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经常会上山打猎吗?”齐子骁尴尬的转移话题。
孟彤点头,“我爹身子不好,我娘胆子又太小,我家没有地,我得打猎卖钱换粮食,还得给我爹买药。”
一句话说的齐子骁和周元休对孟彤同情心大起。
齐子骁怜惜的看着娇小的孟彤,柔声问,“你今年几岁?有八岁了吗?”
“我九岁了。”孟彤郑重的冲他笔画着手指,道,“我个子小是因为小时候没吃好饿的,以后会长高的。”
齐子骁和周元休闻言,不禁对孟彤更同情了,周元休拍着胸脯道:“你放心,等我回去了就让人给你送银票过来,有了银子你就可以买地佃给别人种,以后也不用一个人跑到深山里来打猎这么辛苦了。”
遇上两个不相干的人,孟彤忍不住就想倒倒苦水,便跟两人说起了自家的那些极品亲人。
“你们不知道我家的情况,我奶偏着我二叔和三叔,巴不得把我爹气死了,然后把我和我娘卖到花楼子里去。”
“我奶那人把我们一家都看做她手心里可以任由捏扁搓圆的米团子,我家但凡多置办上一点儿东西都得防着他们上门来抢、来闹,我要是真买上了地,隔天说不定他们就能打上门来了。”
齐子戏和周元休听得眼珠子瞪得老大,周元休忍不住道,“你爹大概不是你奶亲生的?”
“亲生的,我爹是早产儿,一生下来身子就不好,热不得,冻不得,更累不得,听村里的大娘们说,我爹刚生下来那会儿,我奶对他还挺好的,日日跟眼珠子似的看着。”
“后来有了我二叔之后就把我爹扔在一旁不管了,有好几次我爹病的差点儿死掉,都是邻居发现了给帮着叫了大夫看的。”
孟彤像是在说故事般,事不关已的笑道,“我奶只有我爹时,是怕自己再生不出儿子,所以对我爹视若珍宝,可等有了我二叔之后就嫌弃我爹,想要我爹早点死了好少给她添些麻烦。”
“偏偏我爹命硬,几次病危都叫村里人给发现了。我奶最后没办法,就花了三两银子给我爹买了个童养媳,也就是我娘。”
孟彤顺手在地上拔了根草,一边手指翻飞的编折着,一边笑道:“去年十月马上就要猫冬的时候,我奶和我爷给了我们山脚下的两亩山地和十五两银子,以及一年的口粮,就把我们一家分出去单过了。”
“我们那边的山脚一般是没有人住的,村民连捡柴都不会去山地那边,就怕遇上山上下来的野兽。”
“到了冬天,我家院子里真的进了一群狼,要不是与我家相好的一个大叔送了我一张小弓,要不是我家的屋子结实,我们一家去年冬天或许真的就会喂了野狼了。”
齐子骁脸色铁青的蹦出两个字,“畜生。”
孟彤的遭遇让他想到了自己,虎毒尚且都不食子,可这世上偏偏有些人连畜生都不如,把自己的孩子视做贼寇仇敌般对待。
周元休看了眼齐子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做无声的安慰。
孟彤见状便笑了笑,猜到齐子骁大概跟自家老爹有相同的困扰,想了想便道:“这世上的人千千万,一个人喜欢你或者恨你,有时候甚至都不需要理由,咱们到这世上走这一遭,不能只为别人而活,更不能活在别人的阴影里。”
“像我以前还会因为我奶和我两个叔叔想要害我爹,把我和我娘卖掉而感到气愤、不甘,觉得我奶对我们一家不公,觉得我两个叔叔太过狠毒,不过现在不会了。”
孟彤看着齐子骁,道:“人之所以会气愤不甘,是因为太软弱,而之所以会软弱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强大,只要你强大了,你就没什么可害怕的了,到时候反而轮到别人来怕你了。”
齐子骁抿着唇沉默了下,嗫嚅道:“要是你还来不及变强大,别人就容不下你了呢?”
孟彤看着他笑了笑,举起一根手指,道:“我举个例子,你全当参考好了。”
“我们一家三口,我爹受不得刺激,我娘是那种没有我爹和我就绝对会被人欺负到死的人,如果我奶和我两个叔叔抓了我爹和我娘,我是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躲起来的。”
齐子骁听得当即皱眉,怒道:“你怎可如此,抓你爹和你娘的人,肯定不会善待你的爹娘,你是他们唯一的孩子,竟然还要躲起来见死不救?”
孟彤冷笑,“我要是跑去救人,才真是愚蠢!我人小力孤,即便跑去救人难道就真能把他们救出来?”
“我一个孩子就算天生神力也不可能打得过一群大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我是决计不会做的。”
“不管他们会怎么折磨我爹和我娘我都不会出去,我会努力的活下去,练箭、打猎、赚钱,等我强大了,有钱了,就算我自己杀不了那些欺负我们一家的人,我也能花钱请杀手去杀他们,一样能让那些人不得好死。”
☆、112狗屁长辈?
“即便是死,我也要拉着所有欺负过我们一家的人一起死,而不是逞一时的之勇,让仇人逍遥于世间。”
齐子骁和周元休全都震惊的瞪着孟彤,他们是做梦也没想过,一个偏远乡村才九岁的小女孩会有这样狠辣的心思。
齐子骁显然被孟彤的话给震的不轻,他垂眸看着草地,低声问道:“你奶和你叔叔不管怎样都是你的长辈,你就不怕被世人指着鼻子骂不孝,死后连祖坟都不得进吗?”
孟彤哈了一声,讥讽道:“什么是长辈?待我亲厚如春风抚面、关怀备致的才是长辈,想要我死、想要拿我卖钱的算什么狗屁长辈?”
“被人骂不孝女又如何?如果我被他们害死了难道就能被风光大葬了吗?可我那时都已经死了,风光大葬还是被扔在乱葬岗对我而言还有什么意义吗?”
“如果为了那点儿狗屁名声就怕这怕那的,那你还不如现在就一头撞死得了,还在那里纠结痛苦什么?”
齐子骁被说到了痛处,一下就跟被踩到了尾巴的猫般一跃而起,对着孟彤吼道:“你懂什么?”
“我爹那是被狐狸精迷惑了,我是他的长子,等我找到了那狐狸精的把柄,他迟早会明白我是被冤枉的。”
孟彤和周元休却在齐子骁大吼大叫时,几乎同时脸色大变。孟彤连忙冲向他们冲来的小狼笔了个停止的手势,一边大叫,“小狼,回去!”
周元休也吓的大叫,“子骁,小心!”
齐子骁一惊之下,这才如梦方醒,连忙转身往身后看去,却只看到一白一灰两只狼王小跑着回去继续吃肉去了。
方才那一瞬的惊险,也只有孟彤和周元休看得分明,小狼在齐子骁冲孟彤吼叫的时候,那一瞬显露出来的凶狠和残暴,绝不是一般的狼可以比拟的。
小狼一动,它的狼王媳妇几乎同时就跟了上来,要不是孟彤出声的快,齐子骁只怕早就已经血溅当场了。
周元休惊魂未定的紧拉着齐子骁的手,深怕他一冲动又把狼引来。
孟彤看着两人摇了摇头,脸上明明白白的流露出对齐子骁的不屑的和愤怒,她瞪着齐子骁,很不客气的道:“我说你们这样的人怎么会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呢,原来是避难来了。”
“可笑的是你的亲人为了你的安全千方百计的把你送到这里来,你不但不思感激,奋发图强以待将来,反倒自以为苦闷憋屈,不知天高地厚的跑到这深山里找痛快了?”
“最蠢的是你还差点儿连累了自己的好朋友,你可真有出息啊,可是能不能麻烦你下次再犯蠢以前,先离你的朋友远一点,免得害人害已?”
齐子骁被孟彤说的噎住,脸色涨得通红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能说什么呢?说他不是来避难的?
还是说他没觉得苦闷憋屈?他被那狐狸精设计,被人冤枉他轻薄父亲的女人,他爹不由分说就要打死他,他怎么可能不苦闷不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