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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猫(22)【CP完结+番外】

作者: 笼羽 阅读记录

佟酩嘴角沾了油,苍白颜色泛出光泽,像是在引诱什么东西去主动拭去污渍,宋立眠转回脑袋,提醒他抽纸就扔在副驾储物箱里。

芽菜包阵亡了二分之一,佟酩听话又自然,没多时就将口袋递了过来,并乖巧拉开储物箱,开始擦拭嘴角。

“吃不下了?”宋立眠拉开袋子,瞅了眼两个残缺不全的包子,怔了怔。

两个原本白胖胖的包子全都被对方啃去一半,宋立眠神奇地有种被小动物偷食的哭笑不得的感觉。

他有点好笑地问:“馅都一样的,你怎么要分开啃?”

佟酩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像小孩子搞恶作剧,他很坦荡地反问:“不是你让我剩一半吗?”

“……”宋立眠道不出反驳理由,只好委曲求全,承认自己思维不严谨。

“趁现在吃,”前方车辆有前行趋势,刹车踩得尾灯时明时暗,佟酩催促道,“待会儿就该吃午饭了。”

宋立眠犹豫注视芽菜包,重点跑歪地想着佟酩牙口好,咬出的那排齿印很模范很齐整。

宋立眠注视良久,总是抛不开别扭,实在想翻个面来啃。

——可他又顾及佟酩会想太多,说不定会以为宋立眠嫌弃他。

无法,宋立眠只好就着剩了大半馅的齿痕解决早餐。

若是搁在以往,宋立眠绝对不会这般矫情,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又没什么洁癖,单身状态和谁共饮一瓶水都无所谓。

之所以介意,肯定是因为他有不可言说的小心思,正宛如石板下的绿芽,只需丁点甘露,就会轻易冒出小尖尖。

然而宋立眠并不打算表现出自己的迟疑。

毕竟,光是前段时间下意识甩开佟酩手臂的动作,就害得他忏悔了整整大半个月,如今好不容易和佟酩关系解冻,假如就因为一个包子吓跑佟酩,实在得不偿失。

风卷残云解决完早餐,交通已然恢复正常。

宋立眠还在松手刹挂挡,后方车辆就开始鸣笛催促。

少时,一辆暗红色轿车从左侧超车,经过宋立眠时,这位路怒症晚期患者想也不想降下车窗。

陌生的刺头冲宋立眠倒豆子似的骂道:“聋了?睡着了还是玩车震呢?”

防窥玻璃十分有用,对方只在最初探头时,隐约瞧见副驾上坐着的削瘦身躯,理所当然就编造起猥琐剧情。

“牛逼啊,前座都玩得起来!下回要不要躺马路牙子上搞啊?!”那位车主越说越起劲,他后面的人也开始按喇叭了,他就跟没听见似的继续嚷嚷,“给点出场费,我马上联系爱乐之城剧组给你们伴舞。”

宋立眠深吸口气,默然将塑料袋塞进垃圾袋,他按下车窗准备怼回去,芽菜包味顷刻间被风卷走,宋立眠冷冰冰地转过去。

“……”这位人脉广到洛杉矶、损起人来跟个“突突”机关枪似的欺软怕硬车主,被宋立眠覆盖在长袖下难以隐藏的肌肉纹理惊了一跳,又被眼刀剜了个底朝天。

车主霎时有种被扼住喉咙的感觉,音都发不出来了,没多时便踩足油门开始逃亡。

宋立眠探出脑袋,还没来得突出酝酿已久的不带脏字的回怼话,结果天不如人意,他只能吸到几口浑浊廉价的尾气。

宋立眠郁闷地吹吹冷风,并没能清醒得多。

飘荡多时的包子味散去,然而,口腔里与佟酩有关的芽菜包味依旧残留齿间,没有失去踪影。

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宋立眠想,只是啃同一份食物而已,至于吗?

好不容易控制住口干舌燥的少年劲,宋立眠目测两秒,意识到车辆已接近第一位老同学楼下。

或许是察觉到宋立眠气氛不对劲,佟酩许久没发出声音,只是不停将星星抱枕搓圆压扁。

城市路段车辆多,宋立眠腾不出手来,就麻烦佟酩取走支架上的手机,从最近联系人找到“小黄帽”的电话拨打过去。

佟酩用不习惯智能手机,所以按得很缓慢,白皙指节犹豫几圈才会戳一次屏幕。

宋立眠也不催他,开启右转弯灯泊进被虚线框住的临时车位,紧接着,听筒传出很迟疑的“嘟——”声,音量开的小,所以不太清晰。

宋立眠转过脑袋。

佟酩举着右胳膊,很认真地等候电话接通,灰黑手机将他小巧右耳压得微微泛红。

由于皮肤菲薄,他小臂内侧的肌腱明晃晃地凸显出来,给人极度脆弱的观感。

宋立眠注视良久,不再纠结分吃一份早餐的事,他空旷又捎着点昏沉地思索,佟酩实在太瘦了。

如果能将他喂饱点,他模样肯定会变得更漂亮。

说好来接人的司机久等不至,老同学兴许忍不住睡起回笼觉,直至提示音断掉,对面都没有选择接听。

宋立眠见佟酩垂下胳膊,耸耸肩膀,就伸过手去拿电话,然而,虽然他动作足够谨慎,谨慎到实在有些刻意,指尖还是不免被佟酩皮肤凉了下。

坐回位置时,他似乎还能闻见佟酩沐浴露的香味,这回不是牛奶香了,好像是草莓味。

宋立眠收敛有些遗憾的小回味,用唾沫润湿喉咙,选择重拨。

“嘟——”声重复几回,对面仍未出现回应。

佟酩兴许是无聊了,突然有点在意地、用没怎么睡醒的含混语调问:“那个人的话我不太懂,说的是……玩车震吗?”

从他的倒数第四个字开始,对面的“小黄帽”掐着时机,奇迹般接通了电话。

嘟——

小黄帽:……特殊行业也开始流行电销了?!

第十八章

通讯两端不约而同静默起来,宋立眠呼吸又浅又绵长,连迟钝的佟酩都察觉出不对劲,很迟疑地睁开眼睛。

他偏头望了眼宋立眠,又越过对方手背,注视暗灰金属背壳的手机,暗忖自己似乎说错了话。

“抱歉,”佟酩说,“我不该现在问你。”

佟酩话说得诚恳,可听在恍然大悟的通讯那端的人耳中,就好像撞破了一次情侣间的私密谈话。

“小黄帽”从凌乱床上坐起,默默取下手机,再次确认过通讯录备注的姓名,等他耳廓重新被手机听筒挤压时,电流送来熟悉嗓音。

宋立眠叫了个名字,“小黄帽”没听太清,只猜测是最初那道声音的主人。

他听见他那位鲜少见面的老同学,用超乎寻常的冷峻语气说“我想问你件事”,随即又换回平常的语调,对话筒说:“黄翌,我到你家楼下了。”

顿了顿,他又道:“你慢些收拾,我待会儿抄近路去接他们,来得及。给我十五分钟,我处理点事。”

话音刚落,通讯就被切断了。

黄翌很懵地注视暗淡些许的屏幕,少时后知后觉到——

这位学生时代遭遇过爱情骗子、性取向不被太多人接纳的老同学,兜兜转转,或许真正寻到了两情相悦的人。

他替对方开心,同时又替对方忧虑:车上不方便,十五分钟恐怕不太够用。

宋立眠将手机卡进支架,又怕热似的卷上两折袖口,紧接着他想起买这件衣服时,店员提醒过他这种材质容易留下褶皱,今晚去的地方海拔高,万一夜里凉,放下袖子恐怕会比较明显。

所以他将袖口放了下来,抚了几抚,才转头对满脸迷茫的佟酩说:“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

佟酩思维迟缓,动作却迅速,他颔首说“我也是”。

“我很珍视和你的友谊,所以有些事必须得搞清楚。”宋立眠深吸口气,“我先向你道个歉,你别怨我说话太直接。”

佟酩显然状况外地接了句很笃定的“不会”。

这个时代四季不分明,阴晴不定的春天足够乖张,此前的凉悠悠微风早已跑不见踪影,空气间唯有湿重在残存,像一条巨大的捂住宋立眠口鼻的湿毛巾。

宋立眠焦躁地升起车窗,开启空调,手搭在档位杆仿佛被定格了,他声音冷静地问佟酩:“你是真不懂,还是在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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