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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明月]论门不当户不对的恋爱养成(104)+番外

作者: 植物组的白石君 阅读记录

“这件事你早点办好,就可以早点见到龙且和你的儿子了。”范曾起身道,“还真是非你不可,刘邦身边最为聪明的就是张良,就算你被人发现,张良也会尽全力护你平安。而且,他根本不会怀疑到你身上。”

“你错了,他不是不会怀疑我,”我低下头,看着散在一起的黑白棋子,轻声道,“出了那样的事,他第一个会怀疑的就是我,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的。”

只是他从来不说而已。

我摩挲着黑白交错的棋子,突然想起十六岁那年我强行去相国府送棋的那一晚,张良只用了两柱香的功夫便赢了我。他笑着对我说,姬姑娘,承让了。

丫的,谁承让你了……是我比不过你。

人生如局,黑白两子,各执一方,难以思量,虽有交错,却不交融。

并且,最终一定会分出胜负。

你看,也没有谁在最后,会把一粒黑子放回白色棋子所盛放的棋盒里。

它们不是一路的。

“我去杀了刘邦,以后就只欠你一件事了。”

阴谋阳谋,都是范曾,只是去执行阴谋的,总是我。

混进荥阳不是一件易事,混进刘邦的军队里更不是一件易事。

我挑了一个独行的士兵下手,在他那双明亮单纯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一脸沉静的自己。

他的生命终止于前一刻的“嗯,我也是新人”。他叫阿墨,十五岁,因为年纪小,与我的身形差不多,出乎意料的是,他与我长得也极为相似。

在从他身上扒下来的衣服里,我找到了一条锦帕。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大字:娘,等天下平定后,我就回家。

他没有说谎,他也是韩国人,因为上面写的是韩文。

他跟我扯了半天话,我只记住了他的名字。除此以外,我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我只知道,他的娘亲,永远也等不到他了。

阿墨的尸体被我扔进了树丛里,我本来想把他好好埋了的再立个碑,但是时间不够。

血从尸体下汩汩流出,填满土地的缝隙之中,汇成一汪红黑色的池塘。

我最后看了他一眼,伸手替他阖上了眼皮。

作者有话要说:陈平:作者,别忘了,还有我的存在,我要搞死范曾。

姬真:人在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很难不变态的。

张良:阿真,这次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第95章 再见理想

“阿墨,你觉得,这个世上究竟存不存在因果报应?”

问我这话的人是个高高大大的男子,相貌英俊,约莫二十多岁的年纪,此时正坐在窗边喝酒,吹着冷风,神情懒散。

他的面容够不上熟悉,但也并不陌生。

他曾是项羽手下的一个中层军官,颇有才能。我和龙且成亲之时,他也过来喝过一杯喜酒,送过一句祝福。直到彭城之乱平息后,他才离开了楚营。

项羽后来因为司马欣背楚降汉,迁怒于他。他就是嘴炮功力天下无敌的陈平。

我没有想到阿墨竟然是陈平的手下,但陈平一天都不往刘邦那里跑,反而整天窝在房间里饮酒作乐。

陈平喝的酒是较为平价的千日,他倒也乐在其中。

说来也怪,按照他这个绝不愿意亏待自己的个性,早就已经中饱私囊了,喝酒的档次应该不低于梨香,怎么反倒甘心喝起千日了?

陈平酒多了之后,话也更多了,还开始思考起人生的意义了。

他问我,这世上究竟存不存在因果报应?

叛徒当然是会遭到报应的,我心里这么想,但是嘴上却恭敬道:“阿墨不知。”

我对于这个阿墨并不了解,胡乱说话都有可能被陈平发现端倪,因此很多问题我只能装作不知道。

陈平对于我的回答显然不满意,面色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放下酒杯,幽幽道:“那我告诉你吧,报应迟早都会有的。”

“……”我无言,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阿墨,这个世上根本没有真正的大奸大恶之人。”陈平又斟满了一杯酒,晃着酒杯继续道,“儒家的尊师荀卿主张‘性恶论’,人之生也固小人。性恶论在名声上自然没有性善论那么入耳,但我却觉得它更加适用。阴谋也好,阳谋也罢,能为其所用行其有效的,才是真正的谋略。人心如浮萍,时刻都是漂摇不定的。这世上也根本没有真正大慈大悲的善人,因为没有人是不自私且从不为恶的。”

“……”断章取义。荀子提出“性恶论”,是为了强调道德教育的必要性,而不是为了提倡“人性从恶”这一说,人也不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辩解,将其归咎到本性之上。

当年我被郑音送去儒家接受教育的那段时间里,伏念给我们讲授过孟子的“性善论”,却没有讲过“性恶论”,纵然这是他所敬爱的师叔荀夫子提出的,也没有成为儒家传播的文化思想的主流。

果然,人在潜意识里还是比较向往美好的,宁愿相信人性本善而非人性本恶。

“阿墨,你有听说过张良子房吗?”陈平突然出声问道。

“……听说过。”身为汉营中的“一员”,不可能没有听说过张良的大名。事实上就算不是汉军,也该听说过张良。他的那些光辉事迹,从家族五代为相到亡秦有功,早就名扬四海,就差没编入话本了。

“那你觉得,张良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我如果继续回答“阿墨不知”,会显得很突兀。汉营之中,应该没有人是不崇拜张良的,当然这个陈平不太好说,太有思想的人,往往是不会去崇拜另一个更有思想的人。

“张良大人他,”我略一思考,道,“他是个聪明人。”

“嗯,他的确是个聪明人,他懂的很多。”陈平点头,表示赞同,忽然又颇有兴致地问道,“那你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大人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你这个叛徒,岂止聪明,简直狡猾!

“那你说说看,我和张良,哪一个更聪明?”

明朗月色下,他眸若清水,全然不见阴谋与狠厉。

不过他能问出这种问题,也证明他已经醉了。

我正思考着该如何不违背良心也不惹怒他地去回答这个问题,他已经沉沉睡去,倚在榻上,靠在窗边。

“大人,陈大人!”有不识相的在重重砸门。

我连忙飞跑去开门,门外的是阿墨的同伴阿离。阿离同样也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性子大大咧咧,甚至有些粗枝大叶,不过也正因此,我才没有被他发现有任何异常。

“陈大人喝多了,已经呼起来了,若是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就自己去叫醒他吧。”千日的酒效并不是一会儿就能醒的,我心生感慨,原来陈平也是一个情感细腻懂得借酒浇愁的人。

下一刻却听得阿离抱怨道:“陛下赏赐了这些酒,陈大人就拼命喝完,生怕谁和他抢似的,又不是不知千日易醉。”

“……呃,”原来刘老三是送的啊,难怪。陈平赶紧喝完也是有原因的,当初项羽赏赐给他的那些宝物,他一样也没能带走,全被龙且缴获充公了,这会儿心里肯定留有阴影了,不快点喝掉说不定过会儿又被没收了,他老是被人实名举报。

“阿墨,刚才张大人那边的人过来叫你了。”

“嘎?”哪个张大人?该不会是张良吧?(—口—)

不会的,汉营又不止一个姓张的,冷静,要冷静,一定要冷静。我吸了口气,稳下情绪,告诉自己,没这么衰的,总不至于一混进来就被张良盯上吧。

我故作镇静地跟上了这位张大人派来的人。这个张大人的住处和陈平的相隔很近,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

现在是战乱时期,又是被重重包围的荥阳,没有人会有那么考究,偏偏这张大人的院子,布置得倒是别具匠心,令人心旷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