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论门不当户不对的恋爱养成(96)+番外
他这个样子,哪里叫很好?
明明已经……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以前,很久以前,他是很健康的,他会舞剑,他会吹箫,他的脸上总是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容,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是这次,我都没有看到他的凌虚。
该不会是落魄到当剑了吧,听说刘邦很穷。
“不疑不肯喝药吗?”张良问道。
“不疑不小心打翻了碗,阿真想打他。”龙且不满地说道,“我都说了不疑只是一个小孩子,他还什么都不懂。”
“的确。”张良点头,表示赞同,“对小孩子,要有耐心。”
“……呵,耐心。”我冷笑了一声,看向正瞪着我的不疑,咬牙切齿道,“如果可以重选一次,我会选择不要你,早知如此,不要你是最好的,我受够了,真的,如果没有你……”
如果没有你,他不会到如此地步!
“姬真!”张良突然厉声喝道,“你太过分了!你是他的娘亲,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有耐心。你竟然说出这么冷血无情的话!”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他生气的样子了。
突然觉得委屈。
这种情绪,我也很久没有过了。
张良,不是我没有耐心,不是我冷血无情。
是因为,再这样下去,你会死啊。
你会死啊。
你会死。
……
你懂不懂?
记忆中的你,从没有如此虚弱的状态。你应该过得比我要好,应该养的白白胖胖的,像个得瑟的馒头。可你看看你现在,一脸的咸菜样。
——我最讨厌咸菜了。
这么想着,我的鼻子又开始发酸了,我将碗递给了张良,闷闷道:“你来喂吧,你脑子好使,总是很有办法……我想出去散散心。”
彭城是西楚的都城,它很繁华,它很漂亮,虽然它并不待见我。
我想起了新郑,又想起了咸阳。它们同样都很繁华,虽然现在都已经物是人非,不对,是物也非。
项羽的军队几乎把整个咸阳都糟蹋得面目全非,我很难想象,那里曾是一个庄重严谨的地方,是我居住了两年的秦国都城。
最后,它却连名字都没能留下。
总是,转瞬成空。
我在西街的转角处买了很多糖糕,然后坐在石阶上,大口大口地吃着,吃着吃着,我就噎住了。
我拼命地往下咽,却始终不得要领。有路过的行人,在看到我的窘态后,疑惑道:“那不是咱大司马龙将军家的夫人吗?”
然后立马有人打断他的话道:“你胡说什么?如果是龙夫人,那么旁边肯定会有龙将军的。”
“说的也是。”
我继续往下咽,却觉得越来越难受,就在我以为我要不幸噎死的时候,旁边有人给我递来了一碗豆花。
我赶忙接过,想也没想地猛地喝了一大口,才将噎在嗓子处的糖糕给咽了下去。我抬起头,笑道:“恩人,多谢。”
在看清楚恩人的模样后,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如果我在这碗豆花里下了耗子药,那你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
“是吗?”我愣了一下,随即又埋头喝起了豆花。
“你很放心我。”她又道,“别忘了,我可是对你下过毒的。”
“……那为什么下成了合欢散?”
“那还不是要怪他!”淑子恨恨地瞪了一眼站在距离我们不远处的龙阳君,后者赶紧转过脸抬头望天。
“淑子,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不回去新郑处理丧事吗?”我放下碗,擦了擦嘴角道,“难道你准备把张平放成干尸,然后让他随风飘散?”
“姬真,你不许对张叔不敬。”
“他对我也没敬过啊。”
“你是晚辈,他是长辈。”
“……少来,别把我和那死老头扯到一块去。”
“姬真。”淑子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怒火,缓缓道,“你和张良的事,还有张不疑的事,龙且都告诉我了。”
“……他,”我的眼前浮现出龙且落寞的神情,轻声道,“……他还真是很闲呐。”
“我是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蠢货,被戴了绿帽子还这么兴高采烈地替别人养儿子。”淑子气呼呼道,“要是我是他,早就把你和张不疑扫地出门了,还让你们好吃好住的,甚至还——还替情敌打掩护,来向我解释——”
“……还好你不是他。”我歪着头看着淑子,又念了一遍,“幸好你不是他。”
“姬真,你很得意嘛!”淑子斜着眼睛看我,“我现在对张良已经死心了,所以,你很得意是吧?”
“……”
“你得意归得意,为什么连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
“我有。”
“你没有!”
“……”
“你没有你没有!否则张不疑怎么会被人害的中了什么食父之蛊,这不是要张良的命吗?”
“我没有想过他会中蛊,更没有想过是这种蛊。”
食父之蛊,我闻所未闻。
“你就是太得意了,所以才会让人觉得你很讨厌,归根结底都是你的错,是你没有保护好你儿子,才害了张良,所以你无法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借口。”
对于她的话,我很想反驳,非常想反驳,却哑口无言。
我恨下蛊之人,更恨无能的自己。痛下心来思索一番,却越想越心痛。
“够了,水淑。”龙阳君出声制止道,“我带你来找张良,并不是带你来找姬真吵架的。若非我欠你人情,我不会管你的事。”
“哼。”
“姬真有错,也轮不到你来教育。”龙阳君抚额道,“本来我还有事要告诉张良,现在都不敢对他说了,怕他这身体状况,承受不了打击了。”
“什么事?”我赶忙问道。
“下次再说吧。”龙阳君淡笑道,“……反正不会是好事。”
“……”
“姬真,我告诉你另一件事吧。”
“何事?”
“项羽霸占咸阳后,抢夺了不少名贵珍品,我记得有一株皇血草,应该是被范曾拿去了,你可以和他讨来。”
“哦?”
“对耗血严重的人来说,会有奇效。”
司马府。
龙且坐在床边,看到我推门进入后,小声道:“不疑已经把药喝了,现在睡了。”
“你是如何做到的?”我迟疑了一下,轻声问道。
“这就要问张良了。”龙且轻声叹息,“果然是亲爹哄着管用,反正我不中用。”
他低垂着眼眸,深深地凝视着床上睡着的不疑,唇角的笑容显得极其勉强。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照顾了不疑和我这么久,你很中用。”
他抬起脸:“是吗?”
我肯定地点点头:“小且且最中用了。”
“阿真,你去后院看看吧……张良在那里,我去前边熬点药,他今天放了两次血,估计药要多弄点。”
“好。”我点了点头,又想起了龙阳君说的话,道,“小且且,听说范曾有一株皇血草,对张良的身体恢复有帮助,你能不能——”
“我明白了,交给我吧。”
他就是这样,从没拒绝过我的要求。
至死,也没拒绝过。
我踮着脚尖,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后院,走了几步后,看到了不远处的张良。
我没有出声。
今日白天的阳光无比明朗,到了夜晚,月光也是如此的皎洁。
我的听觉是很灵敏的。
我听到他说,他说,孩儿不孝,请父亲莫怪,他日定当回家谢罪。
——从彭城到新郑,往返的路程很远,即使是乘坐飞行速度极快的白凤凰,至少也得花上两天时间,不疑的病不能中断一天,张良比谁都清楚,所以才那么决绝地拒绝了淑子。
他什么都没有解释,并非不在意,而是不想给我和龙且带来麻烦。想来,这些年来,他必然时常被人误会。
他跪着的方向,面朝新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