞧着郑郝的侧脸,抿着嘴角。

郑郝觉得时予说得有道理,便扶着他坐起来,刚要起身,却一个脚软跌到了床上,恰恰把才坐起来的时予又压得躺回了床上。

“对,对不起!”郑郝惊慌失措立刻就要站起来,却被一双手臂挡住了去路,时予轻轻搂着郑郝,让她靠在自己的心口,对仍旧挣扎着想起身的郑郝说:“别动。”

郑郝以为他又难受了,一下都不敢乱动,只能控制着自己不压到他,小声嘀咕着:“你放开我。”

时予搂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郑郝彻底趴到了时予身上,她耳边全是时予剧烈的心跳声,忍不住脸颊都泛起了红霞。

“你这几天为什么不理我?”时予突然问郑郝,语气中带着孩子气的抱怨。

没有听到郑郝的回答,时予不嫌麻烦地又问了一遍。

郑郝不自在地动了动,终于开口回答:“不想说。”

不仅不想说,还有不能说。郑郝不能说,自从时予和她告白后,她便着了魔一样每晚都梦到那晚的场景,每当从梦中醒来,回忆着那句“郑郝,我喜欢你”时,郑郝惊愕地发现,在她矛盾复杂的心中,是有一丝丝喜悦和悸动的。

就像此时此刻她靠在他身上,心里依旧充满抵触和纠结,却唯独没有厌恶。这样的认知让郑郝陷入迷茫,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喜欢时予,如果喜欢,这份感情又该被摆放到怎样的位置。

时予终于放开郑郝,在她直起身体的那一刻,擦着她的耳廓再次低声说:“我喜欢你。”

那一刻的心跳如雷躁动得只怕全世界的人都能听到,郑郝看着时予眉梢眼角的清浅笑意,再也不能说走就走。

她必须好好思考这个问题了。

今年已经二十二岁,即将迈入二十三岁的郑郝,从没谈过恋爱。所以当她抱着被子认真思索到底什么是喜欢的时候,忍不住陷入一个又一个漩涡,最终没能得出哪怕一个确切的答案。

这大概就是戴奕当初不想和她订婚的原因吧,谁会愿意和一个连喜欢都搞不清的人过一辈子呢,与其等她一步步成长,不如直接找一个什么都懂的。

这个社会上的人和事都发展得太快,郑郝头痛地打了个滚,她可能是个另类,只有智商跟上了步伐,情商可是一点儿都没进步。

如果说她的情商停留在未成年人阶段,那时予不也才十八岁么,按理说,她和他应该处于一个水平线上才对,可为什么时予能够确切地说出对她的喜欢,而她却难以捕捉一丝确定,只能烦闷地独自打滚呢!

郑郝就在越来越缠绕的烦忧中渐渐沉入梦乡,她想着,或许一觉醒来,一切便都有了答案。

第30章 覆水难收

如果睡一觉就能解决问题那世界上也不会有这么多未解之谜了……郑郝迷蒙着双眼下了楼,安慰自己还有一个月就是寒假,到时候再想也来得及。

天气太冷,守校门的保安都躲在警卫室里不出来。郑郝习惯性地朝警卫室望了一眼,算是打招呼,却听到身后有人推开了警卫室的门,大声叫住了她。

“郑老师,有人找您班上的学生!”

郑郝回过头去,竟然看到时予的爷爷拄着拐杖从警卫室里慢慢挪了出来,她顾不得想老人家为什么大清早出现在这里,立刻跑上去扶住了他。

“郑老师,又来给您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老人家一边费力地往前走,一边对郑郝抱歉地说。

郑郝摇摇头,笑着问:“您怎么这么早就来学校了?天气这么冷,路又滑,时予知道了该多担心啊。”

校园里已经有学生陆陆续续往教学楼走,还有半个小时就是早自习,郑郝想五班在四楼,不如让时予的爷爷先在一楼休息,等时予过去找他,免得老人家东跑西颠。

正这么想着,就听老人家咳了起来,喘着粗气说:“我啊,知道自己来是给他添麻烦,可谁叫他不让我省心,离回家周还有半个月,我等不及,必须来找他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