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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6)+番外

作者: 少年十九岁 阅读记录

若有所思间,手被孟津拽了拽,“长姐,你看……”

经孟津示意,向园中不起眼角落望去,一简单质朴石亭立于高处,亭中颀长身影,一袭青衣,负手而立,都说这京中达官显贵皆爱穿貂裘,而他身上竟连披风都未曾备上一件,冷风袭过,衣袂飘然,除却出尘洒脱,竟莫名感其几分愁然。

思忖间,却见梁尘飞身边跑去小厮,通禀些什么,蓦地,他转身侧目,目光落在孟榛身上,嘴边浮起笑意。

孟榛想来,片刻,大抵只有片刻,因为见其浅笑,而怔在原地。

来不及再想,梁尘飞面上笑意,怎会有莫名熟悉之感,毫不示弱瞪了眼亭中之人,便拉着孟津,向屋内走去,难掩落荒而逃之势。

终是由管家引入偏院,进了卧房,仍是早上那间。

望向窗外,孟榛不由得抚额,叹了口气。

孟津摘了披风,坐于桌边,抚上茶壶,挑了挑眉,斟两杯茶,一杯递至孟榛面前,“长姐,你为何,在怕?”

方接过茶杯,听孟津所言,一时莫名惊慌,将杯中茶洒了一手,所幸温度适宜,无甚烫伤,“怕?!我怕谁?怕什么?有什么怕的?!”

以手臂支着头,稚嫩面庞对自家长姐报以微笑,“……”

孟榛放下茶杯,看了看八岁小弟,几番欲言又止,半晌,才开口,刻意压低了声音,“咳,津儿,你觉那梁尘飞,如何?从见他起,总觉此人,被团迷雾笼罩般,看不透,却又有熟悉之感,恍若,似曾相识……”

终归方八岁,孟津还是免不了被孟榛一番无甚条理的话绕晕,只听了个“似曾相识?”

“没错,似曾相识,可思前想后,我从未认识过,如此阴诡之人啊!”

想到亭中梁尘飞目光,感到所谓在劫难逃,大抵这般,孟榛竟打了个寒颤,梁府一行当真是,入虎口啊,入虎口……!

孟津眼中却尽是崇敬,“阴诡?津儿倒觉得,大哥哥,清俊儒雅,自有大家之派。”

提到“哥哥”,脑中唯有儿时那温暖和煦之人,双手捧着脑袋,满面憧憬,“大哥哥?哼,津儿,你哪知道什么叫哥哥~”

心上惦念着园中别致景色,孟津饮尽杯中茶,趁着长姐不知神游何事时,便溜了出去。

不等孟榛拦,孟津迎面便撞上了正欲进屋的梁尘飞,瞥了眼马上逮到自己的长姐,抬头望向梁尘飞,灵动有神的眼睛眨了眨,“姐夫,津儿想出去。”

清冷面孔忍俊不禁,拍了拍小脑袋,便放了行。

孟榛疾步至门边,未逮着孟津,却几近撞到他怀中,梁尘飞未有片刻闪躲,反倒不动声色向前挪了一步,恰好揽住眼前人儿楚腰,低头浅笑,呼吸相闻。

面上一红,怔了一瞬,紧忙推开梁尘飞,挣出他怀中,向后退一大步,“你做什么?!”

他却心情奇好般,踱步至桌前而坐,笑意戏谑,“榛儿,以为,这个时辰,我想做什么?亦或是,你我该做什么?”

蹙眉望向窗外,天色竟已暗下,只见梁尘飞定定望着自己,端着自己方才用过的茶杯,于唇边萦绕,遂后饮尽,孟榛背后竟骤然袭上冷意,一瞬只觉,自己如同杯中茶,清了清嗓子,强装镇静,“咳咳,梁太傅,既已是这般时辰,您白日本就政务繁忙,想来应早些回房歇息。”

忖量片刻,放下茶杯,点了点头,见此状孟榛正欲侥幸深呼一口气,却又听他道,“歇息,是该歇息,不过,你我既已为夫妻……”

许是惊慌,语气也强硬了几分,“夫妻又如何?!大礼未成,太傅还请移步回房!切莫纠葛!”

满面得逞的打趣起来,“榛儿以为,我要说什么,同房吗?”

见孟榛窘然,梁尘飞敛了敛笑意,“你我既已为夫妻,便可直呼我姓名无妨,或唤我夫君,我亦欣然。”

无力翻了个白眼,硬生生的语气,“如此,还有何时?无事便请回吧……”

梁尘飞依旧坐的稳妥,缓缓道,“还有一事。”

愈发不耐,“说!!”

“近日有些不适,可否求榛儿为我,诊脉。”

不知他又怀何心思,难掩质疑,“你,不是懂医术吗?!”

拉过面前椅子,示意孟榛落坐,“不过一知半解,怎能同你相比?”

不情不愿坐在他面前,使其手臂向上平放,片刻,缓了心神,平心静气,以左手切其右手寸口脉,再以右手切其左手寸口脉……

感其脉律整齐,来去从容,不疾不迟,显然并无异常,收手抬眸,正对其炅然目光,其中再无丝毫戏谑,反倒是似乎,满是,深情……?!

避开他目光,如实相告,“脉相并无异常,怕是你多虑了。”

“哦?榛儿,未诊出些什么吗?”

孟榛愈发不解,“诊出什么?”

上身向前倾了些许,两人几近鼻尖相抵,梁尘飞目光灼灼,笑意和煦,不禁抬手抚上孟榛面颊,“是寤寐思服,辗转反侧,多年的求而不得,念不得归,榛儿,你可有诊出?”

良久,他温热指腹离开面颊,孟榛方回神,不解其深意,懵懵懂懂道,“咳,梁尘飞,我是医者,不是卜卦的,你多年的事,我要如何可知??”

低头轻叹口气,“果真,是个傻的……倒也无妨。”

此时几近月上中天,偏被缠着诊脉,末了还被说是傻的,孟榛已忍无可忍,指了指门外,“请!!”

梁尘飞倒是再无周旋,又嘱咐了几句夜里莫要着凉的话,方才离开。

终是如愿请走了梁尘飞,孟榛顷刻如释重负,梳洗过后,便拥着被子,安稳入梦……

……

作者有话要说:理下时间线?阿榛和小嘚嘚,相处过五年,分别八年,(正好是孟津的年纪)这样。

☆、鸢肩豺目

孟榛求学云游,多年在外,早就无甚择床不易安眠之症,在梁府,也算是一梦安稳,可习惯使然,仍是起了个大早。

迷迷糊糊,方更衣,却听院内传来孟津阵阵赞叹之声,好不聒噪,一瞬愣神,忘了身在梁府,未曾梳洗,便不耐推开窗,意欲吼上孟津两句。

推开窗,却见院中,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梁尘飞一袭白衣,不知何时,手中多出把剑,通体金黄之色,隐约含光,在他手中一套剑法,行云流水,变幻莫测,几分赏心悦目,可仅是那剑锋,便势不可挡,其剑气更是锋芒毕露,大雪冽风皆被逼退般。

见此,孟榛方怔住,梁尘飞!梁府?!此乃梁府!!

梁尘飞一套剑法亦毕,定在原地,嘴角带笑,望着窗边孟榛。

“榛儿,昨夜,睡得可好?”

呆在原地,愣了片刻,看了看眼前梁尘飞,晨间舞剑后,神清气爽,玉树临风少年郎。

反观自己,莫说梳洗,方才换的衣物,还是昨日的?!

轻咳两声,点了点头,“睡得好!”

“你们晨练也好!晨练好!我就不耽误你们了。”

连忙转身关了窗子,坐于镜边,发觉镜中之人,不知为何,双颊微红。

梳洗一番,于铜镜前,看了又看,方迈出房门…

身边儿不知何时冒出一小厮,方十几岁的少年,弯着腰,却抬头,时不时打量着孟榛,目光难掩新奇,“夫人!太傅特命小的引您于前厅用早膳。”

良久,终是不解,半是打趣,半是唬人,“嘿,你这小厮,盯着我瞧这么久?!居心何在?”

小厮这才安分低下头,老实引路,“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夫人这边儿请。”

“……”

……

转眼便近一天,自梁尘飞入宫上朝后,梁府小厮丫鬟,待自己皆是恭敬有礼,可那目光,一个赛一个的新奇。

孟榛云里雾里,着实不解,欲逮一个问问,又跑的比兔子都快般,终是忍不住,放下手上医书,手臂支着桌边,□□着下巴,“究竟是为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