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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已迟迟归(7)

作者: 冒牌反派 阅读记录

迟澈之注意到却没说什么,等到乌炀叫服务员结账的时候,才知道已经结过了。

大家对晏归荑又是感谢又是安慰的,一个男孩作成熟派头说:“女孩子在外面要注意安全,这个社会太险恶了。”

晏归荑噗哧一笑,男孩看呆了。

迟澈之怔了怔,这一晚上就没见她怎么笑过。

她笑起来还是和原来一样好看。

大家分头开车走了,送晏归荑的任务理所当然地落到迟澈之身上。

她思考了两秒,勾身坐进了天蓝色的柯尼塞格。

这种级别的跑车她第一次坐,就当解锁新体验了,最主要的也不想承认的是她现在十分没有安全感,待在迟澈之身边让她安心很多。

一路上两人一言不发,迟澈之没问晏归荑家住哪,也没提起高中的时候,更不像久别重逢的人那样问起这些年的情况。

车逐渐靠近一个坐立在昂贵地段的高档别墅小区。

迟澈之终于开口,“你可以现在就走。”

一直望着窗外的晏归荑回过头来,扬起嘴角,“怎么,怕了?”

迟澈之踩着油门就往前进。

他一直都喜欢直接用行动来回答。

人是欲望的动物,抓住了机会的边角就要贪婪索取更多。

晏归荑因为醉意上头脚步有些虚浮,但她的意识是十分清醒的,从迟澈之不加掩饰地打量她的目光里她看出了他的想法。

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狩猎者的眼神。

刚才在他怀抱里时,她发现自己并不排斥他。如果真的可以交出自己,她愿意自投罗网。反正她现在疲倦极了,人生也无味极了,今晚发生了这些事,荒唐到底也未尝不可。

晏归荑轻轻拉上大门,一转身,被男人的气息包围。

迟澈之一手撑在门上,静静地盯着面前的女人。他觉得她变了很多,依旧安静,却不是因为乖巧,依旧话少,却不是因为不善言辞,到底哪里变了,他一时也说出不来。

只有刚才那句“怕了?”含几分骄傲,还有她少女时期的影子。

晏归荑闭着眼睛,听着男人的呼吸声,预想之中的吻迟迟未落下。

半晌后,迟澈之退了一步,转身走了进去。

晏归荑睁开眼睛,客厅亮起了微弱的光,光源来自白色大理石制作的一盏台灯,她认得,是意大利品牌Oluce的Atollo台灯。

“坐。”迟澈之朝她比了个手势,转身进了开放式厨房。

晏归荑脱了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在回来的路上,迟澈之就通过远程控制打开了中央空调的冷气。

整个客厅空间宽阔,色彩浓烈却干净,天花板上垂着着的考尔德[1]的动态雕塑作品,黑色椭圆形的设计师茶几,一侧墙被刷成了红色,角落还有一把绿色的设计师木椅,棕色皮质沙发背后的灰色水泥墙面上挂着一副马克·格罗蒂扬的画,对面的电视柜上摆着名和晃平的玻璃雕塑《PixCell-Tabasco 第5号》。

晏归荑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艺术品,这只是一楼的一个客厅而已,说迟澈之家是小型美术馆的确没错。

她越过地上的书堆,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捞起摊开扣在沙发的书——博尔赫斯[2]的诗集,这一页是《苏莎娜邦巴尔》,看起来书的主人刚读到这首。

迟澈之走过来,把两杯水放在茶几上,“忘了问你喝什么。”

“都可以。”晏归荑说。

“喜欢喝什么?”

“咖啡。”她端起玻璃杯抿了一口,发现是饮用水,“不来点酒?”

迟澈之笑了笑,“你需要?”

晏归荑不置可否,放下杯子低头看书,“喜欢博尔赫斯?”

“你不是喜欢?”

晏归荑愣了愣。

“‘只有你实实在在。你是我的不幸和我的大幸,纯真而无穷无尽。’”迟澈之轻声说。

晏归荑想起来了,高中时她对《恋人》这首诗还一知半解,觉得这句话够美够酷,就拿来作了MSN签名。

现在想来只觉得羞耻极了,她玩笑着说:“这么迫不及待地告白?”

见她一直把视线放在书上,迟澈之指了指书,“我喜欢这首。”

“为什么?”晏归荑说着抬起头来。

迟澈之倾身将她压在沙发上,抽出来她手里的书往身后扔去。

第六章

不过一瞬间,晏归荑倒在了迟澈之身下。

男人的呼吸洒在她锁骨处,晏归荑的手猛地攥紧,双手抵在胸前撑开他。

迟澈之以为她不过是欲拒还迎,低声说:“怎么,怕了?”将她刚才的话原路奉还。

然而晏归荑拧紧了眉,直直地盯他。

迟澈之放开她坐起来,“怎么了?”

晏归荑捂着嘴说:“洗手间。”

迟澈之的神色晦暗难辨,领着她往盥洗室走去。

锁上门锁,晏归荑松了口气。

她一直没办法和人亲密接触,尝试和几个人约会,最后连牵手也做不到。刚才在巷子里和迟澈之不短的肢体接触她并未反感,像抓住了浮木的溺水者,她以为可以在他这里找到突破,可还是做不到。

也许她永远也没办法突破这个“魔咒”,永远也没办法恋爱。

反复洗手直到指尖不再颤抖,她打开了门。

“不是没喝多少?”迟澈之倚在墙上,眼神中带着探究,好像要穿透她的心思。

晏归荑面不改色地说:“酒量不好。”

顿了顿她又说:“我走了。”

迟澈之一把拉住她,捏起她的下巴,“好玩吗?”

她紧抿着唇不答,微微扬起头,脸上没有一丝惧意,好像笃定他不会将她怎样。

看着她这幅模样,他心底腾起火气,直接用小臂环着她的脑袋把人圈到怀里。

晏归荑的脸压在他的胸膛上,颧骨和下颌由于他的力道被挤压地发疼。

“痛。”

迟澈之冷着脸松手。

即使过了十年,他仍旧对她束手无策。

目送她到玄关,他这才开口,“电话多少?”

晏归荑站在暗处,回过身来,“不会再见了……今天多谢。”

迟澈之笑了一声,“你以为北京很大?”

她想过他们会遇见,在展览或者其他工作场合上,不应该是这样的,荒诞到如同许多记忆混乱地拼贴在一起,搅成了一个漩涡。

“再见。”套上鞋子,她开门就走了。

迟澈之看着大门,颓然地阖上了眼睛。

*

收回思绪,晏归荑转过身来,迟澈之就站在她面前,身旁跟着秘书。

“电话号码。”他冷声说。

他什么开场白都没有,直奔主题,让她措手不及。

晏归荑觉得是那天她突然反悔得罪了他,他问电话号码估计只想嘲讽她。

她也冷着脸,“没有。”

迟澈之也不生气,低头玩手机。

电话铃声响起,她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她往边上走了两步,接起电话说:“喂?”

“这不是有嘛。”男人的声音从两个方向传来。

晏归荑回头就看见迟澈之握着电话,做了个摊手的动作。

他明明有她的号码却故意问她,显而易见的,他在用行动向她示威。

她的脸颊和牙龈又开始隐隐作痛,面上倒平静,“好玩吧。”

也懒得问他是怎么拿到这个号码的,要么是通过阿琪从朱朱那儿拿到的,要么是随便问了两家画廊老板,那天在警局她就看出来了,他背景深,关系多。

他抬眉,“一般。”

“那我不奉陪了。”晏归荑说着就往门外走去。

迟澈之跟在后面也走了出去,张秘书撑起伞递给他,自己另外撑了一把。

张秘书寻思着这位爷准是看上人家姑娘了。他们这位迟总、迟少爷,身边女伴来来去去,张秘书都数不清和他共事这三年他究竟有多少个女朋友,或者从来没有,别的秘书总要为自家老板操心给女朋友买礼物、订餐厅这样事,张秘书从没接到过这样的任务,迟澈之的私生活他并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