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皇子妃奋斗史(62)+番外

妻子的话,他总听得进去的。但有些事不是听进去了就行的,他总要彻底想通,解开这个心结,主动自我调节才会好。

他想不通,解不开心结,劝解只是治标不治本,根本无大用。

想到这里,邵箐一阵无力。

她扪心自问,若换了自己遭遇这种事,恐怕也无法轻易释怀的。

她理解魏景,所以更焦虑。

她不想间接导致大悲剧,更不希望自己的伴侣和丈夫走上这么一条路。回忆起魏景当日的失控状态,一种深沉的无力感连同疲惫感涌上心头。

“快睡吧,是我不好,我惊醒了你。”

邵箐皮肤白皙,昏黄的灯光下,眼下淡淡的青痕颇显眼。魏景拧眉,他吹熄了灯,替她顺了顺青丝侧身拥着她,轻拍她的背部。

“我们明日再说,现在先睡。”他打定主意至少得让她歇几日,这回再不听她的。

……

他拒绝闲话,像小婴儿般一意拍哄着她,邵箐只得闭嘴。可惜心事重重根本无法酣睡,半梦半醒直至天蒙蒙亮,她才彻底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天色早已大亮,枕畔无人,魏景早已起身忙碌去了。

邵箐觉得有些头重脚轻,扶着床柱爬起来,上前伺候的春喜惊呼:“夫人,你身上有些烫!”

她和魏景不放心旁的人,平嬷嬷祖孙和庄延等人一起来了,春喜急急问:“您怕是有些发热,要不请颜大夫来瞅瞅。”

颜明也来了,和寇家人一起来的。

邵箐摸了摸额头,似乎有些烫烫的,仿佛又不是,不过不怎么提得起精神倒是真的。

要不还是看看大夫吧,最近太累了,她总有一种预感自己要生病。

邵箐梳洗完毕,换了衣裳,正准备吩咐春喜去唤颜明,却被一个大消息打断了。

何二公子再次传信来了。

魏景率鲍军反合围并占据上风后,这位州牧公子就半途折返谷城了,他要做好准备大力促成魏景郡守之位。

魏景适时奉上夷族人提供的证据,将董度的“罪证”提前一步送往谷城,让何二公子可以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顺利,问罪董度和让魏景暂领郡守一职的公文该出来了。

郡守,掌一郡军政,可自置属吏和任命治下大部分官吏,权利非常之大,需由朝廷正式任命。但上级州牧是有推荐和建议权的,尤其像益州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偏僻之州,基本一推一个准。

只要委任魏景暂领郡守一职的公文一出,此事便成定局。

现在差的就是这临门一脚,邵箐一听登时什么也顾不上了,立即飞奔往魏景的临时外书房。

穿过重重守卫,一推门,魏景正端坐上首,手里恰恰拿着一封刚开启的信笺,季桓张雍庄延等人也齐齐在坐。

她忙问:“是何二公子的信来了?”

是委任公文出了么?

“嗯,已经出了。”

魏景一看她脸色,登时皱了皱眉。邵箐跑的微喘,面上不见红晕却隐带苍白,他心一紧立即站起迎上来。

季桓道:“何二公子说要亲自送委任公文来,已准备上路,他先来一封信,让我们安心。”

这为的并不是送委任公文,而是要亲看魏景真人并加以笼络。

来就来吧,委任公文出了就行。

邵箐大喜:“太好了!”

谁说不是呢,外书房所有人都喜气盈盈。

“好,太好了!”

终于赶在今年把高陵拿下了,巨大的喜悦袭上心头,邵箐喜意盈眉,她正要和迎上来的魏景说话,谁知嘴张了张,一阵晕眩突如其来。

她身躯忽晃了晃。

“阿箐!”

魏景大惊失色,两个大步冲上前,一把扶住她,急道:“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没事,我……”

怎么可能没事呢?邵箐早疲惫至极,一直全凭一口气撑着,如今喜讯确切,她这口气立时就泄了。

她话说一半,眉心却蹙了蹙,身躯一软,失去意识直接倒在魏景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魏同学的心病急须解决。至于邵箐吧,她早就该病一场了,逃亡一直到现在都没怎么生病,她这闺阁千金的身体早绷到极限了。

第45章

邵箐病了, 来势汹汹, 一开始就是高热,好不容易退了, 魏景还来不及高兴,她很快又重新烧了起来。

反复了两次,总不见好, 人一直昏迷, 脸色时而潮红时而惨白,躺在床上虚弱得仿佛喘气都艰难,

魏景又急又心疼, 攥紧邵箐的手,滚烫的温度让他面色阴沉沉的,“她为何还不退热?你可会用药?!”

这厉声质问的是颜明。

魏景本气场十足,急怒下压迫感惊人, 平嬷嬷春喜二个早大气不敢喘,偏颜明姿态一如旧日,不紧不慢地收拾着药箱。

“她久疲损元气, 故而反复发热,久凝于内, 今发于外,是好事。病愈后好生调养就是, 急也没用。”

又不是铁打的,这么一个娇弱的女娃,累过了早就该病一场了, 撑着反而不是好事。

其实早在合乡的时候,颜明就看出邵箐惊吓疲劳太过,不过人家精气神好,也没在意这回事,他自然犯不着上赶为人家调养。

“且忧思伤脾,她心中所虑甚多,如何能轻易病愈?”

颜明见魏景神色阴鸷,仿欲噬人,他撇撇嘴:“用虎狼之药倒能立时见效,你要我就开。”

虎狼之药损伤根底,魏景当然不会同意,颜明轻哼一声将新开的方子留下,弹了弹衣袖走了。他冷着脸叱道:“还不赶紧去煎药!”

平嬷嬷春喜急匆匆去了,魏景焦虑难掩,好不容易等来了药,却发现邵箐牙关紧咬根本喂不下去,他直接端起药碗一仰而尽。

小心托起邵箐后颈,揉按她的下颌骨两边,他薄唇凑上去,小心翼翼将药喂了进去。

触手黏腻,邵箐又出了一身的汗,寝衣再次湿透了,他立即吩咐:“端水来。”

魏景不敢叫她见风,屏退平嬷嬷二人,他匆匆把外间内间的门窗都掩上,这才放下帐子,替她解衣。

润腻依旧,但往日晶莹白皙的肌肤如同通红一片,触手滚烫,魏景一丝旖旎心思俱无,心中仅存焦虑急切。他拧了热帕子,快速给邵箐擦干净汗水,又匆匆给她重新穿上衣裳。

一摸褥子,她躺的地方润润的,他又赶紧抱起她,给她换了个位置。

颜明虽态度不好,说话也能噎死人,但不得不承认他医术还是非常精湛的。他让服药之后等着就是,急也没用,那就还真只能等着。

只魏景怎么可能不急?仅守了一个昼夜他眼中就泛起赤色血丝,俯身搂着邵箐,他侧脸紧紧贴着她的脸颊,滚烫的温度仿佛烫进他的心脏,炙疼炙疼的。

“阿箐,你快快好起来。”

一直以来,她柔弱但坚韧,不管是密林逃亡还是被迫跳江,一路以来,她身上都有了一种惊人的生命力,炫目而让人向往之,甚至不知不觉影响着他。

她总给人一种不会倒下的感觉,哪怕她弱质纤纤。

但其实这是错觉。

久疲,多虑,魏景咀嚼着这两个词,胸腔像被压上千钧巨石,沉沉闷闷般喘息艰难。

一直以来都是她关心他照顾他,努力帮助他,而他因潜意识里的错觉竟高估了妻子承受能力,让她思虑过多,积劳成疾。

“是我不好,我再不会的。”

看她病弱躺在床上无知无觉,他急,他忧,更夹杂了一丝惶然,他紧紧搂着她,哑声道:“阿箐你快快好起来。”

……

恍惚之间,不知被谁投进了火海,身处烈焰炙烤得痛苦极了,思绪却沉浸进一片黑暗当中,没了疲惫惊惶,没了不安焦急,也没了忧虑难眠。

所有的所有,都离她远去,邵箐奇异地觉得很舒畅,身体上的痛苦换来思想上的安宁,她竟认为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