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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明月]论门不当户不对的恋爱养成(23)+番外

作者: 植物组的白石君 阅读记录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令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的人此时就站在我的身侧,我一伸手就能碰到他。

可是碰到并不代表就得到,在感情的世界里,越是索取,便越是贫瘠,尤其是单方面的相思。

所有的迫不及待,都等不来期待。

张良公子过于君子过于有礼,竟独自一人把我送到了将军府,甚至对一旁曾暗杀过他的晚歌也以礼相待。

“张良公子,辛苦你了。”我也以礼相待,万分恭敬,内心却把自己骂了个半死,要让白凤看到我这样子岂不笑死?由于担心张良的安危,我也礼貌地催促道:“时辰不早了,张良公子请回吧。”

张良还未点头答谢,门内传来了老爹不怒自威的声音:“张良公子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阿真你也太没礼貌了。”

我下意识地挡在张良面前,迎上老爹挑衅的目光,昂首道:“他不舒服。”

老爹挑眉,冷笑道:“你很懂?”

我表面强装镇定,手心却渗出了一层薄汗。就在我紧张之际,张良从我的身后走出,反过来挡在了我的面前,他声音清朗,不卑不亢:“多谢将军好意,子房却之不恭了,恰好子房也有事请求将军。”

我刚想大骂这是羊入虎口,他却侧过头来小声说道:“我没事,阿真。”

那个瞬间,我心里满池枯萎的残莲,犹如得到福光普照般全部复生。我的心平静下来,也柔软了起来,我轻声点头:“好。”

我一点也不觉得恐惧了。

第25章 晚歌番外一

“……你是新来的?”

“是。”

“你叫什么名字?”

“我——”

“叫你晚歌,如何?”

阳光自头顶落下来,光线的轨迹在空气与尘霾里隐约可见。坐在树上的孩子眼神明亮,忽地对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猝不及防。

他愣愣地点了点头,原本不安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经年以后,他依然能记起那日的阳光,那日她的笑容,都是一样的灿烂美好。

当杀手的日子是赌命。

晚歌知道,自己的命不是自己的,而是属于那个叫做姬无夜的男人。

那个男人的手一共落在他的肩膀上三次。

一次在他八岁。他刚刚学会遗世剑法的第四重,乘流踏浪。姬无夜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满是赞许:“不错,去完成你的第一个任务吧。”

第一个任务是杀人,杀掉原郑国的旧贵族郑南与其夫人方芸。这次任务轻而易举,因为对方至始至终都没有做出半点还击。

“手法利落。”

晚歌没有理睬立于一旁的墨鸦,抬手拭去脸上溅到的鲜血,指尖触碰到的地方,尚有余温。

“阿衿哥哥——”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孩童怯怯地叫了一声。

墨鸦愕然,晚歌漠然。

“阿衿哥哥,我是小音……”

“他是?”墨鸦指了指眼泪汪汪的孩童,还想问些什么,晚歌已经转身离开了。

他想他早该忘了那里的一切。

他只是晚歌而已。

第一次任务的顺利完成,奠定了他在将军府中的基础地位。后来,他的剑越来越快,死在他剑下的亡魂也越来越多。

他成了姬无夜最信任的人,也成了姬真的侍卫之一。

说起来是侍卫,较之墨鸦,他是暗卫。姬真不喜欢他,遇到墨鸦不在的时候,她几乎不会出府,也不会有闲情逸致让他陪着聊天。事实上姬真确实找过他聊天,可是他真的不太会说话,他只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姬真,直到她的身影完全占据他的瞳孔。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喜怒哀乐,全部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的记忆里,他的生命里。他眼里的最深处藏着一份温柔,他仅剩的恻隐之心和感情全数放在了她的身上。

他此生第一次收到的礼物是她送给他的一条锦帕,做工良好,上面歪歪扭扭地绣着“真”字。那样的锦帕有三条,墨鸦,白凤和他各一条。

他是保护的最认真的。

墨鸦会用那条锦帕给白凤包糖糕,白凤与姬真吵架了怄气了便将锦帕扔于满是灰尘的地上,气消了之后又去捡回来洗干净。

晚歌从来都没有用过那条锦帕,他将那条锦帕细心地叠好,放在了最贴近心脏的地方,从此再也不让它见光。

一如他的爱情。

姬真送给他的第二件礼物是糖糕。那日她挨了他的刑罚,正在气头上,连出府都不允许他跟在明处。他早就习惯了,但是心里还是有点隐隐作痛,他也很想像墨鸦白凤一样,伴于她的身边,而不是隔着一段长长的距离。

否则,她要是遇到了危险,他不够快,怎么办?

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约莫有半月不会和他说话,可是她却向他招手了,她说:“过来……替我把它吃了。”她指着蒸笼里的三个糖糕。

糖糕……每每她回府,总是会给白凤带的糖糕。

“坐下吃。”她看着他完成任务似的吃法,颇有怨言地说,“孙伯,再来一碗豆花。”

他的眼神微颤,他想了起来,在郑府的时候,他也常常吃着糖糕喝着豆花汤,也常常是笑着的。

“搭配着吃,咬一口糖糕喝一口汤。”面对她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会认真地去做,认真到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是了,喜欢她。从黎明破晓到夕阳漫天,从第一株桃红到雪后初晴。看着心事越来越厚,看着她说想和别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也喜欢她。

把心事当做星星,把她当成月亮,全都深藏在心里,他便拥有了一片闪闪发亮的夜空,一片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夜空。当那片夜空被别人窥破时,他是愤怒的。墨鸦背过身问他:“这么喜欢,值得吗?”

“值得。”当然值得。

不值得又是什么呢?

她喜欢听张良吹箫,他便记下了那首曲子的旋律。他没有箫,用柳叶吹奏依旧悦耳动听。他在曲乐方面极有天赋,她却从来都不知道。

她或许以为他只是个冷血无情的杀手,再无其他。

他后来想,晚歌这个名字真的很适合他。晚歌晚歌,暮晚吟歌。因为在乎,所以谨慎,醒了怕打扰她,睡了怕扰了她的梦。

他想,只要她平安快乐,就足够了。可是她不快乐,她喜欢不喜欢她的人,就像他喜欢了不喜欢他的她,那份心酸,只有自己能体会。但她仍是比他幸运的。她所有的情感都可以告诉那人,他却不能。

他只能把那份情感与心事埋在自己的夜空里,让它们无声无息地闪闪发光。

他讨厌张良,却也尊重他,不是因为他是忠烈之后圣贤君子,只是因为他是她喜欢的人。姬无夜让他去杀掉张良的时候,他甚至比姬真更加排斥这个任务。后来发生了令他后悔一生的事,他看着她抱着别人跳下悬崖,生死未卜。他在崖下找了三天,不吃不喝,墨鸦过来将他打晕带回了将军府。面对最残酷的惩罚,他不曾眨一下眼睛,他像失了魂一样死死地看着遗世,直到白凤告诉他:“姬真没事,蝶翅鸟飞回来了。”他的眼里死去的光芒一下子点燃,他说:“那就好。”

他的姬真,没事。他知道了。

他以为自己会死在暗室,但是他毫无怨言,反倒心甘情愿。

姬真回来了,还从暗室救出了他。他躺在姬真睡过的床上,心里是暖洋洋的一片,甚至耳边府医残忍的宣判听起来也似乎与他毫无关系。

“……可能不能人道了。”不能人道,那又如何?

他不需要子嗣,他只要姬真平安,只要他那片夜空中的月亮还在就好。

他终于替她吹奏了那一首曲子,用她给他折回来的柳叶。

这是她送他的第三件礼物,即便枯萎,也将永存。

他以为他能一直这么默默地看着她,可是姬无夜的手第二次落在了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