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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神断(335)

作者: 桃之夭夭夭夭 阅读记录

茂丞垂下眼,眼中精光乍现。

显然,此番意外也令他吃惊,不由得猜思不断。

按理,补一份卷宗不是难事,尤其是上面等着要,抓紧办理,不过是片刻功夫。然而知州派来的人左等右等,一个时辰后,才等到师爷茂丞重新出现。不仅是茂丞,这次便是席庸也出来了。

席庸一脸病容,由人搀扶着,虚弱又惭愧:“……都是下官监管不力,还望知州大人宽限时日,容下官将功补过。”

这事儿没法儿瞒,知州就催着呢,席庸只能认了。

再者说,按照茂丞所言,州衙那边也丢了卷宗,县衙同样丢失了卷宗,事情不可能那么巧合。既然有了过错,干脆就将事情往大的闹,扯上雪家余孽,也就没人会盯着他一个县令失职说事儿了。

正如他所想,都不需格外引导,巡抚得知县衙也丢了要紧证据,便觉蹊跷。

先前巡抚虽知此案牵涉雪家村,但不过是同村村民罢了,虽敏感,但并没有格外在意,现今倒是不得不重视。巡抚乃是一省大员,主管本省民政,上面只有个比他高半级的两江总督,但总督主管军政,平素公务交集不多。只是此回牵涉到雪家村,又闹出卷宗丢失之事,巡抚少不得跟总督通个气儿,到底是两人所辖之地,真出了什么大事儿,两人都脱不得干系。

越是位高权重,越容易多思多虑。

两人决定先上个请罪折子,诉说原委,再等皇帝批示前,不做多余的,先把案子弄清楚。对于案情,他们只知大概,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没理会呢。

这边一下令,月梁州的知州、桂宁县席庸,全都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省城。

案件是席庸主审,案情自然由他来说。

这席庸本来就闹头痛,路途又赶,心头又急,火气上涌,扎针都止不住阵阵头痛,到了省城,人晕三倒四,脑子跟炸锅似的,眼睛里直蹦火星子,看什么都模糊。

见他这样,总督和巡抚只能让师爷茂丞代为讲述。

茂丞将卷宗底档带了人,只少那份丢失的关键证据。

总督和巡抚也是从底层做起来的,官场那些事情,哪里瞒得过他两个。只这卷宗一看,便看出违和不妥之处,两人对视一眼,猜出其中关窍。

这席庸的根底,两人是知道的,大致风评也有耳闻。

此前不动席庸,只是因着桂宁县那地方敏感,虽较为富庶,但一般人不喜欢去。更何况,此前丽贵妃母子风头正盛,旁人多少要避点锋芒。

如今局势变幻,丽贵妃母子声势遭挫,席庸又弄出这般大的把柄……

一个席庸,不被他们看在眼里,但是借着席庸,却能隔山打牛。若能将丽贵妃母子顺势再压一把,没谁会不乐意。

席庸这会儿痛的低低呻吟,没心思顾及旁的,但茂丞却敏感察觉到气氛的变化。

总督到底是管军政的,此事只做旁观,且由头是为防有雪家余孽作乱。

巡抚听完茂丞讲述的案情,又翻阅了卷宗,作势沉吟片刻,道:“事实不清,证人证言颇有不详之处,且缺失了最关键证据。药铺店主为何携家离开月梁州?你们县衙查案是否用了威逼手段?重审!务必每个环节都详实查证,不可因急着结案便草草了事,更不能因此造成冤假错案!”

席庸刚一听见“重审”二字,连头痛都顾不上了。

“抚台大人……”

“桂宁县令,你有何疑异?”巡抚沉声问道。

席庸满肚子话堵了回去,意识到上面端坐之人乃是一省巡抚、从二品大员,如他这等七品小县令,别说跟对方说话,见一面都不容易。他刚才也是慌了神,这会儿一个激灵,连忙摇头称“不敢”。

“限你十天内查清!”巡抚够狠,直接给了时限。

席庸面上一苦。

不说别的,单单从省城返回桂宁县,路程上都要耽搁几天,哪还有什么时间去审案?巡抚能不清楚?这摆明是故意,偏他什么都不能说,还得磕头谢恩。

反倒是知州,不过是陪跪了一回,受了一顿责斥。

从巡抚衙门出来,席庸连忙命令返程,并于途中跟茂丞商议。

茂丞也是一脸愁眉不展:“东翁,此事不妙啊。”

“你也觉得抚台大人是……”

茂丞一叹,眼皮子动了动,低声道:“据闻,庄郡王对抚台大人颇为礼遇,抚台大人也赞过庄郡王处事公正沉稳。”

一省大员位高权重,分外敏感,与皇子们的关系要拿捏好分寸。朝中某些官员跟郡王做了姻亲的,反而要尤为注意避嫌。

巡抚虽没跟庄郡王做姻亲,但他也不可能堂而皇之的亲近庄郡王,皇帝还在位呢,巡抚又是外官,郡王岂敢视律例如无物。

不过,近年皇子们看着皇帝身体每况愈下,自然心急,各施手段,各自笼络了不少人。

这位庄郡王排行第九,生母恭妃已逝,但其舅舅闵岐乃是驻守轶州的大将军,从一品,且以功封爵,安平侯,不世袭。

提及轶州,正是本朝北疆边防,震慑北蛮不敢进犯。

上一任轶州大将军,乃是世袭了护国公爵位的雪定岳!

闵家也是武将世家,雪家在世尚且不如何显眼,但今非昔比。有闵家在,或者说有闵岐在,庄郡王自身筹码不低。

席庸在偌大的朝堂,只是个底层小官,但不代表他对朝中大致局势不清楚。旁的不提,哪几位郡王最有望继位,他还是很明白的,算来不过一手之数,这位庄郡王自然在其中。

“完了,完了……”席庸脑子抽痛,突然鼻子流血,眼前阵阵发黑,一下子不知人事。

第286章 皇帝的反应

席庸倒在返程途中,茂丞连忙给请了大夫。

大夫说了,席庸是忧虑过甚、肝火过旺,又一时急怒,这才气血上涌流鼻血。说白了,看着凶险,实则没什么大碍。等席庸醒了,觉得脑子清明多了,好似也不那么痛了。大夫便说是先前吃的药起了效果,淤血散开了,情况在好转。

席庸那一磕,后遗症看着吓人,但大夫早就说了,淤血不大,吃着药,一两个月就能好。

病好了,可席庸日子更煎熬了。

没辙,只能到处打听那药铺老板的去向,又焦灼的跟茂丞商议对策。最坏的决定也想好了,准备了几样珍藏的好东西,银子也没少备,打算有个万一好跟京城那边求条出路。

巡抚那边自然也没闲着,既然有心要动手,当然越利落越好。

早先送往京城的折子是加急,朝廷的回复也很快。

当听闻来人身份,巡抚面色微变,不待对方进城,已急忙命备轿,赶往城外去迎候。在城门口,跟骑马的总督遇上了。

两人站在城门外,已经能看到远处官道上渐渐清晰的队伍。

双方只是寒暄了两句,并未多说,着实被皇帝的反应打了个措手不及。

桂宁县这边的案子,尽管早知定会呈到御案,但重视的程度仍旧出乎意料。皇帝不仅快速批复了,且还下达了圣旨,他两人正是得知传旨官快要到达才急忙赶来迎候。且这位传旨官身份也特殊,并非朝中官员,而是内监杜梁。

不多时,队伍到达城门口,从马车上下来个四十来岁面白无须的内监。

此人正是杜梁,乃是乾清宫副总管太监,官秩五品。

乾清宫乃是皇帝日常处理事务的地方,也是皇帝的寝宫,能在这里当值,自然不同一般。乾清宫的总管太监是李来禄,是自小服侍皇帝的老人儿,如今虽担着总管之职,但已是半荣养状态,事务多由杜梁料理。

如今皇帝命杜梁亲自来传旨,由不得人不多思。

杜梁满脸的和气,忙给二位大人见礼,在他身旁另有一名太监,双手掌心朝上,恭敬的捧着一道圣旨。

杜梁没让两人多猜,简单寒暄过,双手请过圣旨,脊背挺直,面色肃然:“斓江巡抚王世磐听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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