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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门(2)【CP完结+番外】

作者: 托盘天平 阅读记录

作为一个医生,我谨慎地要求他的父母离开,男士暴躁大声地对女人低吼:“他没有病!”

病人依旧是平静的,司空见惯一般维持着冷漠甚至是呆滞的表情。

“你愿意对我说说那个人么?”

“可以的,先生,”他羞涩地笑了:“是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我见到他就爱上他了,他告诉我,他会保护我,有一天他会带我离开,然后我们就会一直在一起。”

“离开?离开什么地方?他在什么时候告诉你会带你离开?”

他回避这个问题,但在我的坚持下,他流着泪说:“离开家,在一次,我父亲拽着我的头发把我从卧室里拖行出来的时候,他这样告诉我的,他不会食言的。”

绝大部分DID患者在《DID患者五项独立研究报告》说在童年期经历过令人发指的虐待,根据这一观点,DID始于童年期,因想要从那种巨大的无望感与无力感中逃脱但又缺少资源与逃脱的方法,儿童可能通过解离从而逃进幻象中,变成另外一个人,这实在是令人伤心的结论,我说:“他是通过让你自杀来逃脱家庭暴力么?”

“你不明白,”他心灰意冷地摇摇头,“你什么都不明白。”

我见惯了患者用这种故作高深的语气讨论他们的幻想,“你要说出来,我才能知道我不明白什么。”

“他不会来带我走了。”

难道在我们的交流前,他的人格就已经融合了么?然而他下面所说的话则更让我吃惊,他认真道:“我应该去救他,二十七岁他就要死了。”

我下意识看他的病历本。

侯禾远。

第2章

春夏交集之时的清风让他非常舒适。平静的湖面泛着金色的波光。罗晔难得从繁重地训练中解脱出来,倒在草地上便睡得人事不省。

他的漂亮无可否认,身姿挺拔,细腰宽肩,皮肤薄而通透,垂下眼帘时可以看见青色的血管,而那面孔却是厌世的,眼尾上挑的双眸是弃世脱俗的好看,那嘴唇又薄又利,若不是他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恐怕会被认为是太过刻薄的,曾有同学打趣说,“罗晔长了一张不想活了的脸。”

他对于未来没有规划,几乎所有人都说他应该去做一名演员,但自见过禾远后,他觉得是时候开启一段新生活了,他的目光会远远地离开命运固有的轨迹,免得再与镜中人相逢。

他睡了十几分钟,没有做梦,听到别人的脚步声便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一套绿军装,才要阖上眼继续休息,便听身畔的人说:“我出生那年上映了一部我特别喜欢的电影,叫魔鬼代言人。”

是禾远的声音。

太意外了,因为许久不听得禾远的声音,罗晔甚至觉得恍惚了,他睁开眼,缓慢地眨了眨,“唷,你来了?”

禾远转过头,几乎是神采飞扬地,没有丝毫的病态亦或是粘稠的情绪,而是意气风发与生机蓬勃的,夸张些说,他看起来要比上一次见面年轻十岁不止,高高在上,像能抵御一切狂风怒涛。

罗晔闲来无事,随口道:“那部电影说了什么?”

“一个律师,隐藏了证据为一个性|侵学生的老师辩护,他成功了,然后在魔鬼的引诱下逐步堕落,最后幡然醒悟,自杀搅乱了魔鬼的计划。”禾远意味深长道:“然后他复生了,就在为性侵学生的教师辩护的当天。”

“他选择不为强|奸|犯辩护,但是魔鬼还是出现了。”罗晔慵懒地笑了:“我说得对么?小魔鬼?”

“魔鬼爱你。”那种狂热的,病态的爱情又回到了他眼中:“魔鬼是神最忠实的信徒,没有罪行就没有美德,没有魔鬼也就没有神。”

罗晔沉思良久,笑骂道:“小疯子。”

层云翻涌,像他们初遇的那个夜晚,苍白的闪电照亮半边天空,属于自然界的伟力曾毫无疑问地开启了人类蒙昧与未知的信仰——诸如手握闪电的两位,宙斯与雅威,还有因陀罗与各路雷公电母。而在这阴翳的云层下,禾远被电光照亮的眼尾泛起了淡淡的笑意,像作为自然的部分重回永恒蒙昧的欢欣。

他想:“他的安静是错觉,这是个宛如怒浪狂风一般的年轻人。”

“我不能对你说谎,我爱上你了,”禾远固执地重复道:“我爱你,即便是见色起意,也不是浅薄的,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你已经陪我度过无数的岁月了,我多希望见到你,但显然这是永远也不可能的。”

罗晔摸了摸酸疼的脖颈:“你已经见到我了,如果你的目的仅此而已,你应该满足了。”

“我出生的那一天就是你去世的那一天,时间可以伸缩和折叠,唯独不能倒退,”禾远出神地望着他,故作无所谓地耸耸肩膀,“你见到的不是我,而是一个幻影,‘镜子’投**这个时空的影子,‘镜子’不能思考,所以它折射出来的影子只有过去没有未来,当它的经验不能模拟这个年龄的我,影子的年龄就会后退。你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变成我记忆的一部分,但我永远都不会意识到,我已经确切的见到了你,触碰到真实你。”

罗晔捉起他的手掌,并不是影子,但从指尖到手心都是冰凉的,“看来我日后会变得非常有名。”

“没你想得那么有名,”禾远无情地戳穿他,“出名得有限,不至于泯然众人也的程度。”

“你能说点让我快乐的话么?”

禾远低头笑了笑:“活着的快乐总是有限的。”

教官吹了三声哨子,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云层很厚,不像一时半刻会停下来的样子。罗晔习惯性地跑回队伍,当他在队列里向右看齐时往禾远所在的位置瞟了一眼,那里只有一滩被雨水搅动的湖面。

食堂里已经备好了姜水,姜很少,但放了许多糖,像微有辛辣调的饮料。准备好的饭菜要自己拿,他没什么胃口,但他知道如果什么也不吃,必然不能挺过下午的训练。

新班级有个喜欢他的女孩,或者说,所有喜欢他的女孩中有个非常大胆的,与她拉帮结伙的女孩也不敢与她争,只能幻象他爱上自己这种不可能的桥段。这种氛围下,好像整个班级都默认了他属于这个有勇气的女孩。

年轻人的从众,他并不推崇,也没有欲|望加入他们的游戏。

他捡了个男生不少的桌子坐下,然而当那个女孩坐到他对面,其他男生便面带微笑匆匆离开了,只留他与女孩四目相对。

女孩子爱他很多,那副好面孔,微微上挑的眼尾,沉静而寡言的气质,还有他一举一动从容多礼的韵节。

说实话这里用爱其实显得太深沉了,但又不是喜欢,喜欢太表面,像说喜欢小猫小狗或高等哺乳动物的幼崽,说是仰慕又显得过于深沉,语言在程度的表现上总是不够精准的,但总不能说是百分之六十的爱,就不像人说的话了。

他沉默地吃东西,女孩明目张胆地望着他傻兮兮地笑,索然无味中罗晔便对比这姑娘与那位随着闪电、大雨从镜子里钻出来的青年人的异同。他对于同性间的爱慕没什么反感,但任谁也不能轻信一个陌生人表达的爱慕。但如果让他抿心自问,他会说,其实当我看见他那如同怒涛狂风一般的眼神时,我的的确确被吸引了,但也不是来自那人本身,而是来自未知与神秘,是来自那人非人类气质的吸引。

他手指微动,又回想起自己惨淡收场的作家梦,他母亲不常在家,请来的阿姨独独喜欢整理书房,一日罗晔回到家里,正巧见到阿姨用格尺比量着把他笔记本上的草稿都撕下去,他愤怒得出奇,指尖都哆嗦着。

他想要斥责她,但他因为极度的愤怒几乎不能组织语言,阿姨见他进来抬起头,微笑说:“撕了这些便不用买新的本子了,撕掉的可以拿去收费场,与纸箱一起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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