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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猫(26)【CP完结+番外】

作者: 笼羽 阅读记录

众人心领神会轻笑几声,宋立眠捏捏眉心,叫他们别乱说话。

“我哄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才把他带过来。”宋立眠佯装凶狠,压低嗓音说,“今天谁瞎胡闹,把人臊跑了,谁负责帮我找回来啊。”

“大家别听他的。”始终没加入发言的红毛衣艺术家揣回手机,很轻地“啧”道,“人要真跑了,我就不信他憋得住。说不定到时候,当年运动会百米冲刺记录都得刷新。”

“快别吹了。”宋立眠叹息说,紧接着,他警告性地转头斜睨哼着不成调歌曲、立在平地上舒展四肢的运动狂。

宋立眠注视着那条快和青青草地融成一团的运动裤,意有所指说:“论能忍,我肯定比不上你。”

艺术家也同频率收回视线。

他似是不懂佟酩言外之意,就优雅将袖口按照黄金比例挽起,垂头道:“大家这把年纪,都不太行了,还有什么忍不了的。”

莫名被地图炮的宋立眠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口才不行,只好选择沉默。

“开玩笑的。”艺术家拍拍他肩膀,鼓励道,“咱们还年轻,未来长得很,可以慢慢陪这些脑袋少根筋的人耗。”

宋立眠没搭腔,只是默然注视艺术家搭在肩膀的手,他在心底数过三声,那只手果真倏然收回了。

一股来自青青草原的怒意自后喷向后脑勺,宋立眠就移了些许位置,与艺术家相似一笑,很坚定地说“好”。

自从当年尴尬的告白事件过后,全校几近大半的人都清楚了宋立眠的性取向。

在那个时代,通讯网络不发达,丁点小事都可以小惊大怪半天,更别提这种“前所未有”的事。

不过,所有同学都一致选择对此保持沉默,佟酩假装无事发生,继续和宋立眠如常相处。

宋立眠感激他们的体贴,也没故意藏着捏着性向,坦坦荡荡得好像真不在乎世俗眼光。

据说,同性恋之间互相会有雷达吸引,以便检测同类。

宋立眠吸引力不明显、最迟钝,连别人喜欢同性还是异性都分不出来,他只好数次掩盖好奇心。

在宋立眠最出名那段时间,无论是学校食堂的队列,还是社团张贴海报的黑板前,总会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跟随着他。

但等他回望过去时,对方又撤开了目光。

有时候,偶尔会有人主动出击,他们很有自信地走过来,说,学长,我太佩服你了。

宋立眠记得挺清楚,还有一位笑起来很和煦的男生跑过来,半开玩笑道,忘了那个**吧,不如跟我试试?

彼时,宋立眠很认真地感谢,再很认真地拒绝,那人便摆出似真似假的失落,耸耸肩说,行,那我下回再来。

这当然是一句玩笑话。

半年后,风波几近平息时,早就与白越形同陌路的宋立眠下完晚自习,他婉拒了同桌的邀约,独自漫步向学校湖泊。

晚风搔刮叶片,鼓噪向耳膜,洋溢出一种夏日的静谧。

宋立眠沿着鹅卵石路缓步前行,没多时就撞见那位男生低着头,与另一位性别相同的人牵着手散步的画面。

这幅很自然美好的画面,一直持续到他们进入到最亮的场域,两只手才依依不舍分离,改为手背贴手背。

立在后面的宋立眠没有羡慕,更不会后悔,反而,他整颗心都温柔许多,觉得青春期的恋爱本就该是那个模样。

宋立眠听许多人说过,这个圈子很乱,感情纠葛复杂到像一本本故事,宋立眠也曾经不安过。

但不知道是他太过好运,还是告诉他这句话的人偏见太深,至少宋立眠遇见的那些“同类”,从没给他带来过任何不适。

他们送给他的,只有数份毫不冒犯的温情。

如果真要提宋立眠在感情上遇到过什么挫折,或许就是被一位直男撩了就跑,并且反咬一口,被迫出柜。

宋立眠收回思绪。

他偏头凝视旁侧不知何时回来,又不知为何神情肃然、眼神发直的佟酩。

第二次感情挫折,应该就是现在了吧,宋立眠舔了舔上颚,失笑想到。

佟酩并不理解身边人的百转千回。

此刻,他身体前倾,浑身细胞全被调动起来,脊背略微倾斜,做出一副完成蓄势待发的姿态。

那双向来无物的墨色眼眸,此刻正洋溢着从未有过的专注,他眨也不眨地,凝视对面那位女性——

脚边的毛线团。

佟酩走路向来轻,脊背始终挺得笔直,以至于此刻他微俯身体的模样反差太大,就容易给人一种难得的压迫感。

宋立眠分析少顷,后知后觉出这份熟悉感是缘于何故。

佟酩的动作,身体绷出的线条……

——就好像他看见了一头极欲捕猎的猛兽,或者说,看见了一只试图捕捉雏鸟的猫。

第二十一章

佟酩调整坐姿偏头望来,宋立眠方才收回视线。

“这么喜欢毛线团?”宋立眠单手解开袖扣,很平静地问。

他垂头时,眼里有细碎笑意在流转,紧接着他四指勾了勾,小声说:“过来。”

佟酩行为比思绪更快一步,踌躇凑近,宋立眠不给他回神的机会,侧身虚揽住他肩膀,桎梏住他下意识后退的趋势,将骨节分明的五指插入黑发间。

佟酩头发与人一样,乍看硬生生地支棱着,触感却极度柔软,宋立眠掌心被对方熨帖得热乎,四肢百骸猛地生出细细密密的痒。

他原本只想逗逗佟酩,如今竟有些舍不得放手。

不过,忌惮着周遭发亮的数双眼睛,宋立眠稍显迟缓地结束亲密动作,撤离手掌坐正。

佟酩却没及时回神,单手摸着头顶发呆。

宋立眠两手交握,掌纹轻缓摩挲几下,解释说:“没怎么——”

“——只是你刚才的眼神,让我想起以前养的猫了。”

佟酩闻声胳膊一顿,他抬起脑袋,神色复杂欲说什么,可惜还没来得及开口,粘稠的二人世界很快就被一声口哨打破。

“宋立眠,别摸了,忍到晚上不行吗?”绿裤平头男牙酸出声,其他人也跟着善意憋笑。

宋立眠很坦荡平视他们,而后不经意瞥了眼佟酩,发觉对方表情没有异状,他就也不觉得尴尬。

绿裤平头男见宋立眠还在三缄其口,摆着一脸“我俩没什么”的表情,就“啧”了一声,单手拎起椅子摆在小方桌旁边,招呼道:“快来打牌。”

等宋立眠带着佟酩过来了,平头男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先说好,不打钱,可输了有惩罚。我倒要看看,这回你运气是不是还那么好。”

宋立眠赶鸭子上架,连打三局,表示自己“真不会玩”的佟酩就撑着脸在一边学习。

“牌又甩完了……”佟酩小声说,“又赢了?”

“恩。”宋立眠跟着压低嗓音,“主要是运气好。”

压根没机会出牌的平头男眼神沧桑,抓着一大把牌整个人丧气十足。

宋立眠又给佟酩简单介绍了一次游戏规则和注意事项。

比起打牌,佟酩似乎对洗牌更感兴趣,宋立眠无奈摇头,把中间的牌单手揽过来,推给佟酩洗着玩。

伴随窸窸窣窣的洗牌声,宋立眠原本在随意眺望远方的绿树,艺术家突然扔给他一个眼神。

恩?

宋立眠分析一会儿,不得不承认他完全不懂对方想表达的意思,他刚想开口问,余光就注意到沉浸在连输三场悲伤中的平头男快抬起脑袋了——

为避免误会,宋立眠选择了冲艺术家颔首,挪开视线,想着待会儿再发消息问。

“三局,愿赌服输。”艺术家食指敲击桌面,笑道,“牌输得最多的人得接受纸条上的惩罚。”

他这话是对三个人说的,可实际上,他眼神全程只落在平头男身上过。

而且尾音上扬,似乎挺迫不及待。

“汤汤,你胳膊肘往外拐!”绿裤平头男痛上加痛,幽怨道,“如果你跟我一组,我们肯定能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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