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来时(106)+番外
一声闷哼过后,时予头上一痛,彻底没了声响。
然而,还没来得及将时予塞进车里,一支枪已经对准他的身体,电光火石间,郑郝不知何时从戴奕身边走开,挡在车门前朝坐在里面的沈冉微微一笑,好似嘱咐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照顾好他。”
沈冉惊恐地看向郑郝,在她倒下的同时,时予终于进到车里,一片硝烟过后,他安全离开了。
枪声响起的一刻,戴奕看到郑郝如一片落叶般坠落在尘土里,脸色煞白。
“妈的!谁让你开的枪!”
已经失去理智的周伟光从侧门里跑出来,看到一个失魂落魄的男人正抱着时予的小情人,狠厉的目光中竟然闪现几分激动的神色。
杀不了他,杀了他的女人也不错。
然而下一秒,当一辆辆警车将他们包围住,无数警察如潮水般将他们封锁在角落里时,周伟光才恍然大悟,他被算计了!
他嘶吼着不肯就范,却看到那个原本一脸死色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枪,准确无误地对准了他的眉心。
迎着周伟光恐惧到扭曲的面容,戴奕抬起的手被另一只已经失去温度的小手按下,郑郝寡淡的脸上带着歉意,“不,不值得的……”
别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不顾一切,不值得的,你的手不该为我沾上鲜血。
戴奕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压抑的呜咽,他捂住郑郝汩汩冒着血的伤口,惊慌失措得像个小孩,“坚持一下,警察来了,我们获救了……别睡,求求你,别睡……”
然而下一刻,刚才还附在他手上的手,倏然滑落。
她好累,她不知道相爱是如此艰难的一件事,更不知道,推开他会要了她的命;可哪怕她的身体一点点冰冷,她还记得刚才他不肯离去时的身影。
已经足够了,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是爱她的,真的该满足了。
所以,时予,我的爱人,不要恨我,我太怕失去你,可终究还是失去了你;更别怪我狠心,我不哭,不代表我不心碎。
“呦吼,大美女,我的手段还算利落吧?”
沈冉不耐地质问,“可我没说过让你杀了她!”
那人对着电话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啧,这你可错怪我了,那是我二叔下的手,你知道的,他是一个极其愚蠢的人。”
一小时后,一架私人飞机穿越纽约上空,朝着大洋彼岸的地方一路航行。
这一别,便是永不相见。
下卷:叶落不知归处
第90章 重新出发
今年的冬天尤其寒冷,还不到十一月份,天空便时时阴沉,人们都说,暴风雪会来得很早。
戴奕从研究所出来时,夜风刚起,他加快脚步朝着车库走去,不出意外听到同事们的嘲笑。
“戴,你晚回家两分钟,她也不会哭的。谁能想到我们大名鼎鼎的戴博士,竟然是个老婆奴哦,哈哈!”
戴奕打开车门,朝一行人比了个中指,而后在他们愈发猖狂的笑声中驱车离开。
他没有径直回家,而是将车停在一家花店前,进去后从等在柜台的姑娘那里取到早就定好的花束,刚要转身,听到姑娘羡慕地说:“您的夫人可真幸福,每天都能收到如此美丽的鲜花。”
“如果你离开柜台,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美丽的女士,你也会遇到像我这样好的男人的。”
姑娘脸颊微红,朝戴奕露出羞涩的笑容。
这话要是被她听到,恐怕又是一场大吵大闹。
戴奕苦笑着转动方向盘,又从这苦涩中品尝出几分甜蜜,他看向不远处早早亮起灯光的房屋,停好车后,捧着花按响了门铃。
几分钟后,一张略显苍白的小脸从门后探出来,她身上披着厚厚的毛毯,感觉到寒风后稍微往门后躲了躲,将戴奕让了进来。
她抬起右手捧住那束满天星,笑得十分灿烂,“晚饭已经做好了,今天累不累?”
戴奕脱掉外套,将滑落到她臂弯处的毛毯重新拢在她的肩膀上,嗔怪地说:“说了多少次不用你做饭,是想挨打吗?”
“你舍得打我吗?”
戴奕无可奈何地抱住她,喟叹着:“当然舍不得。”
郑郝从他怀里钻出来,将满天星插到花瓶里,盯着这些可爱的小花出神,“其实你不用每天给我买花的,我早已经好了。”
戴奕洗好手后去厨房盛饭,闻言没有说话。
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强烈的寒风吹到室内,一个人举着大包小包挤进来,随手将东西扔到地毯上,看到郑郝玩味的眼神后嘻嘻一笑,“抱歉抱歉。”说完立刻将门关好,正担心着,果然看到戴奕板着脸从厨房里出来,无情地告知她:“不长记性,晚饭别吃了。”
白水哀嚎一声躺倒在地毯上,恨不得抱住戴奕的大腿恳求,要死要活的样子惹得一向稳重的戴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真是一对冤家啊。
郑郝伸出手将白水拽起来,不理戴奕反对的目光,走到厨房里为白水盛了一碗饭,“我做的饭,我说了算。学姐,快去洗手吧。”
“小适最好了!”白水欢天喜地跑去洗手,郑郝看着她活蹦乱跳的样子,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戴奕望着她,在她嘴角倏然落下的时候,难受地侧过脸。
“那个死老头子一定是看我不顺眼,今天又丢给我一堆数据让我统计,明明别的人都在闲着,凭什么只让我一个人做!害得我加班到现在……”
戴奕甩给喋喋不休的白水一只鸡腿,头疼地说:“快吃,堵住你的嘴。”
白水没皮没脸地笑,傻气冲天地朝戴奕眨眨眼,“谢谢啊。”
只有在戴奕面前,白水才有点儿女孩的娇羞。
郑郝喝着粥,看看他们两个,忽然问道:“你们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两个人同时呛到,不停大声咳嗽,脸上却都是说不出的□□红晕。
白水看向戴奕,戴奕躲开她的目光,站起来去外面抽烟。
“五年了,他还是这样子……小适,我还有几个五年可以浪费呢?”
郑郝沉闷地低下头,“是我的错。”
白水暗道糟糕,赶紧摆摆手,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安慰她,“和你没关系,别胡思乱想。我已经想好了,如果年底他还不答应我,我就霸王硬上弓!”
“你想做什么?”
没想到戴奕已经进来的白水吓得手一抖,碗筷噼噼啪啪掉到地上,她慌乱地蹲下去捡,却被碎片划破了手。
下一秒,有人将她拽到洗手间里冲洗伤口,那人臭着脸唠叨,“怎么就这么蠢,什么事都做不好……”
白水不停笑,看啊,他说不在意她,只不过是在撒谎。
郑郝想那两个人应该不会很快从洗手间里出来,蹲下身捡起碎片,肩膀上的毛毯滑落,她却无法伸出另一只手将它拢好,不由苦笑着想,一只手终归是不方便啊。
临睡前,白水抱着被子来到郑郝的房间,撇撇嘴抱怨:“他不许我和他睡,我好可怜!”
真是什么话都敢说。郑郝哭笑不得地让出半边床来,打趣道:“你有多久没睡过自己的床了?整天和我挤在一起,我很嫌弃你的好不好。”
白水抱紧郑郝,上下摸了摸,贼兮兮地冲郑郝挑眉:“你好像胖了。”
郑郝摸摸自己的脸,“有吗?”
白水关了灯,不停点头,“有有有,至少胖了三斤!”
黑暗中,郑郝难得笑出声来,“真好。”
傻姑娘。白水忍住酸涩,仰面躺着,望着天花板出神,几分钟后转头对郑郝说:“小适,我想家了。”
“是我的……”
“别再说是你的错了。我想回国,咱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郑郝心中一紧,她转过身背对着白水,没有回答。
“对不起。”
白水靠在她的背上,感受着她极其瘦弱的身体,不由为刚才的话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