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彤无奈,只能道:“狼在推咱家的院门,那“咔咔”的声音就是它们在抓门,它们还会刨地,到最后发现不能从院门进来,就会绕着院子,试着跳墙进来了。“
春二娘听得目瞪口呆,“狼崽子咋个还这么聪明哪?会撞门,会刨地,还会跳墙进院子?”
耳边狼爪抓挠门板的声音不绝于耳,孟彤急的在灶台上跺脚,“娘,您要是真吃不下饭,就赶紧去帮俺爹的忙,看这情形,野狼不是从咱们的院门下头刨坑进来,就会从您堆的草垛子上跳进来,俺需要竹箭打狼,越多越好。”
“哎!哎!”春二娘这才如梦方醒,一边急急忙忙的往正屋跑,一边连声应道:“俺这就去,这就去。”
孟彤看她这魂不守舍的样子,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娘,您记得给小泥炉里添柴禾,把火烧旺些,狼都怕火,您可千万别让的柴禾熄了。”
“哎哎,俺知道了,俺记着呢。”
耳边传来春二娘添柴的声音,孟彤这才微松了口气,她伸手把格子窗上的窗纸洞扩大了些,拿着小弓搭上竹箭,紧紧的盯着院门的方向。
建房时,屋子和院子里的地面都是用大木桩子反复墩实过的,但孟彤对狼爪的战斗力不太了解,也不知道它们能不能刨动墩实后的地面,如果野狼真的从院门下头刨了坑钻进来,到时也不知道会有多少狼闯进来。
正在孟彤胡思乱想之际,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黑影,一只体形硕大的野狼“嘣”的一声落在院子里,那双绿油油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正屋里的火光,让孟彤看得全身寒毛一下就全竖了起来。她脑子还没有从见到狼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身体已经选一步做出了反应。
拉弦,瞄准,松手。
“嗷呜”
射中了?孟彤还来不及欣喜的咧开嘴,就见那根原本该钉入狼眼的竹箭无力的“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院中的野狼呜咽着低头用爪子抓了抓脸,便冲着孟彤的方向龇起了獠牙。
“怎么了,怎么了……”正屋里的春二娘听到院子里的声响,紧张的又要跑来查看。
“嗷呜——”野狼听到声响,猛然向着孟彤所在的窗户发起了冲刺。
孟彤的冷汗一下就涌了出来,心里对春二娘此时无头苍蝇般的行为,也升起了一股怒气,她用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口气,头也没回的喝道:“不准过来,做好你们该做的事,不要出声。”
她说话的同时手中动作迅速的抽出一根竹箭,重新搭弓瞄准,在野狼从墙上弹开后,又再一次向窗户扑过来,仰头起跳的那一瞬间松开了拉满的弓弦。
“嗷呜——”野狼惨叫着摔向地面,然后翻滚着,格子窗的窗纸上风风似溅上什么东西,发出几声“啪啪”轻响。
心脏疯狂的跳动着,声音大的孟彤自己听着都害怕,她大口的喘着气,目光却死死的盯着黑暗中那头在地上翻滚着的野狼。
可就在这时,围墙上“呼呼”几道黑影闪过,竟又接连跃下来三只野狼。
野兽特有的腥臭被风吹来,孟彤握弓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强自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让自己镇静下来。
野狼的皮毛很厚,奔跑速度还特别快,竹箭虽然也算锋利,无奈她的小弓和她的臂力都不够,就算能射中野狼,也只能给它们造成点儿皮肉伤,只有射中眼睛才能造成最大伤害,可以野狼敏捷的行动力,要次次射中眼睛又谈何容易?
☆、45依靠与勇气
“爹!箭尖尽量削锋利些,狼皮太厚了不容易扎进去。”
“哎,知道了。”正屋里,孟大回答的声音依旧温和,听到他的声音如此平静,孟彤因多头野狼出现,而紧张绷紧的心弦,不知怎么一下就松缓了下来。
放松下来的孟彤,突然就觉得自己变笨了。
三间屋子的门都已经被她顶上了,窗户又这么高,野狼根本就跳不进来。她的手里还有弓,屋子里还坐着个会削竹箭的孟大,厨房里还堆着足够的柴禾,最不济,她们点起火堆也能阻挡狼群一时,她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完全镇定下来的孟彤,定睛往院中看去,却突然惊觉不知什么时候起,院子里的狼已经变成了六只,看着那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孟彤的脊背还是止不住的有些不发凉。
她突然明白过来,闯过她家的是一个数量不明的狼群,而不是零散的两三头野狼。
也不知院子外头还有多少野狼在环伺,必须要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了。孟彤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稳的冲旁边屋里又喊了一声,“爹,外头的狼也不知道有多少,咱们的竹条要省着点儿用,您把竹箭都弄的短一些,多削些竹箭出来,让俺能多射几箭。”
“哎!”孟大回答的声音依旧很稳,很平静,这让孟彤的心里无端的升起一种自己还是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觉,心里平添了不少勇气。
黑暗中的兽眸就跟探照灯一样,只要野狼不闭眼,孟彤就不怕看不到。
抽箭搭弓,拉满,松弦!
“嗷呜——”野狼中箭惨嚎。其它野狼则暴动起来,对着孟彤所在的窗户发起了凶猛的扑击,虽然一次次被墙壁挡了回去,却仍不死心的继续发起冲击。
屋外野狼一阵阵此起彼伏的低吼声,扑击到墙上发出的“嘣嘣”声,狼爪在窗台上刮过的“咔咔”声,把隔壁正屋里的孟大和春二娘都吓坏了,孟大死死的盯着手里的竹条,手里的小刀却抖的几乎要拿不住,春二娘手里的竹条紧紧的拽着两根竹条,任竹条上的细刺扎进手了肉里也没感觉,双眼盯着与厨房相通的门,带着哭腔喊道:“闺女儿,闺女儿,你……你有没有事?你有没有事啊?”
孟彤拉弓的手微微顿了顿,嘴角忍不住微勾了勾,“娘,俺没事,俺们家的窗户建的高,野狼够不着的,你跟爹赶紧着多给俺削些竹箭出来,野狼跑的快,俺怕手里的竹箭不够用。”
“真的……真的没事啊?”听到孟彤冷静的回答,吓的面无人色的孟大和春二娘面面相觑,却已经没了方才那种害怕的感觉。
孟彤站在灶台上一手稳稳的握着弓,一手伸到背后重新抽箭搭弓,一边还很平静的回答春二娘,“真没事,您跟爹抓紧削竹箭啊。”
不得不说,心思单纯的人,想法也是最直接最简单的,一听孟彤说没事,春二娘便放心了。也不再管一墙之隔的屋外站了多少野狼,就专心的埋头据起竹条来,孟大看她那样子,无奈的笑了笑,抬头看了眼与厨房相连的门,稳了稳心神,便也低头专心削起竹箭来。
专心对射群狼的孟彤,不知道隔壁屋里的父母都经历了怎么样的心理变化,她只是机械的抽箭搭弓,接满,松弦……
竹箭并不是每次都能好运的射中狼眼,有时能射穿狼耳,有时能射中狼腹,也有因野狼的闪避,射不中儿狼眼射在了狼头上,又因为穿不进狼头骨而被狼爪打落在地的。孟彤的每一击虽然对群狼来说都不算致命,但只要能射中,只要能让野狼流血,孟彤觉得自己就已经成功了,血流的多了也是会死人的,不是吗?
屋外寒风呼啸,大雪仍在大朵大朵的下着,孟彤箭袋里的竹箭一只只的减少,与之相对的是,院子里的血腥味慢慢的也越来越浓郁了起来。群狼被满院的血腥气激起了兽性,发了狂似的一次次往墙上猛扑,那沉重的力道,每次都让孟彤听得心惊胆颤,深怕自己身前这堵泥石混合着糯米水浇筑起来的墙体,会承受不住群狼的扑击。
所幸花了整整十两白银修建起来的屋子,品质还是非常值得信赖的,再加上孟彤一直站在灶台上,透过格子窗往外射箭,吸引了群狼的所有仇恨,让这些聪明的家伙没有时间去攻击相对薄弱的屋门,否则战况会变成什么样,还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