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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门(3)【CP完结+番外】

作者: 托盘天平 阅读记录

又笃定道:“家大业大也要节俭。”

他像被扇了一巴掌,纵然他知道自己没有做错任何,却羞耻得想要逃离。

就像每个人都有表达的欲/望,这种欲/望在形成的时候是私密的,一个作家会用数月数年的时间去完善它,使作品仅仅是表达意志,而不是将欲/望摊在所有人面前,拿出不成熟的欲/望对于一个作家来说,这无异于赤/身/裸/体在人群中奔跑。

后来每每罗晔提起笔,总想到那个阿姨的微笑,恶心极了,便如何也写不下去。

他的缪斯女神也随之一去不回了。

餐盘是铁的,磕在桌子上响亮的一声,禾远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但显然现在他心情不佳,笑得非常敷衍,他说:“多巧啊,有个位置在你身边。”

女孩子的直觉是灵敏的,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她发觉对面的男人对自己印象不佳,但碍于身份便什么也不敢说出来。禾远的笑意便也更深了些:“一路走过来,就你这里有空位置。”

不会发表的记录

记录员:“能说一说你的家庭情况么?”

侯禾远:“中产阶级,橄榄型的中间部分。”

记录员:“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实话实说,说一说你的父母。”

侯禾远:“没什么可说的,我的母亲很失职,我的父亲是个被害妄想症患者,病例,报警的案底,都在里面了,虽然实际上发生得比里面多得多。”

记录员:“你愿意说一点快乐的事么?”

侯禾远:“我愿意,我有个爱人,虽然他已经死了,但每当我想起他,他带给我的痛苦的、悲伤的爱情就成了在我血液中流淌的蜜糖。他可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世界第一快乐人。”

记录员走了后,他又打开了录音笔,忍着极大的羞耻说:“我觉得我的爱人很陌生,没有原因,我看到了他年轻时候的照片,非常陌生。或许他那个时候很常笑?但在我的印象中,他又总是嘴唇深抿的。笑也很少笑。我方才与记录员谈到了他,我不敢透露他的名字,我怕……但是我的爱人你要知道,我是嫉妒你的在大学的红颜知己的,我嫉妒她,我要被那嫉妒的火焰吞没了,她可以离你那么近……”

他哽噎起来,再也说不下去了,他脑子里有有关罗晔的记忆,那都是书本与资料中没有的,但那就像梦境一般一闪而过,他判断不了自己记忆的真假,也不能断定自己的爱情是否仅仅来自激素的刺激。

第3章

禾远对这女孩子也有敌意,双眼如刀,嘴上带笑,“我是不是打扰了?但是别的地方的确没有位置了。”

“没事没事,”叫安玛丽的女孩子含笑道:“我们之间,什么时候说,都不晚的。”

玛丽是个聪明女孩,知道在什么时候都玩弄手腕,她根本不急着向罗晔告白,告白有被拒绝的可能,而对于她来说,当然不可以,至少在她爱他需要他的时候当然不。另一个好主意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喜欢他,这样不仅仅女孩子会离开他,男孩子也会跟着起哄,强行把他推到自己面前。她太了解这些不成熟的年轻人。

一句话轻而易举地戳到了他的痛楚,筷子尖相碰,禾远浑身一僵,半晌,勉强笑道:“有些话早说的好,早说出来,也早被拒绝。”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她不晓得禾远是在说谁,戴网纱手套的左手跨过桌子搭在他手臂上,关切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总不能吊死在一刻歪脖树上呀,你这样深情的男人值得更好的。”

禾远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胳膊,瞥了一眼罗晔,道:“他是最好的。”

“如果我爱的人,也对别人这样说我,我梦里都要笑醒的,”女孩娇俏地晃了晃肩膀,意有所指地望着罗晔。罗晔两个人都不理,一心一意地将餐盘里的蒜末都挑出去,他不喜欢,因为吃了后嘴里总有股味道。

“现在我也爱着他,”禾远把水果盒推给罗晔,薄荷糖丢给玛丽,“又是我们还会联系。”

安玛丽笑笑:“你这样古派的痴情人,肯定见不得她,见了就要落泪的,你们写信联系么?”

“倒也不是,”禾远转了转眼珠:“我靠做梦联系他,梦里总有他。”

玛丽就知道,他是不愿意多说了。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密集的雨点敲打着玻璃,罗晔扎了一块西瓜吃了,便将盘子放回回收处,走出去了。

“是我令您觉得不适么?”

“倒也不是,”罗晔不敢看他的眼,便低着头,“我是个无助的十七岁学生,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值得你的爱。”

或许因为曾是一位拿面具缪斯的宠儿,他很擅长共情,对于情绪有着极端的敏感。罗晔知道禾远所说是不掺杂谎言的,然而自远离笔杆子的那一天起,这种奇妙的能力让他的脑子非常嘈杂。别人的情仇爱恨、别人的爱憎嗔痴,一股脑地袭向他,刺激他。如今禾远妄图用自己盛大的爱意撼动他,如果他还是那位满脑子妙思的作者,他必然用激烈的感情回应那爱意。然而那已是过去了,他心中的厚墙密不透风地阻挡了禾远的递出来的玫瑰花。

“没什么值得与不值得。”禾远拽了一张椅子坐下来:“你是我的救赎,你是我的缪斯,因为你永远是你自己,所以我也永远爱你。”

“你是个诗人,还是个作家?”

“不,我是个读者,最好的读者。”

“这年头读者也需要缪斯的提点了么?”

“最好的读者需要,最好的读者需要全心全意的爱,需要一种浪漫情怀。”他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膀,“我靠对你的爱活着,艰难地活到了二十岁,也将继续活下去,为了爱到生命终焉。”

“你写情诗一定会很厉害。”罗晔由衷道:“还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所有的读者都有写诗的潜力了?”

“我不知道,”禾远说:“诗歌是灵感的迸发与天赐的天赋,我想过去写这些,但无论是湿婆毗湿奴还是无量天尊,没有一个神眷顾我,我所能想到的词句别人都写过了。”

“有点惨,比如呢?”

“太多比如,我能坐在你身边说到天黑。”

“那请你饶了我吧,”罗晔双手合十很虔诚地拜了两拜。

禾远开了瓶汽水,递给他:“你真的不要写作了?”

“再也不写了,”他笃定道:“我就像对着风车扬起矛尖的堂吉诃德,或许我的确应该现实点,这对我有好处。”

“你会改变自己的想法的。”禾远坐在椅子上,极力地伸出手臂,水花打在他手掌里,“我知道你的挣扎,但你的选择就是你的命运,我很再希望遇见你的。我真的很爱你。”

罗晔心中的高墙破裂了,柔软的表层又露了出来,那是属于缪斯的,他笨拙地想要将这片刻灵感记录下来,然而,请来的阿姨笑吟吟的面孔又出现在他脑海里,巨大的羞耻与尴尬紧抓着他,他不能写!也写不出!

不多时,雨停了下来,天空出乎意料地放晴了,他心中感情的激荡也停息了,他望向身畔,椅子上果然空无一人。

二十不到的男孩子少有沉静的,也经不起别人的撺掇,晚些月亮升起的时候,一个男孩说了如何逃去乡下的妙思,其他人也就跟着鼓噪起来了。山下有一间很不酒吧的酒吧,远远望去招牌都在破产的边缘摇摇欲坠。

一队十六人的队伍沿着崎岖的山路下山,银色的月亮像死去的女人的脸。

罗晔出来本就是为了望风,然而当一个过分活跃的同学把酒单递给他时,他就便知道,今天免不了一醉。

不过他信不过这间酒吧的调酒技术,只点了一杯啤酒,拿在手里消极地看其中一个男孩子激地说“从未来过酒吧。”

这间酒吧除了他们这一堆二十岁不到的小伙几乎没有别的人了。一对野鸳鸯你侬我侬,可手上的戒指都不是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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