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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把你当奸臣你却(3)

作者: 司爻 阅读记录

“舅舅不许这么说。”顾玄茵急道。

刘文周笑了笑,“不过舅舅在一日便护你一日。”他顿了顿,又道:“你徐望表哥过几日便回来了,有他在,你就更安心了吧。”

徐望是刘文周之妻的娘家侄子,也是镇国公徐家的世子,今年刚刚弱冠。顾玄茵要叫他一声表哥,长辈们本有意撮合二人在一起,可后来顾玄茵当了皇太女,这门亲事便没人提了。

徐望少年有为,前岁被派往豫州做刺史,顾玄茵听说他要回京,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表哥任期未满怎可入京?”

刘文周一怔,解释道:“还不是担心陛下?臣也觉得陛下身边缺人手,让他入京,或可帮陛下一二。”

顾玄茵“哎”了一声,“我都多大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她说着,吩咐默默跟着她的万泉,“派人去给明观表哥送个信,让他不必入京了,安心在豫州做官,便是给朕帮忙了。”

要知道她小时候对徐望这个表哥可是十分依恋的,三天两头往镇国公府上跑。也是因为两个孩子相处的好,徐家、刘家才想促成这门亲事。

再者徐望通五经,知律法,颇有才干,进京后,顾玄茵也能多个帮手,于公于私,顾玄茵都没有拒绝的道理才是。

刘文周正纳闷,就听顾玄茵看向他,说道:“这当口不知多少人盯着刘家和徐家,你们一定要谨慎行事,莫要让有心之人抓了把柄。”她顿了顿,“等朝中局势稍定,朕再下旨调表哥进京也不迟。”

刘文周没料到顾玄茵能想到这一层,微怔片刻,面上颇为欣慰地笑了笑,“陛下所言极是,是臣思虑不周了。”

“您还不都是为了我好?”顾玄茵帮他把想说的话先说了出来。

刘文周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阿茵真是长大了,越来越懂事,越来越听话。”

顾玄茵抿唇一笑,没再言语。

二人一面说话,一面已经行至平章帝灵前。

刘文周给平章帝上了柱香,跪在蒲垫上哽咽道:“陛下放心,也请您转告妹妹,让她也放心,臣定不负所托,就算万死,也会护阿茵周全。”

又一个表忠心的。

顾玄茵在旁看着,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才当了大半天的皇帝,就收了两颗“忠心”,这玩意儿还真是不值钱。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不喜欢表哥,你们放心。

第3章

刘文周走后,顾玄茵得知明德长公主那边没什么事,便放下心,坐到了平章帝灵前。

“陛下节哀,回屋躺一会儿吧。”顾玄茵跟前的贴身大宫女白露上前道。

“不用了,都这个时辰了,回屋也睡不了多久,就坐这儿歇一会儿吧。”顾玄茵道:“民间父母丧事,儿女都要在灵前守着的,我坐这儿就算是给父皇守灵了吧。”

她语气平静,眼眶中却隐隐有了泪意,在灵堂中的烛光映照下,不由让人心里都跟着一痛。

白露不禁也跟着红了眼眶,“陛下要以龙体为重,大行皇帝在天有灵,会明白您的一片孝心的。”

顾玄茵看了眼平章帝的灵柩,“明白又能怎样。”

不得不承认,自她当了皇太女以来,心里始终埋怨着父皇,直到今日,她终于连个能埋怨的人都没了。

当初,皇兄顾玄苍暴毙,办完丧事后,父皇便提出立她为储君。她第一个不同意,跑到宣室殿跟父皇理论。

“我一个姑娘家,什么都不会,怎么能当储君?”

平章帝语气平静的有点令她害怕,“父皇当年与你母后承诺过,只会将这江山交于我二人的孩子。”

平章帝与刘后的姻缘,也算是一段佳话,顾玄茵自然知道。

当年,平章帝还是太子时,大理国犯境,平章帝帅兵亲征,却在半路上收到京城的消息,赵王谋反,高祖被杀。前有大理十万敌军,后有叛军追杀,平章帝狼狈非常,身边只剩下几千人,四处逃窜。

逃到荆州时,被当地士族刘家所救,刘家家主不但替他招兵买马,重新杀回京城,还把亲生女儿嫁给了他。

平章帝对刘后既有感恩又有爱慕,成亲时便承诺此生只娶她一人,也只会把江山交于二人的孩子。

顾玄茵并不觉得那个承诺有多重要,父皇又不是没有做过反悔的事情。她红着眼眶,倔强道:“反正我就不当。”

平章帝苦笑一声,“你太让父皇失望了,违抗君命,是为不忠、不尊父命,是为不孝,至国之安危于不顾,是为不仁、至刘家恩情于不顾,是为不义,你不当储君可以,也不要当荣嘉公主了,我顾家没有你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女儿。”

不知是被“忠孝仁义”这沉甸甸四个字压弯了腰,还是被平章帝鬓发间一夜之间冒出来的点点白霜刺痛了双眼,她就这样答应了下来,没有再说一个“不”字。

从那日起,她收敛起一身的散漫性子,搁置下满脑子风花雪月,跟着太傅学帝王之道,跟着中郎将学骑射之术,原以为还有好几年可以用来适应新的身份,却没想到,不到一年就要赶鸭子上架。

夜风微凉,即便披了外衣顾玄茵还是有些冷,她把手笼在袖子里,盯着灵前的一点烛火出神,理着心中的千头万绪。

这一夜没睡的不止顾玄茵一人,忠义侯府正院的烛火也是一夜未熄。

刘文周躺在床上辗转许久,丝毫睡意也无,只得叹着气起来倒茶喝。

夫人徐氏也坐起身,“我说,外甥女都当上皇帝了,咱们高兴还来不及,老爷又愁什么?”

刘文周瞥她一眼,“你懂什么,阿茵这皇位可还没坐稳呢。”

“还没坐稳?”徐氏皱眉,“你是说梁王他们?”

刘文周点了点头,又摇摇头,沉沉叹了口气,躺回床上。

徐氏便动作轻柔地替他按揉着眉心,“行了,更难的坎儿咱们都过来了,还怕几个诸侯王么?”她安慰道:“阿茵是个乖孩子,从小就听您的话,咱们只要护住阿茵,还怕不能挟天子以令诸侯?”

本已闭上眼睛的刘文周听到这里倏然睁眼,眼神一片森寒,“闭嘴!”

徐氏抿了抿唇,知道自己失言了,有些事就算他们心里清楚,也是不好说出来的。

半晌,徐氏又道:“陛下与明观的婚事还是早些定下为好。”明观是徐望的字,徐家极力促成这门亲事,一是为了让皇族与世家之间关系更加紧密,二也是想通过徐望牵制顾玄茵。虽然顾玄茵现在看起来挺乖的,但以后难保不会生出别的心思。

刘文周凉凉道:“今儿我说让明观进京,都被陛下拦了,这婚事还怎么定?”

“为何?”徐氏不解。

“怕被詹夙那些人抓了话柄。”今日顾玄茵口中的“有心人”自然指的是詹夙他们。“阿茵这么想也有道理,詹夙此人不得不除。”

詹夙拜相后,做了许多利国利民的决策,颇得民心,又因整顿吏治,颇得天下文士称颂。若想除他,只怕文士、百姓们第一个不愿意。这些人虽出身低微,但力量不可小觑。

徐氏叹气,“子曦这孩子也是个不识相的,小时候看着挺聪明一孩子,如今怎么成了这样。”按理说詹夙也是公卿之后,拜相后却竟给平章帝出些馊主意。

“自私自利,沽名钓誉。”刘文周不屑。

徐氏问:“那阿茵怎么看?”

说到这个,刘文周眼中露出一丝冷笑,“以詹夙的脾气,要不了两个月,就能让阿茵对他心生反感。”今日才第一天,詹夙就丝毫不顾皇上体面,一再说些皇上不爱听的话,殊不知他们这位小皇帝是个吃软不吃硬的,须得哄着劝着才行。而丞相詹夙,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怕是这辈子都学不会说句软话。

徐氏想了想詹夙入仕这几年做过的事,噗嗤一声笑出来,“既如此,老爷还担心什么,只要他在陛下那边彻底失去了信任,我们再添把火,事情不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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