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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雁(21)

作者: 李庸和 阅读记录

就在我的气越来越小的时候,后背突然一空,我险些仰倒,是一只温热的手撑住了我,我才闭上眼睛由着自己往后躺了,我并不想面对他。我以为他会把我抱进去,可他愣是一动不动搂着我,又以为他知道我在装睡,由此讪讪地睁开了眼,没承想,对上了一双情绪复杂又红润的眼睛,他的眼泪有一种快要滴下来的趋势,另只手上捏着我的项链。

我微微张嘴,不知要怎样开头,他一把就抱住了我,不住地在我耳边说,我对不起你……

我抚拍他骨骼明显的背,也向他道歉。对于他颜面无存,以及被践踏了心意的事。

可他还是说,是他对不起我。

彼此争先抢后的道歉和解释,看起来是一个好势头。我还以为要闹到分手的地步,心底松了一口气。

我们在门口坐了一会儿,他低声说,你……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如果我没有对你更好,我就觉得很愧疚。我就更迫切的想要买房买车证明自己,不想依靠家里,证明我们可以过得很好,我……心理压力太大了。

他能敞开心扉解释,再好不过。我依偎在他肩膀上,发自真心说,能跟你在一起,住哪儿我都乐意,买车买房我们可以一起攒钱,真的。

他连声说不,正因为我无索无求,他才会更难受。

…………

在门口谈了一次心,我以为往后就会风平浪静,确实是风平浪静了好长一阵子,这又让我重新沉浸在了自己的轨道上。

第15章 谁知道

一个人由温文尔雅变得喜怒无常,也许就是从不熟的距离变熟的其中过程。

也可能是他升职后操心事更多,因为工作而经常加班熬夜,性格难免差了许多。

我没有什么交际圈,也没参与过他的交际,因为他正处于不稳定的发展期间,虽然我们没在一个公司,保持低调比较好。从他工作以后我们相处得时间少了很多,随着越来越没安全感,我提结婚的次数也频繁了起来。

可他总是要等那吃人的房子和车子齐全了才肯谈结婚。当然是要由他自己的能力。我都不介意,我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把那些俗物变成我们最大的阻碍。直到有一天,他的一位同事出现了,我才隐隐知道为什么。

那天聚过餐,他的u盘不知怎的掉出来给落下了,他这位同事就送上门来。当时他已醉得昏睡。他经常应酬到半醉,有时候醒酒后才回来,如果是醒酒后回来就是凌晨几点了。

他那位洁整的同事在看见是我开门后,还以为是走错地方了,互相询问过后,对方看我的眼神稍微愕然。她是因为有车,所以方便把u盘送上门了。真有雷锋的精神。

她走前欲言又止,走了会儿又折回来要了我的电话号码,说是以后宋元明大概也得向大家介绍我,不妨先交个朋友。正好我也想关心宋元明在公司的情况,由此没有拒绝她的友好。

她叫桑妮。听到她的名字十分耳熟,我恍然想起她是宋元明最近在带的实习生。

我和她渐渐的熟悉是从短信上聊天开始,她透露宋元明一些事时,会使用可爱的符号表情来显得轻松些。比如不知道我的存在时,她差点要以为公司的某个女士和宋前辈是一对儿了。我问下去的时候,她说,不止她一个人那么以为,聚餐的时候,那个叫庆怡的空降兵总是和宋元明挨在一起,宋元明也很绅士礼貌,会照顾身旁的女性同事,大约他俩常坐一起所以产生了一对的错觉。大家也总拿他们开玩笑,庆怡闹了不少次红脸。桑妮认为,我应该什么时候出个面,解决了他们的窘迫。

我还没有木讷到没领会桑妮的提醒。

我在桑妮的那些短信里开始质疑了,质疑他,质疑我们。我和宋元明之间似乎真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正如他从正常时候到下班醉酒后,这种一下冷淡的反差,使我怀疑他真实的模样在酒精的理由下被正当揭露。

或许在平常,已不经意显露出来了,这时我开始记起的是他变得忙碌后,常用忙的理由打发我,他在公司的时候我总觉得他对我爱答不理的,回到家倒还算呵护备至,使我没能多想什么。

这个时候尽管心里一紧,我还是在尝试理解他,大家的起哄又不是他的错,像他这样的人,没有女孩子往他身上凑那倒是奇了怪。

我当时那强撑的善解其实又摇摇欲坠的大度,在一天又比一天漫长的时间里逐渐被瓦解。我开始偷偷查看宋元明的手机,在他和庆怡的聊天里,没有我想象中的疏离有礼,反倒有种说不出来的亲昵。那时候我还是在对自己说,他们像友好又熟悉的朋友,仅此而已吧。

宋元明洗澡出来的时候,我用力掐住自己渗汗的手,收紧发慌的心。熄灯后,我说我想认识他的朋友,随便哪一个都行,除了大学同学。

他食指划过额头,扫视我一眼,点着头说好。

他还是没有把我介绍给他现阶段周围的人,而是认识他过去的朋友。我当时真不应该说随便,起码再直接一点,瞧瞧他的反应。

要对宋元明提什么要求的时候,我常常难以启口,也唯恐一再的试探引起他的失望。给足对方信任是件了不得又难做的事,我确信。

在我内心犹犹豫豫到神思恍惚,打算丢开不再纠结的时候,当头又来了一棒直把我敲得注意力集中。正因为我最近恍惚,出门忘了带考勤卡,一看时间有些紧张,准备打电话请休息的宋元明帮我送来,想想他不容易睡一次懒觉,就没有麻烦他,大不了打车去公司。

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在门口扶墙歇息的那一下听见了里面有说话声,那绝不是宋元明的,细细柔柔的声音,大约是女人。我顿时屏声敛气,将耳朵贴上去细听。

说什么她怎么来得那么早。

断断续续没太听清。

在门外努力听了会儿,我听见的是,他们已经约过几次画画了,裸体模特的那种,他夸她在每个角度都非常自然,又似乎毫无色情的谈论身体曲线和光线阴影。

我恍惚想起,我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做他的模特了。他的模特,这分明一直是我的专属!

我在门外抠破了点发黄的墙面,指甲缝里塞满了白色粉末,我又抓住了裤子不知该以怎样的态度进去,于是,紧靠在门外闭了会儿眼睛,听着里面他们的喁喁私语,好像情人之间的喃喃低语,又有调笑,又有柔声。声音化成爪子在我胸口上划过几痕,丝丝凉凉,阵阵泛疼。

我一面注意他们的说话声,一面算计着开门进去了,这时那容颜身材俱佳的女人已做好了裸体模特的准备,见门口光亮照射,飕飕冷风涌入,她张嘴倒抽一口气,眼睛睁大几秒,赶紧护住了身体,又连忙捡起衣裳胡乱地穿。

我要是她,一定得尖叫出来。

调整画板的宋元明愣了愣,他忙迎上来和我说话的时候,顺手关住了门。他将双手揣在裤包里,问我怎么还没去上班,可见他这一刻也是慌乱的,如果他不慌乱,我相信他会像庆怡一样,好整以暇地过来,向我介绍她自己后,和气伸出了手。她还不忘说自己粗心,空手就来做客了。

面对我的沉默,只有宋元明有些不自在,他倒没画蛇添足解释什么。庆怡仍伸着手等待我的相握,她丝毫不受我迟疑的影响,俏皮挑了挑眉。

我浅浅和她一握后,抚了抚头向宋元明说,因为身体不适,所以今天请假了。我自顾自躺到沙发上休息,让他们不用管我,我倒想看看我一个活死人躺在这儿,他们能怎么做。

我正用短信悄悄向上司请假,身上忽然多了条毯子,我解颐,转头见是庆怡替我盖的,笑容僵了一僵便向她道谢。宋元明倒了温水过来给我喝,他想带我去医院看看。庆怡及时说,这样她回去的话正好可以开车载我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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