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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妃奋斗史(63)+番外

正当她准备彻底沉浸进去的时候,忽眼前火焰分开,却出现了一幕陌生却熟悉的画面。

莽莽林海,冷雨如冰,面色惨白的年轻女子正搀扶一个浑身殷红的高大男子,二人跌跌撞撞,在泥泞中艰难前行。

是她,还有魏景!

邵箐呼吸立即屏住,她紧紧跟着二人,看他们遭遇围堵,追杀,不得不纵身滔滔江水,博取一线生机。

万幸,他们都没死,活下来了。合乡,平陶,高陵,一路艰难险阻,却曙光渐现,越来越好。

重温旧事,就连她没记住的细节都毫无遗露,在“她”踏入高陵那一刻,邵箐喜极而泣。

原来,竟有这么的难!

幸好都过来了 !

可惜邵箐并没能高兴太久,因为眼前画面又一转,出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陌生人。

低矮的屋棚,黑瘦的女人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一头一脸赤红斑斑,咽舌肿痛喘息艰难,咳嗽剧烈蜷缩着身体,疼痛得满床打滚。

濮族秘毒!

不知为何,邵箐心底忽然冒出这么一个词,她心头一凉,紧接着,画面又一转。

原来中毒的不仅仅的是这么一个黑瘦女人,青壮男女,耄耋老人,黄口小儿,统统在地上哀嚎打滚着,悲声震天,先前繁华熙攘的高陵城,竟成了人间炼狱。

她置身其中,惊惶奔跑着。

“不要!不要这样!”

“不要!!”

……

邵箐剧烈挣扎着,魏景急了:“阿箐,阿箐!你快醒醒!”

颜明最新一贴药下去后,他又焦急守了一个多时辰,邵箐体温终于降了,颜明诊脉过后说情况好转,他欣喜若狂,刚又替她擦洗更衣了一遍,谁知她竟挣扎着呼唤起来。

他一把将巾子掷下,立即返身抱住她:“阿箐别怕,我在这儿呢!你快快睁眼,有我在,你别怕!”

急促的连声呼唤,邵箐终于挣脱梦魇,她眼睫颤动几下,终于睁开眼睛。

视线聚焦,眼前出现一张英俊却憔悴的脸,魏景熬得双目通红,见她醒来面露狂喜。

大病甫醒不知今夕是何夕,噩梦让邵箐心有余悸,她怔怔好半晌:“……我咳,咳咳我病了很久了么?”

她这才忆起前事,自己是病了?病了很久么?连魏景这般体力的人,都憔悴成这模样。只她一开口发现喉咙干痒,难受极了,皱着眉连连咳嗽几声。

“你病了一天多了,高热反复,一直难退。”

魏景立即斟了温水来,将她抱着臂弯里小心喂着:“慢些,莫急了。”

颜明说,只要醒了就基本退烧,魏景极欢喜,喂罢一盏水,他柔声问:“饿吗?你吃点东西好不好?”

她都一天多没进食了,只怕饿坏了。

“嗯。”

邵箐确实很饿,只不过连人带被被卷着的感觉并不好,她挣了挣以手撑床,想自己靠坐,谁知四肢软绵无力,竟直接摔回床上。

他们现在条件很不错,衾枕极之柔软,跌在上头不疼,但邵箐却有一种肺腑都被震颤的感觉,她无力地躺在床上,闭眼喘息缓和着。

她苦笑,果然是反复高烧,感觉将身体彻底掏空。

“阿箐!”

魏景下床吩咐平嬷嬷端粥来,听得声响急急奔回,他又急又心疼:“你要起来,唤我就是。”

他情急下语气责备,动作却万分轻柔小心,抱起邵箐,取了大引枕斜靠在床头,再将她放上去。

邵箐笑了笑。

现在是白日,阳光从窗纱中滤进,投进天青色的百蝶穿花纱帐上,光斑从缝隙筛进来,投在邵箐的脸上。

她脸色苍白如纸,唇淡毫无血色,软软靠在引枕上,笑容虚软无力。

很脆弱,一瞬间甚至有一种错觉,她仿佛如光斑般轻易消逝。

有什么攥住了魏景心脏,慢慢地扭动着收紧,他难受极了。

“阿箐,是我不好,我竟让你这般劳累。”他俯身抱紧她,低低歉道:“以后绝不会如此。”

“颜明还说你思虑过重,我竟不知。”

近日谋夺高陵,邵箐的坐立难安他看在眼里,但没想到她竟思虑成疾,魏景自责:“阿箐,日后必不会让你再烦心这些。”

思虑过重?

这四个字在邵箐唇齿间咀嚼过,梦魇中哀嚎遍地的画面一闪而过,她背心一凉,急道:“不行,日后不管有何事你都得告诉我!”

她心脏突突狂跳,出了一身冷汗,登时又一阵虚脱感觉,她气喘吁吁,却紧紧盯着魏景。

“好,好!”

她突如其来这么大反应,魏景心一紧立即应道:“我从不瞒你,日后必如从前一般无二,你别急。”

那就好。

一阵晕眩袭来,邵箐无力闭上眼睛。

……

邵箐高烧终于退了。

可惜魏景没能高兴太久,因为他很快发现,邵箐并未如他所盼般日益好转,而是时不时就低烧,一直没能彻底病愈。

不低烧时,她就靠坐在床榻上,怔怔地出神。

人始终恹恹的,虽情绪平和,但一直无法提起精气神。

甚至她还会梦魇,梦魇过后必会低烧。

即便魏景不善医,也清楚这并非正常病体渐愈的情况,他质问颜明,颜明却道:“心病不去,忧思加重,故而病况反复。”

……

“阿箐你告诉我,你到底在思虑些什么?”

邵箐精神依旧不大好,身躯乏力,不过她不爱整天躺着,正靠坐在床头,闻言一怔,她没想到魏景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她抬眼看过去,见他眉心紧蹙,“颜明说你忧思过重,致病况难愈。”

忧思过重?

邵箐确实是,她自从第一次梦魇过后,就不可自控地反复梦见那些可怖画面,身临其境感觉太真切,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挣扎地重复惊骇,惶然,恐惧。

在梦中被透支的种种情绪,和现实中的不安忧虑重叠在一起,教她思绪纷乱,倍感虚耗。

“阿箐你告诉我。”

她怔了怔的,魏景握住她的手,将她搂在怀中,抚了抚她消瘦了不少的双颊,低低道:“我们是夫妻,你有何忧思,告诉我就是。”

竭他所能,必会为她解忧。

“好。”

邵箐与他对视片刻,应了一声。

魏景也瘦了,她生病这段时间,他煎熬并不比自己少。邵箐其实也一直想找个好机会和他谈谈的,对上他一双饱含急忧和关切眸子,邵箐觉得,现在就很合适。

她想了想,道:“我高热时做了一个梦,梦中高陵的百姓中了濮人秘毒,哀嚎遍地。”

魏景一怔:“可毒盐我们已经处理好了,高陵百姓并不会中毒。”

话一出口,他忽想起袁鸿下毒当天,妻子不顾一切的阻拦;而她的坐立难安,正是他艰难做出抉择之后开始的。

而后,他每每自责愧对母兄,她眉心必会蹙起,抱着他喃喃道:“会成功的,一定会成功的。母后皇兄在天之灵,必不会希望你为复仇不择手段。”

他忽隐隐有些预感,她忧思的是什么。

魏景双手一紧,他侧头移开视线。

“夫君。”

邵箐双手捧着他的脸,让他重新看着自己的眼睛,“我害怕。”

她苦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利索,她不过说了一句,他就明白了。

“我很害怕你有朝一日再遇这等抉择,你会做出不同选择。”

“夫君锥心之痛,我虽不能感同身受,然即便如此,我也觉伤痛至极难以忍受。”

魏景呼吸急促起来,下颌绷紧,邵箐跪坐起身,视线与他平齐:“夫君近日噩梦连连,自责愧对母后皇兄,没能将他们放在第一位。”

“我感同身受,我也不觉得夫君有错,身为人子,身为人弟,血海深仇,如何能不耿耿于怀?”

“可是我还是害怕,怕你就此落下遗憾,下次再遇此等抉择,你会,你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