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曙(59)
栀香点点头，小屁股挪了挪，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显然没有了刚才欣然忘外的兴致。看着这没入小腿的大雪，小眉头微皱，紧紧地抓住缰绳。
小花也累得够呛，嗷嗷地叫了两声，不停地喘着粗气，四条驴腿在雪地里咯噔咯噔的留下一条又深又小的雪坑，它缓慢的走到一棵大树下，任凭霍志刚怎么拿小鞭子抽打，依旧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喘着粗气说什么也不走了，还尥起了驴蹶子，差点把栀香从背上摔下来。
霍志刚手疾眼快的连忙上前扶了扶栀香，寻思着找个地方让她坐着，这么厚的雪，就不让她下这片雪地了，再湿了鞋冻着那小脚丫。他正了望着四周想找块大石头歇脚儿，小花却似通人性一般甩了甩缰绳，看着霍志刚示意着他看向树后。霍志刚顺势看去，脸上一喜，果然有块大石头，心里不由了然怪不得全老头把这头驴当宝贝供着，跟老爷子朝夕相处的这么多年，早已有了人性，这机灵劲猴精猴精的。
“你在这坐着，俺就在这先捡点，等改天，俺在自己来，这雪下的又深又厚，不容易走哩！”霍志刚叹了叹气，望着这雪白的一片，一阵的发愁。
同样发愁的还有栀香，本来想着出来探勘探勘路的，这倒好，坐上一头驴后被驼的晕头转向，早就不分东南西北方向了，这会儿瞅着这雪白的大地，连下山的路都不知道了，还不如舒舒服服的在家热炕头上坐着呢。
霍志刚给栀香拉了拉头巾，掩了掩她冻红的脸颊。低头瞅着她这模样儿到真像村里土生土长的土姑娘，莫名的看着顺眼起来。心里那坏心思又痒痒着耍起了坏，捏了捏她的脸又隔着巾子摸了好半会儿她的小耳垂儿才说：“你和小花就在这等着哩！”又抬眼瞅了一眼小花说：“给俺好好看着哩，要不然俺不喂你饭哩！”
小花望着霍志刚的背影，不乐意的哼哼两声，似再说我是头驴，又不是一只旺旺，跟我有什么关系，这饭爱给不给，反正有她家老全哩！驴尾巴这么一甩尥了个蹶子，也不看栀香，撇过头自己个儿看着树干去了。不过，虽说这傲娇驴心里不愿意，但是行动上还是默默地监视着栀香。期间栀香好几次从石头上伸出腿下地，都被它嗷嗷地叫着给收了回来，弄的栀香坐在大石头上无可奈何的望着不远处的人影和这白雪茫茫的大山怅然失神。
霍志刚费了半天的劲才从雪地里刨出那么一小捆小树枝，扑了扑上面的雪抱着树枝朝着栀香走去。大老远的就看到栀香窝在树底下的石头上，望着远处的大山默默地发愣儿。他回头看了看后面的茫茫雪山，心思一转，蹑手蹑脚的走到栀香的身后，抬腿就朝着那棵大树杆上踢了一脚。瞬间被雪覆盖的大树上发出一片骚动，簌簌下落的雪花惊扰了一家在树干上做窝的山鸟们，都争先叫着闹着飞到了另一棵树上的树枝上，而后排成一列齐刷刷的转身望着霍志刚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栀香也是一声尖叫，立马从石头上跳下来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积雪。而那个始作俑者的霍志刚看着面前如同雪人一般的栀香显见的哈哈哈的笑个不停。“不行哩，笑死俺哩！哈哈哈哈哈哈——”
栀香把头巾子摘了下来，甩了甩头发，一边拍着雪一边抬头杏眼怒视着面前那个笑的一脸灿烂笑容的霍志刚，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小花也是气的嗷嗷叫了好几声，趁霍志刚不注意地时候，来到他后面，后驴蹄子一蹬，立刻掀起一米多高的雪，雪沫纷飞随即笼罩着霍志刚形成一个影影绰绰的白色光幕。待雪沫散去，栀香惊呼完，霍志刚已经是满头白雪的抱着树枝，慢慢的转过身子，放下树枝，迅速团了个雪球就朝着小花就扔了过去嘴上还骂着：“你个小畜生哩，哪天俺非把你宰了炖肉吃哩！”
栀香“噗嗤”一乐，也趁势追击的蹲下身子团了个雪球朝霍志刚后背砸去。这会儿树枝上的那一家子山鸟看着这片雪地上一个男人手里拿着几个雪球跑在前头，咧着嘴时不时得朝后面看去。一头驴嗷嗷的叫着紧跟在身后，旁边还有个女人也是手里拿着雪球一会一个的朝着男人扔去，满片林子里传来的全是男女的笑声，还夹杂着几声驴叫，直接把这山鸟一家子给整蒙了，也不叫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一动不动。
耍了一会儿后，栀香气哼哼的坐在雪地上累的够呛，抬手把棉手套一脱，甩了甩上面的积雪，望着朝自己走来的霍志刚瞥了一眼，起身想去找个地方坐下歇息一下。
“欸，你去哪去，俺不玩哩！俺雪球都用光哩！”霍志刚气喘吁吁的从后面喊着栀香，见自己的媳妇不理人，咧着嘴角，腻腻歪歪的小劲儿又上了，快步跑了几下，跟领小鸡崽子似得一下子把栀香抱了起来，在空中来了个360度的大旋转。
“啊———你，你——你快把我放下来！”栀香紧紧地抱着霍志刚，又气又惊的大喊着。
“嘿嘿嘿——俺不哩，你亲亲俺，俺就放你下来！”
栀香嘴唇一咬，凶巴巴的噘着嘴说：“我不！反正累的不是我，有力气你就一直别放我下来！”
霍志刚听完从嗓子眼里哼出一个笑来，说实话看着栀香一脸坚决不从的小模样儿，也是被她逗乐了。叹了口气，把她慢慢放下来，嘴里还叨叨着：“不亲就不亲哩，有能耐别吓的往俺怀里钻哩！”
“谁往你怀里钻了，明明是你先从后面欺负我的！”
“后面？”霍志刚低笑了一声，脱掉棉手套从怀里掏出一根烟点着，缓缓地吸了俩口，抬头朝着面前的栀香吐了一个烟圈，斜着眼弯着嘴角盯着栀香说：“你这可就真的冤枉俺哩，这后面俺还真没试过哩，连前面俺还没欺负够哩，这后面的以后咱们在从长计议哩！”
栀香被他说的话搞得云里雾里的，什么前面后面的，明明是他从后面偷袭的自己，现在倒打一耙不说，还说了一堆奇奇怪怪连自己都听不懂的话，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倒是听见从霍志刚嘴里说出一个成语来，也是挺新鲜的！
“胡搅蛮缠，蛮不讲理！”栀香小声嘟嘟着，顺手抓了抓脖子后面。这一抓不要紧，只感觉手里触碰到什么东西嗖的一下抽了回去，只听自己耳边传来一声声“嘶嘶嘶”的声音。栀香侧头一看，正对上一条银色的小白色吐着佘兴子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
“蛇——蛇——”栀香声音发缠，抖着手想要试着把那条小白蛇拿下来。
“别动！”霍志刚脸上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扔掉嘴上的烟，慢慢走到栀香的面前。“别怕，你只要不动，它不会要咬你。”他伸开大手慢慢抓向盘旋在栀香肩头的小白蛇。
小白蛇感觉到有东西慢慢靠近，猛然转过身子，见到面前突然出现的霍志刚吐起佘兴子嘶嘶叫嚣着，又转身靠近栀香，蛇尾慢慢收拢，想要缠紧栀香的脖子。下一刻，霍志刚倏然发力，抓住蛇头一甩就扔到了几米之外的雪地上。
栀香这才敢动，马上扑进霍志刚怀里呜呜的哭起来。
“好哩，别哭，吓坏了哩？”霍志刚轻轻拍打着栀香的后背，又检查了一下栀香身后羽绒服里还有没有遗留下来的小蛇。“估计是刚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蛇钻进你羽绒服帽子里面，这里面暖和，就钻进去哩！是不是吓坏了哩！”
栀香本就害怕蛇这种表面光滑的动物，想到刚才自己的手上的感觉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抬头抹了抹眼泪看着霍志刚点点头说：“咱们回家吧，我想回去！”
“行，咱回家！”霍志刚怜爱的给栀香掖了掖衣服，又擦了擦她眼角的泪花，自己蹲身拾起地上的手套，吹了个口哨，把小花从树林子里给招呼了出来。见小花慢慢悠悠朝这里走来，转身走了俩步去拿那一小捆树枝，只是这手还没摸到树枝，人就直接栽倒到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