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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郎归(66)【CP完结】

作者: 贾浪仙 阅读记录

“怎么样,难伺候吧?”沙鸥笑问。

“还好,只喝了两口粥,就开始喊困,一沾床又睡过去了。”说时,寻壑摇摇头,甚是无奈。

沙鸥略略点头。

“他这样子有多久了?”

沙鸥上前牵起寻壑,并答道:“师傅你离开的第二年,他就被风风光光带走了。可惜好景不长,只过了三年好日子,就被主子冠以盗窃之名,打得半死丢在街头……可你知道的,他多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宁可死,他也绝不会去行窃。我们这种人,不管当时多得宠,最终死活,不过主子一句话罢了。呵呵,恩客什么的,从来靠不住,世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寻壑黯然,凝噎看向楼上那扇紧闭的门。

沈越揽过寻壑肩膀,柔声道:“回家吧。”

“好。”

抵达仙眠渡,时辰尚早,旭日仍在东升。却见一中年男人躬身立在石狮旁边。待沈越寻壑双双下车,男人才试探着上前问:“请问,是丘郎中丘大人吗?”

寻壑一眼认出来人,有些躲闪,尴尬应道:“我是。”

不料男人突然上前一把握住寻壑手掌,倾身跪谢:“承蒙丘郎中那日街头救济,我江某才能东山再起。上回小人托丘府小厮把衣物和一点谢礼送给丘郎中,可您原封不动送回。这些天江某连日求见,就是为亲口对丘郎中说声谢谢。丘郎中,今日无论如何,请你一定受小人一拜!”

寻壑向来谦和,可此刻确实闪躲不及,后退得近乎踉跄,幸亏沈越扶住,待站稳了才连连摆手:“不,不用了,你好好生活……以后,以后别再找我……”话毕竟连沈越也顾不上,径直冲回府里。

沈越两股|间仍旧痛感不断,一跛一跛追上去,按着引章指示,终于在‘兰秀深林’找着了寻壑。

“阿鲤,怎么了?”

寻壑连鞋都没来得及脱,就这么抱着被子缩在床角。沈越问话,也只会连连摇头,口中含混不清:“没事没事……”

沈越叹气,把人从被单里挖出,将其揽进怀里,不住抚摸寻壑鬓角:“好,好,我在呢,不怕了,乖。”许久,寻壑稍稍平复,沈越才打笑着问:“他是谁呀?明明是你帮的他,可见了人家,你却像只老鼠似的,莫非你们……”

没等沈越说出‘有过节’仨字,寻壑猛地挣脱沈越臂膀,从床上弹跳下来,尖叫道:“我们没有什么!沈……沈爷你别误会!”说罢寻壑就冲出了屋子。

沈越再顾不得臀间撕裂的痛感,拔步追上寻壑,并大声道:“就算你和他有过什么,我也不计较。我只求余生能和你好好过日子,这就够了……”

闻得此言,寻壑各处因使力而变得僵硬的肢体渐渐软下来,最后陷进沈越怀里,沈越低头看去,只见寻壑喉间哽咽,眼睛发直,眼眶潮湿,但终究不见泪水滑落。

良久,见寻壑蠕动唇瓣,可嗓音之小,沈越凑近了才听清。寻壑反复念叨的,是这么两句:“我真的和他没什么……不要提了……”

沈越连忙答应:“好,我相信你,你们之间没有什么。咱们不提,今后再也不提。”

照日深红,万物生光辉,可沈越第一次觉得,这朝阳的光明比暗夜的黑更为瘆人。

第70章 今夜巫山真个好④

寻壑烂醉招妓的事,不过是个小插曲。那日清晨小两口仅搂抱着温存了会儿,寻壑又出发去衙门办公了。

苏杭织造府受洪涝影响较大,故而今年赶赴重阳大节的产绸任务大部落到了江宁织造局头上。寻壑作为织造郎中,是个中关键,从选花样、定织工,到挑生丝、送染坊,寻壑事必亲躬,忙活得不分昼夜。

晨星尚在,寻壑就已起身,为赶上寻壑进度,沈越便不再跑到山下大动干戈做早点,仅在屋后小厨房给寻壑开小灶。

这几日思前想后,终于承认自己在禁酒方面太过严苛,所谓物极必反,才会让寻壑逮着借酒浇愁的幌子在外头买醉。故而那晚睡前沈越跟寻壑约法三章:每日清晨,沈越给寻壑斟三小杯解馋。

别看三‘小’杯少,但这是寻壑在沈越面前少有的争取了,最初沈越开价喝一杯,而寻壑要价喝五杯,两相抗衡,最后沈越实在不忍看寻壑长睫垂敛一副可怜相才做出妥协。寻壑只觉得自己活像从黄鼠狼嘴里偷鸡吃的小兽。

今日沈越特意早起,蒸了白生生软香稻米饭,做了一道清蒸鳜鱼,一盘降暑的香油炒苦瓜,配上下饭的虾酱。将盘盘碗碗摆上桌,沈越正要回卧房叫醒寻壑, 却见寻壑睡眼惺忪走出来。

“哟,竟然自个儿起来了?回去回去,还没洗漱呢,出来干嘛。”

又是一番折腾,寻壑清清爽爽出来,沈越揭开碗盖,寻壑就要往饭里拌虾酱,被沈越止住:“别!”

寻壑疑惑。

沈越解释道:“这是今年洞庭湖的新米,叫‘香满楼’,我刚刚尝了,确实比一般米饭要香,你试试。”

寻壑挑了一小撮抿进嘴里。

“是吧!”

寻壑点点头。

沈越太熟悉寻壑举止,一眼看破:“不满意?”

寻壑略加斟酌,如实道:“米确实不错,可还是少了点儿……”

“少了什么?”

寻壑思索些时,仍是找不到措辞,只得笑道:“我五谷不分,不知道怎么说。”

沈越倒是耐心,换了个问法:“你既然不觉得这米顶好,想必是吃过更好的。想得起来吗,在哪儿吃的?”

“呵呵,不怕爷笑话,就是头次去织造局那时,在乡野农家吃的那顿米饭。”

“啊?”沈越果然惊讶,“怎么会,在那种地方……”

寻壑忙岔开话题:“这洞庭新米已经很好吃了,爷别计较啦,我随口说说而已。”

闻言,沈越才端起碗筷用餐。踌躇好一会儿,寻壑终于发问:“爷……你是不是哪儿不方便,这几天都站着吃饭?”

“没事,就是发现站着吃舒服点。”

“那我也站着。”话毕寻壑也站了起来。

“别,你坐回去。”

二人推搡着僵持了一会儿,寻壑突然顿住,问道:“爷,其实那晚我上的……是你对吧?”

沈越目瞪口呆。寻壑反倒镇定下来,放了碗筷,也抢过沈越的饭碗,将人推搡回卧房。沈越倒在榻上,寻壑二话不说开始扒拉他裤子。

“你干嘛!”沈越欲要反抗,寻壑罕见强势,竟将沈越的手打开,斥责道:“我看看!”

沈越只得乖乖趴着,臀间清晰可感寻壑鼻息,好一会儿仍不闻寻壑动静,沈越转过身子,恰巧寻壑支起身子,二人对视上,寻壑眼圈泛红,嗓音些许发颤:“前天你还逞强跟着楚将军往外跑……沈越,你知不知道,馆里每年有多少小倌死于后|庭发炎!”寻壑定了定神,冷淡道:“在这儿趴着别动。”

寻壑从未发火,但多年相处,让沈越知道,寻壑已经生气了。非常气。

约摸过了一刻钟,寻壑才回来,沈越果真纹丝不动。二人依旧沉默,寻壑麻利却不失温柔,给沈越细细涂上膏药。期间沈越额际冒汗,可始终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直到寻壑往里塞入丸药的时候,沈越猝不及防,猛地弹跳起来缩退到床角。

“没……没事,你继续弄……”沈越喘着粗气爬回原位。

寻壑语气软下来:“很痛吧,你再忍忍,这药消肿止痛有奇效。”

“没事,你尽管弄。嘶……”

“好了。”寻壑一声令下,沈越如获大释,伸手就要抽过裤子,却被寻壑按住:“这几天别穿裤子了……”

“什嘛!”

“怕布料磨着伤口,这几天你老实躺着吧。”

沈越突然想起什么,着急道:“现在几时了,你快去官府吧,别耽误了。”

寻壑替沈越掖掖被角,安慰道:“出了这么大事,我还能安心去官府么。刚刚下山拿药时和程隐说了,让他回衙门说一声,我今日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