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绷带快要长到脸上啦!(88)

作者: 陌上殊 阅读记录

虽然换过去的另一头外面正好是上下的爬梯。

但也就一个晚上,忍忍也就过去了。

贺知舟这个时候还没有睡着,瞧见宿臻这一番动作,忍不住探出头,看了看中铺是什么人。

首先看到的就是白晃晃的灯光。

贺知舟作为一个新上任的男朋友,对自己对象的一些小毛病还算是了如指掌的。

他对象睡觉的时候不能有强光,更不能有声音。

没睡好就被吵醒的话,会变得很凶,就跟小猫伸出了爪子,挠人的时候很厉害。

但要是睡到自然醒,他刚睡醒的那段时间,会特别的可爱。

还很好哄。

他们这次出来算不上匆忙,路上可能要带的东西,基本上都准备到了。

大部分东西都放在行李箱里,背包里没有装什么东西。

贺知舟找到了眼罩和耳塞,站在宿臻的床边,轻轻地喊着他的名字。

眼罩遮光,耳塞隔音。

说起来都是好东西。

但是宿臻不喜欢。

他摇摇头:“我不想戴那个,就这样睡也挺好的。”

不喜欢是一个方便,不习惯才是重头。

贺知舟弯着腰,见宿臻拒绝了眼罩和耳塞,便拍了拍宿臻的被子。

“我们换个床,你去那边睡。明天中午才能到,要好好休息才行。”

反正他睡眠质量,有光没光,对他都一样。

宿臻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应下。

而贺知舟已经把他从床上半抱了起来,摸着他的耳垂说:“男朋友为你着想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好了,快睡吧!”

迷迷糊糊的被人换了个床,宿臻裹着被子,有些茫然。

头一歪,就和对面还在看着他的贺知舟来了个对视。

他恍惚间想起,自己和贺知舟在谈恋爱哦!

不知不觉间,他的脸就红了起来。

连忙将被子拉了上去,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

贺知舟看着他有些慌张的小动作,无声的笑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觉得宿臻真的是可爱极了。

中铺上还打着手电筒看书的老人,并没有注意到下方的‘风起云涌’。

他沉浸在书中,甚至都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动。

清晨的阳光,从百叶窗帘的缝隙中跳跃到车厢内,伴随着早间列车播音员报站的声音,窗外的风景在飞快的倒退着。

宿臻把被子拉过头顶,在枕头上蹭了蹭,不想从温暖的被窝中爬起来。

走廊过道里传来餐车的声音。

说实话,火车上的东西都很贵,饭菜大多都不怎么好吃。

如果让宿臻来选的话,他宁愿吃泡面,也不想吃火车上的饭。

不过餐车既然都已经出来了,那现在肯定已经不早了。

又在被窝里磨蹭了一会儿,宿臻懒洋洋的坐了起来,背靠在车厢上,还要再坐着清醒一下。

贺知舟早就起床了,也洗漱过了。

他还把宿臻的那份洗漱用品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宿臻起床了。

宿臻拿着东西去车厢交接处洗漱时,忍不住在想这算不算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享受生活。

嗯,还是不算的吧!

他从车厢另一头回到座位上,贺知舟已经和中铺那位半夜不睡觉,打着手电筒看书的老人聊上了。

余光瞥见宿臻回来,贺知舟很自然的接过宿臻手中的东西,顺便把桌子上的三明治拿给宿臻。

然后给宿臻介绍着对面的老人。

“这是梅安梅老先生,他和我们一样,都是要去朔溪找人的。不过人家比我们准备的东西可齐全多了,像他昨天晚上看的那个就是朔溪以前的布局。哪像我们只知道一个名字,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就直接跑了过来。”

宿臻咬着三明治,暗中观察着对面的老人。

也许是因为昨天没睡好的原因,梅老先生看上去有些憔悴,脸上尚且带着病容,手却很稳,正伏在桌前写着什么东西,察觉到有人正在看他,他抬头对宿臻友好的笑了笑。

宿臻反射性的咽下口中的三明治,局促的回了个笑。

他对别人的善意,虽然能接收到,但总是很难准确的回应。

尤其是当别人只是陌生人的时候。

第一百零五章 旧戏台(五)

“梅老先生也是去朔溪找人么?”

宿臻三下五除二的把三明治给吃完了,这才接过了贺知舟的话头,好奇的问道。

梅老先生合上了本子,叹了口气:“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要找的人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现在到朔溪去,也只是想在死之前再回去看看,毕竟我的根都在那里。”

“听您这意思,您以前是住在朔溪么?”宿臻忽然想起来之前,贺知舟给他说的那个传闻,虽然估摸不出里面的‘多年’到底是指多少年,但看老人的年纪,应该也是知道那个传闻的吧!

于是他就问了出来。

“那您听说过和朔溪有关的那个传闻么!”他解释道,“我听人说在多年以前,朔溪整座城里的几千人在一夜之间全都化作了白骨,从朔溪路过的人都能听见里面的鬼哭狼嚎,那都是真的吗?”

梅老先生愣住了,他还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传闻呢!

不过多年以前么!

这倒是让他想起一件事来,要不是发生了那件事,他也不会背井离乡,到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才能会故乡看看。

贺知舟勾唇,宿臻和他配合的很好,话题转换的也很干净利落。

他往宿臻身旁挪了挪,下巴压在宿臻的肩膀上,同样好奇的看向对面的梅老先生。

触及了心底深处不忍翻看的记忆,梅老先生的情绪显而易见的低沉下来。

摩挲着手上的黑皮笔记本,那些过去发生的事情,他从未和外人提起过,就连自己的妻儿都不知道他还有过那样的一段经历。

然而对着两个萍水相逢的过客,他不知怎的就升起一股讲古的冲动来。

黑皮笔记本是他用了许多年的东西,从离开朔溪时,开始在上面写字,一直到他准备再次回到朔溪,都还没有写满。

梅老先生翻开了本子的第一页。

上面写着‘琳琅赠梅安’。

“传闻都是当不得真的,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人能一夜化作白骨。”

梅老先生看着扉页熟悉的字体,将多年以前发生的那件事缓缓道来。

五十年前的梅安还是个六岁的小孩,他的父亲是在梨园拉二胡的,而他自小也就住在梨园之中,跟着戏班一起。

梨园里的戏班有许多个,顶尖出名的却只有那么几个。

梅安在的那个戏班就是其中一个。

叫做春熙社,班主姓杜,是个很会说话的人,他和城里的大户人家都能说上话,每次那些大户人家想要请戏班,都会先考虑他们戏班。

杜班主有个女儿叫琳琅,比他大十岁,是个很漂亮的姐姐。

琳琅喜欢唱戏,也跟着春熙社里的人学了唱腔唱段,梅安虽然不懂那些,但也知道琳琅唱的很好。

但是杜班主一直不肯让琳琅上台表演。

梅安还记得琳琅姐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穿上戏服,登台让杜班主看看她也能很厉害。

后来。

梅老先生合上了黑皮笔记本,不再去看那熟悉的字体。

他说:“后来,城里来了一群土匪,在城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的那个头头说是喜欢听戏,就有人把春熙社的名字报了上去。大家都不想去的,可不去就得死,那时候杜班主生了重病,已经到了不能下床的地步了,琳琅姐姐就挑起了大梁。”

琳琅给那群土匪唱了一天的戏,从早上到晚上,都没有停过。

她的嗓子都已经哑了,可那群土匪一直没许她停。

一连唱了三天。

那群土匪才把琳琅和戏班里的人放回来。

梅老先生说起那段往事时,有些恍惚。

他那个时候还太小,时间又过去了那么久,以至于他对过去的记忆都已经记不大清,也不知道那些是真真切切的发生过,还是在时间的流逝下,被自动美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