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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余得许多情(31)

作者: 锦绣灰 阅读记录

“他敢?!小爷我替你一枪崩了他!”廖季生索性也跟着她开玩笑,一拍大腿:“甭担心,你要是嫁不出去了,三哥娶你!”

萧瑜真的是被他逗乐了,摆手:“算了吧,我可受不了你那一屋子莺莺燕燕。”

“不能够啊,你要来那必须都得休了,要不然没两天就全成你的莺莺燕燕了!”

“得得得,当我没说成不成?”萧瑜连连告饶。

“对了。”廖季生忽然想起什么,“书呆子写回来的信,你收没收到?”

“谢大哥写信回来了?”萧瑜想了想:“没有,这样说他不是寄到了萧府,就是霍家的老宅子,明天我去看看。”

谢玄康是三月走的,先取道广州,五月份才出的国,离开北京时,他没告诉任何人,萧瑜和廖季生都没送成。

“信里说了什么?”

“说他初到国外,确实诸多困难,幸好有你和霍锦宁的提点,少走了不少弯路,但思乡之情皆是感同身受。他说已经顺利在费城一个叫宾州大学的学校就读了建筑系,深感国内的建筑研究实在是落后太多,要抓紧每一分一秒学习。还有就是些学术上的事了,我又看不懂,真不愧是书呆子!”

萧瑜也叹了口气:“我和锦宁好歹还彼此有个照应,谢大哥孤身一人,日子怕是会很难捱。”

“很快就不是一个人了。”廖季生嘿嘿一笑。

“怎么回事?”

“那位王小姐现在应该已经坐上了从上海开往美利坚的轮船了。”

萧瑜诧异:“你上次不是说她父亲不肯吗?”

“她是偷跑出去的,和几个留学的同学一起,毫不犹豫的就上了船。啧啧啧,别看她文文弱弱的大家闺秀,千里寻夫,真当是女中豪杰!”

萧瑜也不禁佩服了一番王渝的勇气,转念一想,不禁道:“这里不会有你的推波助澜吧?”

“不过是帮她从家里逃出来,再送上去上海的火车罢了。”廖季生十分嘚瑟,“我看书呆子这回是难逃温柔乡了!”

萧瑜失笑,无奈摇了摇头。

王渝和谢玄康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同样致力于建筑学的研究。郎才女貌,志同道合,这八个字更应该送给他们才对。

但愿他们能在大洋彼岸能同甘共苦,终成眷属。

第23章

霍锦宁说过的话,萧瑜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故而,她能在整个萧家鸡飞狗跳,整个京城等着看热闹的时候,安然躲在小四合院里吃吃茶,看看报,闲来无事叫云老板唱个小曲儿,日子过得惬意得很。

离离暑云散,袅袅凉风起,一年中最热的日子很快过去了。

八月末,霍锦宁从上海回到北京,亲自到萧府上门提亲。

“晚辈该死,三月前在苏州一时不察被人暗算,险些丧命,与家中也失去了联系,家父误以为我已命丧黄泉,唯恐耽搁瑜儿,故而替我做主,退了亲事。我一脱险,听闻此事,立马连夜赶来,重新下聘,请求您不计前嫌,将瑜儿许配给我。”

霍锦宁跪在萧府厅堂,当着萧府老太爷老夫人,底下几位老爷夫人的面,不卑不亢,字字情真意切。

另一当事人萧瑜坐在一边,只淡笑不语,悠闲品茶。

几位婶娘目有恨色,大婶更是差点揉碎了手里的锦帕。

萧老太爷早就笑得满面春风,不是为霍锦宁的解释,而是为霍家重新郑重其事下的五大车聘礼。

“如今锦宁安然归来,那么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说来你二人从小指腹为婚,如今也算是几经波折,该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霍家打算何时筹办婚事啊?”

霍锦宁一笑:“当然是越快越好。”

.

萧瑜和霍锦宁一同出了萧府,二人没坐车,而是一同在大街上慢悠悠的溜达着。

夏日天长,这个时间才是黄昏,晚霞漫天,日头西斜,把两个人并肩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我那祖父终于把我卖给霍家了,想必他等这一刻都等好些年了。”萧瑜摇头啧啧了两声:“你那聘礼也送得太多了,我可不值这个价。”

“送都送来了,你总不能叫我再拉回去。”霍锦宁笑道:“毕竟横插这一档子事,别叫老太爷在这最后关头还挑出理。”

“说夏末你还真夏末?再晚两天可就入秋了。真生死未卜,还是故弄玄虚啊?”

霍锦宁随意道:“肩膀上挨了一刀,该骗的骗过了,该收拾的收拾了,没什么大事。”

萧瑜点头,又道:“你就没什么问我的?”

关于霍二少退婚的原因,关于碧云天究竟是生是死,是不是让萧二小姐给金屋藏娇,满城传得风风雨雨,有鼻子有眼。

“我有什么可问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别吃了亏就成。”

萧瑜一笑。

“笑什么?”

“你这话和廖三哥说得差不离。”

霍锦宁也笑了:“不该如此吗?”

正该如此。

沿街有扛着草把垛子,叫卖冰糖葫芦的,喊得抑扬顿挫,怪有意思。

路过时霍锦宁随手就买了两串,递给萧瑜。

萧瑜拿着串红通通的糖葫芦有些哭笑不得:“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

话这么说着,却也吃了,尽管对山楂糖衣有些嫌弃。

咬了一口被酸得牙疼,萧瑜含糊问:“你是怎么说服你家霍大爷的?”

“父亲只有商人算计,没有政治头脑,我也不算说服,只是权衡利弊,并且提醒了他一下。”霍锦宁停下脚步,看向她:

“你的身上不仅流着萧家的血。”

萧瑜正含着一口半酸不甜的果子,要吐不吐,闻言不由自主一口全咽下去了。

随手将剩了那半串糖葫芦远远扔到地上,霍锦宁掏出手帕递给她,她接过来,仔仔细细擦了擦手。

而后她抬头,直视他的双眼,皮笑肉不笑:

“凭什么你觉得我会去认祖归宗?”

“你不会吗?”

霍锦宁亦坦然回视着她,并没什么志在必得的笃定,不过稀松平常的确认而已。

这个人,这双眼睛,完全不用费力气,就能知晓她所有的想法。

萧瑜有些释然,亦有些不甘,终是轻叹了口气:“我会。”

他永远不会利用她,除非她愿意,他永远不会隐瞒她,除非她愿意。

“你买的糖葫芦酸透了,牙疼。”

一问一答过后,他们之间的气氛又恢复成平常的样子。

她轻描淡写道:“康家一门望族,声势如日中天,别人攀亲带故还来不及,我当然不能免俗。”

这是她从准备回国时,就生出的想法,而她不用说,他全知道。

北洋是将沉之舟,他们没必要做陪葬。

他要钱,她要权,他俩合作,天下无双。

临分别时,霍锦宁对她说:

“我那龙纹的玉佩可是在你那里?”

萧瑜不在意道:“老太爷一怒之下摔了。”

“碎了?”

“碎了。”

“可要我拿去补?”

“龙凤已不成双,补来做什么?”

“到底还是传家之物。”

萧瑜斜睨他一眼,从兜里掏出去扔给他。

霍锦宁接过一看,那玉佩是从正中央裂成了两半,整整齐齐,他这一半用丝线打了璎珞,很仔细的重新穿过。

“那就一人一半吧,这回你可收好了。”

.

霍锦宁和萧瑜的婚期定在了十月初三,旧历上写着黄道吉日,宜嫁娶。

由于霍家在北京几乎没有什么人在,而从北京迎亲到上海,路途又太过遥远,所以二人先在北京霍家老宅子成亲,而后再一同南下赴沪。

萧瑜从来不知道,成回亲是这么麻烦的事,尽管在绝大多数事情上,她都做了甩手掌柜,但有许多事情仍然必须她亲力亲为。

虽然时下非常流行西式婚礼,但由于萧家古板守旧,婚礼仍是传统形式。

所以,要量尺寸,要做嫁衣,要试首饰,可偏偏萧瑜还是个短头发,几个月内现留也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