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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同人)东宫:假如是李承鄞先想起来(4)

作者: 纸上偷生 阅读记录

是了,她自来中原三年,竟无一日自在过。到底是我错了。或许……不,她哪怕忘了我,她也休想离开我!

等到一切终于平静,她已经趴在角落睡着了,下巴枕着我的胳膊,还流了一滩口水。我戳醒她,短暂的迷茫之后终于清醒,看见我只差跳起来,可惜方才睡得太久,胳膊和腿都僵着,她见我没事,大约是想走。

“你要去哪儿?”

“回去睡觉……”

我拍了拍身边的床,不肯放她走。好说歹说,总算躺下了。天明的时候,永娘进来唤醒了她,低声说着废黜皇后的事情,我听了大松了一口气,竟沉沉睡去。再醒来,眼前人已经变成了赵瑟瑟。

我又头疼起来。

我开始无比的思念起她来,思念得戏都做不下去了。幸而那一剑刺得够狠,我总有机会不见她。

一切又好像恢复到从前的样子,但我却等的没有耐心了。

“殿下好些了?”裴照一进来,便道:“为何赐婚这么着急?”

我看向他,有点无精打采,空气里有风雪的味道,叫人忽然觉得时间漫长难捱。我道:“是我的意思。”

裴照愣了一下,沉默起来,半晌,才说:“殿下自从受伤以来,似乎……”

我抬头瞧他,等着下文,他忽然不说了。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裴照显然没明白我在说什么。

“西凉……的事情。”

裴照的脸色顿时比死了还难看,他嘴唇嗫嚅了两下,好似要说什么,到底没出声响。

他大概全明白了。

我笑起来,心里满是讥讽,果然只有我和小枫忘了,他们明明都清醒着,却假装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

“我好像……没什么耐心再等了。”

“什么?”

我的话没头没脑,但我觉得他会懂得。片刻之后,他才说:“殿下,皇后的事情……”

“这事已经了了。”我淡淡道。裴照大约以为,我的目的只为了报仇。

其实他以为的也没有错。从前的确如此,如果我没有想起小枫的话,大约也就到此为止了?

“那……”

“你想知道什么?”

裴照沉默了半晌,什么也没说,起身告辞。

裴照走后,殿内又恢复冷清的意味。大约是下雪了吧,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大概又溜出去玩了吧?

她来了总是想家,下雪了便觉得亲切,喜欢在胡人开的酒肆厮混整天。我想起从前同她吵架的日子,竟从中觉出些幸福来。如果没有我亲手造的那场噩梦,是不是一切能更幸福一点?可我实在没法子了。

东宫……东宫……这不是人应该待的地方。

我兀自出着神,赵瑟瑟来了。

她穿着繁复华丽的宫装,一举一动便听见金石之声泠然,贬为庶人之后的清瘦此刻全消失不见,满头珠翠,一颦一笑皆有章法可循,朱唇轻启,刻意柔软的嗓音缓缓道:“殿下,臣妾……”

我只觉得厌烦,挥了挥手。她的声音随即止住,眼神闪躲,立马换成一副小心翼翼而又带着几分凄楚的模样,静默着看我,不说话了。

我闭了眼,装作昏沉的样子睡去。她跪了很久,似乎觉得我睡着了,才小声音淡淡道:“我知道殿下其实不爱我,但……我也不能让你爱她。”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特意说给我听。

她终于起身,金石之声泠然而去。我又躺了好久,才睁开眼睛。

隔壁院子里渐渐响起管弦丝乐之声,我恍然想起前几日她提过的宫筵,顿时觉得无趣极了。

越是装作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内里越是一触即溃危如累卵。赵瑟瑟恐怕并不明白。

晚间裴照又来了。

“陈家?被高于明灭了满门的陈家?”

“是。”

我沉默起来。这像是个机会。我的心剧烈颤抖起来。

第4章 第 4 章

没几日,我见到了顾剑,就在东宫。自西凉回来,这是第一次。

他仍着一身白衣,带着他的剑。来去无踪,他很不乐意见我,靠在门边,连礼仪都忘了。我不是很想计较这些细节。若没有身份这层禁锢,也许我们会是朋友,只是可惜,如今他也许很恨我。

“三年了,你终于肯现身了?”我道,语气中的嘲讽毫不掩饰。

“你既娶了她,应该对她好些。”他不看我,抱剑垂头,张口竟是这样一句话。他是为小枫抱不平么?他有什么资格?我气笑了。

“你的手未免伸得太长,”我冷声道,“她是太子妃,我才是太子。我对她好不好,与你何干?”

这句话激怒了他。“叮——”一声脆响,是他的剑离了剑鞘,但也只是那么一瞬,又被他塞回去。他终于转脸看我,神色阴沉,眼梢眉角狰狞,这是他想杀人的征兆。

我笑起来:“你在她面前,又比我干净不成?”

他忽然变了脸色,“你果然还是想起来了。”这句话说完,他的怒气忽然消散,面上颓败成一片灰白,像生了重病。

“我对她不好,不正合你的意吗?怎么?数次幽会,你的鸳鸯玉佩,她还是不肯要?”

我说着,笑起来,愈发尖刻,竟至于笑出泪来。

“李承鄞!”他再次拔出剑来,灰白的脸色衬得眼中杀意更甚。

我有点无动于衷。“三年了,是该还债了,是不是?”

我说了我的计划。

同三年前一样,这算计里满是杀戮。

“你就如此迫不及待吗?”

我又笑起来,“人总是这样,有了好的,就想要更好的。”

“三年前,你答应我……”

“对,三年前我答应你,给你自由。所以这次,我的条件,是她的自由!”

顾剑敛声,沉默起来。最终他收了剑,一句话也没说便走了。

但我知道他会同意。

一去三年,三年复返,第一句话便是怪我对她不好。他大约很后悔当年的选择。还来及吗?

我也想知道,还来得及吗?

门外北风挂进几粒风沙,没有人可以回答我。

我觉得有些累了。

“殿下?”

“有事?”

近身伺候的内侍端了汤药进来,一脸谨慎:“赵良娣端了这汤药过来,求见殿下,奴才不敢随意放人进来,又架不住赵良娣苦苦相求,所以答应留下这汤药,说是补气血最好,殿下……”

“搁下吧。”

内侍搁下汤药,低头就要出去,被我叫住。

“殿下还有吩咐?”

“取一支珠花给她。”

小黄门笑起来,“还是殿下有心。”

我没心情听他的奉承,挥手叫去了。

殿中再次安静下来。只要无事,我就会很想她,但我不能去见她。从前的事情一遍又一遍在头脑中闪现,像藤蔓一层层收紧,勒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的心从来没有这样长久的疼痛过。仿佛又回到了母亲死的那一年。又像是我知道了皇后真面目的那一年。我总以为我不会再痛了。

其实不是。

是一次比一次更痛。

也许……是报应。

我拿起自己的双手仔细察看,它们骨节分明,纤瘦苍白。没有人知道这双手上染了多少人的血迹。他们只看见这双手,握在其中的权力。

“殿下?”

我竟恍惚以为是她,转头去看,才觉出自己太想她了。

是赵瑟瑟。

她在我面前盈盈拜倒,一双美目春意横陈,“殿下赏赐珠花,臣妾特来谢恩。”

我瞧了一眼方才的小黄门,他死死低着头,跪在地上仍见出些微颤抖。

“起来吧,都是小事。”

赵瑟瑟起身,坐到我身边,才看见那碗凉透的汤药,“哎呀,怎么殿下竟没有喝?”

“凉了。”

“那臣妾再去……”

我打断她,“不必了。你是良娣,不必在这些小事上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