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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在垃圾桶里捡男朋友[快穿](357)

他久久听不到时惊鸿回应,抬头一看,愕然发现,上位的时惊鸿也在饮泣不止。

自此后,北府军定下规矩。

凡北府军路过一叶舟,都需得下马,牵马而行。

主将需得跪在渡口前祭衣,卫江中战士亡魂,披衣回家。

除此之外,还有三不祭。

战时不祭,急情不祭,不敬不祭。

上次严元衡率军驰援时,同样路过此地,因为战况紧急,一路都未曾停歇,直接从一叶舟赶了过去。

待返回时,他心中挂记受伤的时停云,一路驰过,也没有人提醒他。

毕竟他不是北府军人,就算是,以他过分翻涌的心绪而言,也算得上“不敬”了。

严元衡分神想着昔年之事,不到一刻,前军便停了下来。

他身侧的时停云偏身下马,身上赤色披风一闪,便被江风向一侧掀起。

一叶舟到了。

那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渡口,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顶部的篷布被带着暖意的江风刮起了一角,而因为江水有所加快,木制的渡口甚至有些松动,随着时停云踏步而上微微摇晃着。

他看着时停云摘下银盔,放在渡头处,旋即撩袍下拜。

动作干净利落,是少年军人独有的意气风发。

身为军人,他们无需燃香招魂,只需三个结结实实的响头。

时停云解下了他那件薄披风。

红底金纹的披风,仿佛一道红云卷入江中。

有士兵响应,将头盔、鞭子,甚至老娘临行前缝制的鞋袜投入江中。

老兵带头喊起话来,新兵们纷纷响应。

渐渐的,散乱的呼喊,变成了振聋发聩的齐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祭衣完毕,时停云单手夹起银盔,牵马向前,直到后军过了渡口,方才飞身上马。

一直默默注视着他的严元衡问他:“做过多少次了?”

“四次。这次是第五次。”时停云略有遗憾道,“去边疆探望父亲的时候做过。打仗那次没有拜,回来也没能拜成。”

严元衡说:“那次你受伤了,又病得昏沉,镇南关百废待兴,一时无药,时伯父托我看护你,特许你不用下拜。”

严元衡笨拙地试图用一个“时伯父”的称呼拉近与时停云的关系。

许久没听到了,他有点想听他叫自己一声元衡。

果然,时停云道:“那次……多谢元衡了。”

严元衡低下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忍不住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抬起头来,他又是一派冷肃,再接再厉道:“这些日子,时伯父一直未曾来信……”

说话间,前方忽有马蹄声声。

看打扮,那是一名北府军中的信使。

那送信人迎面看见了少将军,飞马至前,似是有急情要报,脸上因为受了些风,肌肉有些僵硬,也看不出是喜是忧。

时停云俯身:“何事?”

信使喘息两声,抱拳道:“回少……少将军,镇南关……又有捷报!前几日,邕州白副将截了一个南疆探子,从他口中探问到要紧情报,将裴州拿下了!”

时停云闻声喝了声彩。

裴州不算什么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却是分割开定远和邕州的一把利刃,如今裴州拿下,定远与邕州打通,便能构建起新的防线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这是将军写给您的家信。少将军,小的要赶赴国都报喜,先行告退。”

在严元衡看来,大捷后,时伯父给停云写信,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严元衡目光偶一转,发现一直骑马跟随在时停云斜后方的褚子陵,虽也有喜色,然而脸上光芒有些黯淡,那喜色看起来也有些勉强,着实奇怪。

他暗暗记下,并不多提。

第196章 霸道将军俏军师(十五)

信使离去, 时停云满面喜色地拆起信来。

褚子陵微微低头。

几日的担忧, 如今坐实了。

自己的谋划, 宣告落空。

他的面上即使不显, 口里也难免有些苦涩,违心道:“恭喜公子。”

他安慰自己, 本来也不是什么十拿九稳的事情,不必费心去遗憾。

若是时惊鸿看过信后净了手再用饭食,或是没有按习惯舔舐手指翻页,那毒也进不了他的口中。

仅仅是落空而已的话,他还是可以接受的。

怕只怕时惊鸿他察觉到了什么……

越想,他抓马缰的手指便越见僵硬。

那信分明不长,时停云为何来来回回看了那么多次……

在他惊疑间, 时停云突然开口:“阿陵。”

褚子陵蓦然一惊:“……公子?”

时停云把信折好, 放入怀里:“通知下去,裴城大捷,今夜庆祝!”

一阵冷风吹过, 褚子陵打了个激灵, 才发现自己软甲内的衣服被冷汗沁了个透湿。

他捏紧了湿滑的马缰,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欣喜:“是。”

严元衡晓得不能在他人面前驳了时停云的面子,因此等到褚子陵离去,方才问道:“败而不怨,胜而不骄, 胜了自当欢喜, 但是不是该收敛些为好?”

他也非是有意质疑时停云的军令, 不过是以他个人性情出发,就事论事而已。

时停云本欲策马前行,闻言驻马回身。

白马在他胯下喷吐着热气,马蹄铁在地面踏出一道道半月形的灰印。

时停云笑道:“此地非是战地,此时非是战时。战士们行军日久,难免疲劳,若有喜讯,庆祝一番,于士气有大益。”

他又道:“元衡,我与你不同。你谦谦君子,我粗人莽夫。你能行圣人道,我做不到。我时停云胜则笑,败则恼,一切听凭心意。世间万事,都抵不过‘我高兴’三字。”

严元衡看他这般恣肆,一颗心跳得越发失序:“抱歉,是我不晓军中事,唐突了。”

“元衡,你与我之间莫谈唐突二字。”那白马少年握紧缰绳,坦荡荡道,“我驰骋天地,只愿保你高坐庙堂,做一世圣人。”

说罢,他一抖缰绳:“驾!”

白马受令,扬蹄驰突,激起一团朦胧尘烟、

严元衡没听过一个人能将“驾”字说得这般潇洒。

他望着时停云驭马一路疾驰至前军处,扬声说了些什么,远远隔着也听不大分明,但严元衡想,他一定是去通报喜事的。

果不其然,前军响起一阵欢呼。

战马亦有所感,数声马嘶和着欢呼而起。

而在一片喜悦的喧嚷中,严元衡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时停云的白马银盔,与银盔上的一抹耀眼的白缨。

在一片欢喜声中,褚子陵着实难掩烦躁。

晚上安营后,他借口替阿书为公子师熬养胃安神的药,蹲在小炉前凝眉沉思。

裴城的地理位置有多重要,他心中清楚。

正因为清楚,他才烦躁至此,甚至忍不住想起了过去之事。

褚子陵十二岁时,拿着靠典当家中杂物换来的盘缠,一路走至望城。

在路上,他每日每夜都在想,自己该做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

去南疆寻亲,一块玉佩又怎能作得了数,谁知道南疆王还记不记得这块玉佩,谁知道他是不是从死人身上摸金、妄图冒名顶替皇子之尊的小蟊贼。

倘若想踏上本属于他的青云路,就必须建立有利于南疆的功勋,且得是大功勋。

彼时,褚子陵虽比一般稚子早熟缜密许多,但论起天真的恶毒,却不输给任何人。

他很快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沿路的州县,北府军都设有招兵站,褚子陵打听清楚后,挑了一个偏僻小县的兵站,向招兵的说。自己家里遭了土匪,他逃过一命,父母却都不幸暴亡。他无处可去,想参军剿匪,为父报仇。

招兵的打量了他一下,有些为难,又有些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