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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余得许多情(107)

作者: 锦绣灰 阅读记录

何况离别从来不曾停止,她时常会忍不住想起陈胜男,想起张邵敏,想起华永泰,想起汪云飞......

广州两年,弹指一挥间,却承载了她太多太多的回忆了。

阿绣看出她心情不佳,便提议道:“那不如我们来照一张相片吧,我之前都很少照相的,耀中你说好不好?”

霍锦宁颔首:“也好。”他看向梁瑾,“云老板也一起吧。”

梁瑾不置可否,萧瑜却笑着斜睨的他一眼:“来都来了,你还拿什么乔?”

梁瑾面上一窘,却也无奈的跟上了几人的脚步。

“去哪里照?”

萧瑜想了想:“校门口吧,那里人少些。”

于是阿绣欢快的跑到照相的师傅的面前,“师傅,劳烦您帮我们照一张相。”

老师傅笑眯眯道:“好啊,正好还剩最后一张胶片了。”

四人在校门口正中央站好,霍锦宁萧瑜居中,阿绣和梁瑾分居两侧。

青天红日,绿树白墙,随着照相师傅咔嚓一声按下快门,镁光灯砰的一声冒出一缕白烟,岁月在这一刻永远定格。

戎装与短裙,西装与长衫,那是一张张意气风发,青春年少的面孔。

这是四个人这一辈子,唯一的一张合影。

......

军校上学期间,学生禁止饮酒,今夜却是最后的例外了。

长洲岛上唯一的一家小酒馆里师生欢聚一堂,大家放肆畅饮,不醉不归。

屋内觥筹交错,痛诉离殇,门外纳凉的长椅上,月下几多静谧。

萧瑜仰头喝了一口烧酒,热辣辣的酒水入喉,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说吧,霍锦宁究竟都和你说什么了?”

坐在她身边的梁瑾无声的摇了摇头:

“他什么都说了,也什么都没说。”

萧瑜嗤笑一声:“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你呀,论嘴硬真是天下第一。”梁瑾无奈的喟叹,慢慢把她的手握在手中,低声道:

“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是康夫人逼你和我了断?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你和霍锦宁,根本就不是夫妻......”

“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萧瑜突然有些烦躁,甩开了他的手,仰头又去喝酒,却被他将酒瓶一把抢了下来。

“怎么没用?哪里没用?”

萧瑜冷笑:“说出来干什么?让你同情还是叫你笑话?”

她表情恹恹,似乎满不在乎,可落在他眼里,却只剩下心疼。

“这些日子,过去种种,我想了很多,有时候觉得自己很懂你,有时候又觉得看不透你,有时觉得你心软得天真,有时又发现你凉薄得可怕,有时被你气得要背过气,有时又为你揪心的想大哭一场,有时想见你为我在意着急,有时却又想将你温柔怜惜。”他轻笑了笑,“酸甜苦辣,百般滋味,竟是差不多将人世一遭都历了个遍,或许你当真是我的一劫罢。”

她的年少时光究竟是怎样度过的?

被生母狠心抛弃,被生父视如敝履,被一句批命定了一辈子未来,待她最好的月姨骗了她,和她亲如姐妹的小丫鬟被父亲逼死,对她呵护宠溺的未婚夫一夜之间变成了亲哥哥。世人眼里,她疏狂懒散,她玩世不恭,她乖张任性,她寡情薄幸,萧二小姐之所以是今日的萧二小姐,前尘往事,都有定数。

他每每想到此处,便觉得心如刀割,感同身受。

萧瑜一愣,有些细微的不自在:“你到底想说什么?”

“曾经我应承说想留在你身边什么也不求,现在看来,委实太过狂妄了。”

梁瑾轻轻一笑:“现在这句话,我只想重新说一遍,萧萧,余生让我来陪着你,我一无所求,一无所愿,就只是想陪着你。”

“我——”

“你不必说。”梁瑾淡淡一笑,“从今以后你什么也不必说。”

于是她到嘴边的话就此咽了下去,无措之下,不禁下意识一口接一口喝着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她惯常酒量极好,可这一回却不知怎地越喝越迷糊,晕头转向和身边人靠在一起,说了许多有的没的。

他问:“日后你往何处?”

“唔......我也不知,我是添了志愿申请的,但,终究还是回上海吧。”她自嘲一笑。

他却是悄悄松了一口气,试探道:“中秋那日我在上海有场演出,你可能赏光前来?”

“许是不成,中秋佳节定然应酬颇多。”

他略有些失望,却还是继续问道:“那晚些时候呢?若是看不成演出,见一面也可。”

萧瑜此时已是醉得有些糊涂了,她依偎在梁瑾的怀里,根本没听仔细他在说什么,只嫌弃他动来动去叫她靠的不舒服,不禁伸臂用力抱紧了他,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放松的枕了上去,嘴上含糊应着:

“那到时候你来找我吧......”

梁瑾微微一笑,配合着动了动身子,让她枕的更舒服些,轻声道:

“好,到时候不见不散。”

作者有话要说:论起嘴硬来二小姐天下第一,她连阿绣都可以调戏,却不肯对云老板说一句软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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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旧历八月十五中秋节, 是人月两团圆的日子,阿绣和平安一早就采买了不少东西, 预备晚上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毕业典礼以后, 萧瑜随霍锦宁回沪,今夜二人去了康家公馆, 可他们对阿绣说好晚饭后坐一下就能回来,不会留太晚。

市面上买的月饼阿绣尝起来总觉得差了什么,过去凤姑做月饼可是有独门秘方的, 好吃得让人吞掉舌头。阿绣拌了肉馅,揉了面团,打算自己来做。

下午时,小福园别墅有客来访,阿绣本以为是谢景澜等人, 却不想来人竟然是梁瑾。

“梁大哥?”

“很惊讶吗?萧萧唤我来的, 她邀我共度中秋。”

梁瑾有些不渝的瞥了她一眼, 顾自走了进来。

嗯,虽然彼此误会解开,但阿绣总觉得梁瑾还是有些不待见她, 她也很无奈,只得招呼他在客厅坐下。

“梁大哥, 你先坐, 我还要去厨房忙一会儿。”

她手上还沾着面粉,加之莫名有些害怕和梁瑾单独相处,转身灰溜溜的钻进了厨房里。

谁知梁瑾慢条斯理的跟着她身后也进了厨房, 阿绣在他状若监工的目光下压力颇大,战战兢兢的做着月饼。

梁瑾抱臂在一旁看了半晌,横看竖看只觉得不顺眼。

也不是他存心翻旧账,只是昔日她萧二小姐的风流韵事,早就在四九城里传得妇孺皆知。

想当年她在戏院一掷千金捧戏子,在青楼寻花问柳抢头牌,甚至是传言中萧府里和她牵扯不清的那个姨娘,乃至她身边跟着的丫鬟,她的所喜所好,细思量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儿尖尖,眼儿盈盈,白白净净,娇娇弱弱的江南女子。

正如眼前的这个方阿绣。

虽然他已经知道,此人是霍二少的谁谁谁,而不是萧瑜的谁谁谁,可他一想到她对这阿绣柔声细语的说话,几多纵容的情景,实在是心里不痛快。

“你在做什么?”

阿绣被他突然开口吓了一跳,呆呆的举起手里的面皮和肉馅:

“做月饼。”

“是做月饼,还是做包子?”梁瑾不可置信,“为什么要放肉?”

“月饼......就是要放肉的。”阿绣也迷糊了起来,“就是,鲜肉月饼。”

梁瑾走过来细看了几眼,

“我只知枣泥豆沙,鲜肉月饼?闻所未闻。这饼皮又是什么皮?这样的月饼如何能吃?”

“我从小吃的月饼都是这样的,许是南北差异?耀中去年也吃过这种,他说还不错,不然我做好了你尝一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