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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胡不喜(86)+番外

之忱看着在跑道上滑行的飞机,赞叹道:“真是漂亮。”

“有十几架飞机呢,从轰炸机到运输机,都是最先进的。听说都是预备给飞行学校用作教练机的,真舍得下血本。”机长见之忱有兴趣,笑道。

“哦?”之忱看到从第一架飞机里下来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

他还戴着头盔,跟在他身后下飞机的那位外国飞行员叫住他,兴奋的与他击掌。

“他们是……”之忱想问问机长,这些是什么人。

“和我们一同在南京起飞的,具体的情况并不清楚。但是从刚才他们的表现看,飞行技术是顶级的。”机长看着那从飞机上下来,在击掌相庆的飞行员们,目光中有赞赏。

程之忱点了点头,与机组成员道别。

等在别克轿车里的司机按着喇叭,他探出身子去,挥了挥手,“噔噔噔”的踏着舷梯下了飞机,拎着他随身的皮箱。

副机长目送车子开走,将头盔收好,问了句:“这位程少校……嗯。”

机长瞟了他一眼,笑道:“你看来接他的人是谁?”

“谁?”副机长好奇的问。

“段系的实权人物,已故城防司令段贵祥的二公子,段奉孝。”

“啊,你怎么知道的?”副机长问。

“你也不看看车牌号。”机长笑,“段奉孝在北平,他要想横着走,没人敢让他竖着行,不认识他的车,什么时候被撞死都不知道。”

“那程少校……能劳动他大驾接机?”

“侍从室出来的人,都不简单。”机长站起来,弯着身子,便听副机长叫了一声“一定是他了”,他“咣”的一下撞在了头顶的机盖上,“妈的!你想吓死我啊!”

“那个和二小姐闹恋爱的侍从武官,一定是他!”他想起刚刚程之忱的样子。

“侍从室那么多妖精,你准知道是这一个?”机长笑了。

“我就看这一个才是真妖。”

“若你没走眼,那他就不是妖。”

“不是妖是什么?”

“大罗金仙!”

“哈哈哈……”

“弄不成,日后这半壁江山都是他的。”机长笑道。

“对付得了那班虎狼之徒再说。”

“长官身边,没有两把刷子,还想呆的久?他可不是简单的侍从武官,我听说,那也是一条血路杀上去的。”

“那我们回去仍载着他!”副机长开玩笑。

“老弟,”机长爽朗的笑着,“这辈子能见着罗汉真身的机会能有几回?”

他们俩说笑间,程之忱早已经走远了。

等在黑别克车里的司机从车上下来,正是段奉孝。段奉孝和程之忱拥在一起,互相擂着对方的后背。

“可见着你了。”段奉孝说。

程之忱看看他。段奉孝比起之前来,可是黑多了,也瘦多了。见到他应是由衷的高兴,只是眉宇间尚有挥之不去的阴影,大约是新近经历的巨大变故留下来的。

段奉孝把之忱的行李拎上了车,见之忱要上车,说:“稍等。有个人你得见一下。”

之忱见段奉孝在招呼人,便也回头。

“老七!”段奉孝对着向他们走过来的那一队飞行员叫道。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跟身边的飞行员们说了几句话,让他们先上来接他们的车,自己朝着段奉孝和程之忱这边走来。

边走,边摘了风镜。

“二哥。”陶骧叫段奉孝,目光也扫到段奉孝身边的程之忱身上去。他脚步是从容不迫的,还有点优哉游哉。

程之忱想,若是换做他,刚刚飞也飞的痛快、落更是落的漂亮,此时的心情当然也会这么好,好的似乎还在云端呢。

“你也今儿回啊?只听说你这一两天到。我刚一来就看到接你的车了。”段奉孝道。不等陶骧答话,便看看之忱,给陶骧介绍,道:“程家三哥。在南京见过面吗?”

陶骧倒没有很意外,摘了手套,伸手过来,说:“陶骧。”

“程之忱。”之忱说。

“在南京逗留时间太短,事情又太多,没有来得及拜会三哥。”陶骧说。这声三哥,他当然是跟着段奉孝叫的。

段奉孝听了微笑着,特别看了陶骧一眼。

陶骧装作没有看到,一本正经的。

“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嘛。这次南京之行顺利吗?”段奉孝问。

陶骧点头。

“这儿风大,还是先回去吧。改日我做东,咱们聚一聚。”段奉孝说。

陶骧便请他们俩先上车,等他们离开,自己才走。

第五章 缘深缘浅的渊 (十)

更新时间:2013-1-6 8:31:00 本章字数:4506

程之忱上了段奉孝的车,从左侧后视镜里看到陶骧的身影不见了,转头见段奉孝一身灰扑扑色泽的戎装,帽子稍稍有点儿歪,乍一看,还有那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的印记,也许两人之间熟不拘礼,奉孝气质倒真和先前没什么两样。

段奉孝见他看自己,说:“你这只白眼儿狼,总算是知道回家了啊!”

“有你这么说话的嘛?”程之忱看着段奉孝。奉孝消瘦很多。脸色也并不好。知道这阵子他的日子不好过。“怎么样了?”

段奉孝说:“若不是陶家二哥受父亲所托帮我一把,恐怕你这次回来,得去给我上香了。”

程之忱点了下头滟。

陶驷在段贵祥出事之后,暂接兵权,迅速调兵遣将稳定军心,把局面控制的滴水不漏,帮着段奉孝利落的除掉了想要借着大公子奉先的名义夺权的老臣子,就连回来奔丧的奉先也被逼的不知所踪。这些,他均有所耳闻。

这么一想,陶家真是出人才。陶盛川雄踞西北多年,与马家几十年缠斗不止,虽互有胜负但始终不倒。这段时间陶骧在南京,虽刻意低调行事,也赢得上下一片赞誉。

若不是另有要务,他说不定能跟陶骧在长官官邸碰面……飞机上,副机长说的没错,陶家的七公子陶骧,白家的三公子白文谟,都是索家的座上客。尤其是白文谟,北平易帜的消息,都没有他追求长官独生女、恨不得千金换一笑之举来的轰动踏。

段奉孝见他沉默,说:“陶驷在北平闲散了几年,连我都当他就是吃喝玩乐的主儿,谁料一有事,手起刀落,干净利索。有他在,关外的那些人一时才不敢轻举妄动,我才有喘息之机。”

程之忱当然知道这里面的玄机,他问:“这个代司令,打算代多久?”

“已经嚷嚷着累了,说最多代到年底。”段奉孝说。陶驷当然懂得功成身退的道理。他不得已卷入段家的家事,便不想再在这里陷的太深。

程之忱点头。

北平政府一散,这里的一切繁华虽未瞬时烟消云散,无论是政治还是经济重心的南移已成定局。陶家自然也不会把这里再视为重点。陶驷的离开,是迟早的事。

“陶骧的行动很隐秘。”程之忱道。以他情报网的广阔,陶骧筹谋这么大的事,他竟不知情。不知道是陶骧做事太隐蔽,还是他这里出了大的疏漏。

“也算不上十分隐秘吧?怎么,这事你觉得不妥吗?”段奉孝听出程之忱的话里有话,看他一眼。

程之忱却没回答。

“陶骧这次就是要把这几架飞机带回来。飞行训练学校的教员水平参差不齐,教练机也太陈旧,不能满足他的要求。他回国前就在谋划这件事,教员是他直接从美国聘回来的。当然,这恐怕是他为了日后为陶系培养空中力量在做准备。”段奉孝解释道,“你在南京都没有见到他?他可是去了有日子了。”

程之忱摇了下头。奉孝给他透露这些,倒教他对陶骧更有兴趣。空中力量……看来他的直觉没错,陶骧的野心不小啊。

他不禁皱皱眉。

“也是。他这人是有点儿,通常闷声不响的就事情办了。”段奉孝说,见之忱沉思,“这些以后再说。我说,你再不回来,你们家大门朝哪儿开怕是都要忘了。”

段奉孝将车开的快极了。军用机场往城里去的路,修的不错,只是他开的快,尘土和沙砾卷起来,打在前挡风玻璃上,急落的雨点也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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