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不要在垃圾桶里捡男朋友[快穿](160)

这只女鬼借体栖息在古堡内的照片之中,能自由出现在任何有照片悬挂的地方,而照片又无法损毁,等同无解。

可关巧巧仍不肯就死。

她尝试着挪去一间空卧室里休息,也将那间房里的照片搬出,然而不到半小时,她便又尖叫着从中逃了出来。

——空卧室里原本挂着一幅儿童唱诗班的照片,但在她落荒而逃时,相框中的画面已经被污染,渐渐幻化成了那一幅《风雪夜归人》。

而那原本一拳大的黑影渐渐已有了一掌大小。

她哭着喊着要离开古堡,和外头那些后备组的工作人员睡,离这些见鬼的照片越远越好,但被池小池劝阻了。

那些工作人员也只是看着正常而已。

他们非人非鬼,万一和鬼是一伙的,关巧巧此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关巧巧嘴唇发白地缩在房间角落,用指甲狠狠抓挠着头皮,挠得指甲里都是暗红色的头皮细屑。

关巧巧的疯狂谁都能理解。

倘若你时刻感觉有人在门缝,在窗户,在床底,用老饕看盘中餐的眼神,一瞬不瞬、无孔不入地窥视着你,而且这人看不见、摸不着,打不到,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靠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你难道会不发疯吗。

然而不管关巧巧那厢如何抓狂,戏还是要照演的,其他人不可能为了陪伴和安慰她放弃自己的任务。

最后,池小池冒了个主意出来。

他和袁本善把瑟瑟发抖的关巧巧领回了原先摆放着《风雪夜归人》的房间,指挥着袁本善把照片取下,反着挂上了墙面。

——视线的来源是照片,照片本身又无法毁坏,也不能离开原位,那倒过来摆放,或许能隔绝这种被窥视感。

这方法笨得很,但关巧巧竟然还真的感受不到那种如跗骨之蛆的凝视了。

她提议把古堡中所有的照片翻转倒挂,但是有一些珍贵的大幅照片是镶嵌式的,固定在墙上,如果不依靠工具很难移动,而只要翻转的照片超过五张,就会被古堡本身判定为“移离原位”,所有照片都会一键恢复至原状。

无法,池小池只能让袁本善翻转了《风雪夜归人》这一幅照片,又扔掉了关巧巧被烧焦的被褥,换了一套崭新的上去,让疲惫的关巧巧留在房中休息。

没了那视线,她倦极了,竟睡了过去,但在梦中也皱着眉头,显然并不轻松。

替她掩上房门后,池小池叹了一口气。

袁本善:“这样行吗。”

池小池:“掩耳盗铃,你说行不行?”

何止是掩耳盗铃而已,关巧巧现在等同于和一只鬼关在了一起,但为了让自己的精神少受点折磨,为了获得一点点安全感,她只能清空大脑,逼着自己不去想那么多。

关巧巧现在活像是一头骆驼,一猛子扎进沙里,就仿佛找到了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丝毫不管身后包围过来的群狼的荧绿双眼。

关巧巧单人的戏份本来该在第一天拍完,但是,因为她“生病了”、“精神状态不好”,导演便简单调整了拍摄计划,转拍六个主要角色第一天来到古堡时发生的事情。

大家心中各有计较,又没有拍摄电影的经验,因此闹了不少笑话,找不着机位,忘记了台词,NG不断,失误连连,个个心浮气躁。

谁也没想到,表现最好的竟然是最不被看好的“小瞎子”。

开拍前,他被那个叫甘彧的化妆师扶着细细走了几遍场,大致记住了自己的走位,还亲自确认了好几遍各种道具的摆放位置。

所有人看着他笨手笨脚的呆样儿,都不约而同地觉得宋纯阳恐怕要玩完了。

但事实是,他第一场戏就成功让所有人闭嘴惊艳。

在设定里,“宋纯阳”在高中时是个半瞎子,性子怂软,逆来顺受,一直是被欺负的对象,靠跟随男主才避免了被集体欺凌的现状,但也一直是男主的小团体里的受气包,小跑腿。

他没有按照剧本设定,用土丑眼镜和皱巴巴的Polo衫烘托普通loser的气质,而是穿了一件价格昂贵的外套,却没有舍得剪掉衣裳价签,热得满头大汗也不敢脱下外套,因为他外套下的薄毛衣是特别廉价的款式,三十元一件的淘宝货。

在大家进入古堡,或紧张巴巴、或用力过猛地念着台词,四处走动时,他就一直缩在房间角落,咧着嘴,带笑听着大家讲话,保证每一个看向他的人都能在第一时间看到他示好的笑意。

然而,倘若镜头能给他一个特写,便能察觉到,他硬拗出的、保持了数十秒的笑颜,里面带着叫人头皮发麻的狰狞。

他作为一块只有一句台词的背景板,实在太出色了一点,就连导演都忍不住示意多给他几个镜头。

很快,轮到他讲台词了。

第一场里,他只有一句台词。

男主叫这个昔日跟班去帮他们收拾东西。

听到“宋纯阳”三字,他的膝盖习惯性地往下微微一屈,似是要下跪,又像是要给自己一个推力,好让自己站直些。

因为一直没有说话,他发出前两个字时声音有点干,却干得恰到好处:“还是……我啊。”

他这副蠢相把一直紧张尬演的马尾女都逗乐了,不禁随他入戏道:“不是你,是我?”

池小池马上知道自己干了蠢事,拔足准备往楼上走,却被地上翘起的一块木地板绊了一个踉跄。

他自己好像也觉得自己这样可笑,抢在众人前面笑着解释:“没站稳,没站稳。”

说完他就就近提起两个箱子,向楼梯走去,却在摸上楼梯扶手时回过身来,看了墙上的照片一眼。

这正是他开拍前,甘彧按照他的指示,反复确认过具体位置的道具之一。

那照片是剧组带来的合影照,上面有七个人,正是他们参演的七人穿着高中时的校服的模样。

他微微眯眼,想要看得再清楚些,脚步却不自觉地往上赶,赶着为七人收拾行李去,视线却也一直追随着那张照片,整个人显得又局促又可笑,却又透出一股温柔的怀恋。

不必参演的甘彧抱臂看向池小池,目光中尽是温柔克制的欣赏之色。

他不是第一次看池小池演电影,却是第一次看到现场。

只能说他是天生为镜头而生的,那种难以言喻的灵性与魅力,只要看入了眼,就能轻易让人动心。

有他的戏份,全部一条过。

……在其他人被导演叫去挨骂时,池小池借口补妆,和甘家兄妹回了化妆间。

他不会摘戴美瞳,因此就交给了甘彧。

甘彧细心地取下那两层薄膜,又为他滴了舒缓眼疲劳的眼药水,轻吹了两下,叫他闭目休息,一双手又按在了他的肩胛位置,示意自己一直在,叫他可以放心闭眼,不必害怕。

这份体贴,让池小池实在忍不住去联想点儿什么。

甘棠一边给池小池挑衣服一边问:“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要装瞎子呢。如果是怕别人知道你瞳色异常,只要戴美瞳就能解决的呀。”

池小池闭目养神,嗓音懒洋洋的:“是啊,为什么呢。”

宋纯阳本人单纯,从来不会想这些问题,他只觉得这样是一种无关痛痒的情趣,会和袁本善他们更亲近而已,在能帮助到别人的时候,他也从不忌讳揭破自己的阴阳眼身份。

宋纯阳是这样想的,那袁本善呢?

“因为‘瞎子’就意味着麻烦啊。谁愿意跟一个瞎子组队呢。”他淡淡道,“袁本善并不想让别人跟我们组队、分享信息,在他看来,我是他的,这双阴阳眼就该是他的,应该成为他活下来的最大筹码,如果给别人用,那岂不是让别人白白占了便宜?”

甘彧取了软巾,把从他眼里流下的眼药水擦干净,简单总结了池小池的分析:“利己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