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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别来无恙(34)

作者: 莫翰奇 阅读记录

“我一大老爷们你喊我‘奶’?”

“大老爷们怎么就没有‘奶’?”一旁的任博谦定意装疯卖傻。

“阿鳖你再乱叫我砍死你。”余道连懒得白费口舌,毫无气势地威胁一句,将火柴扔给顾屿杭,顺便问,“你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出?”

三个人正在玩以色列牌,余道连对斗地主搓麻将了如指掌,练就了一身不败神功,偏偏要在这里陪这两个“小毛孩”玩什么以色列牌。

尤其是,看着姚毅铭和任博谦按兵不动实则韬光养晦,最后才慢条斯理胸有成竹地将一连串的牌摆出来,他觉得自己的智商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制。

和鄙视!

此时,惨兮兮地揪着顾屿杭的袖子,顾屿杭也无能无力:“你先摸牌吧。”

“我没有一回不在摸牌……”余道连生无可恋地抬起头,姚毅铭忽的露出个小虎牙,笑逐颜开。

“不玩了。”

“不玩要干嘛?”

“聊天!”

“他妈豆奶你果然是个娘们。”

余道连气得不想讲话,重手重脚地将牌收起来,一个用力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抽烟。

“你今晚怎么不在吧台了?”沉默了一秒钟,他碰了碰顾屿杭的胳膊,问。

姚毅铭也睁大铜铃般的双眼,好奇地看着。

任博谦则扔了颗话梅糖到嘴里,砸吧砸吧嘴:“老板今晚不在。”

“我知道老板今晚不在。”姚毅铭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说,“刚刚阿杭你姑丈——哦你见到他没?他一走到包厢这边就囔囔老板今晚不在。”

“对!”余道连起身,一面吞云吐雾,一面将窗户打开,顺势靠在窗台上,“要不是阿鳖说他喝醉了,我就蒙脸出去揍他了。”

“干嘛蒙脸啊?”“阿鳖”任博谦一下子来了精神,有贼心没贼胆地瞎指挥,“你要光明正大地出去,打之前先说你是谁。”

“我是豆奶。”姚毅铭接话,“噗”地一声被自己逗笑了。

顾屿杭看着他愣头愣脑的样子,冷漠鄙视着,却忍俊不禁。

余道连一本正经地摇头:“不行,他认识我,最近老往我家跑,大过年的,老提些红酒。我妈老不高兴了,因为我爸都要戒酒了。”

“他是不是打你家公司主意啊?”任博谦问。

“不知道。“

“阿杭你知道你姑丈有什么行动吗?”

顾屿杭摇头:“我只知道他跟我哥跟得紧,我对公司的事情不了解。”

“嘿,当初要不是你执意要弄杂志社,说不定艾达现在就是你的了。”任博谦做了个假设。

姚毅铭闻言,用力一拍他的大腿,呵斥道:“老哥你说些实际点行不行?这都什么老黄历了?”

任博谦疼得龇牙咧嘴,一句“卧槽”憋不住了:“我就幻想一下,你激动个屁啊!知不知道我疼死了!”

“那你想吧,再想我再疼死你。”

“阿鳖”翻起白眼,不屑地“嗤”一声。

余道连从窗边走回来,抽完一根烟后,舒服地倒进沙发,想了一想,又重复一遍刚才的问题:“阿杭,你还没说,你晚上为什么不待在吧台那边。”

顾屿杭把烟头捻灭,抬起头问:“不欢迎啊?不欢迎我走了。”

“不欢迎,我们都以为你谈恋爱了。”余道连端详着指甲盖儿,漫不经心地说。

姚毅铭飞快地点了两下头,煞有介事:“你要是谈恋爱我们肯定不打扰,但——是谁啊?”

“没谈。”

任博谦眯着眼睛靠在旁边,嘴角咧开一个弧度,肩膀忽然抖了一下。

“阿鳖你笑什么?”姚毅铭问。

“我就是困了。”

“困了你笑啥?”

“我心里有了一个答案。”

余道连和姚毅铭面面相觑:“你他妈有病吧?”

顾屿杭别过脸去轻咳两声,问:“有没有开水啊?”

“没有,让人送进来吧。”

“不用,我去拿。”

姚毅铭正当按铃,却看见顾屿杭已经起身往外走,于是喊道:“你干嘛去啊?”

“拿开水。”

“还真去……罗锦这铃是摆设的吗?”

“我看他就是谈恋爱了。”余道连摩挲着下巴上的胡渣,用自认为很睿智目光望着消失在门后的背影。

姚毅铭懵怔地眨了眨眼:“这你都懂了?”

“我猜的。”

“谁啊?”

“老板吧。”

“谁?”

“老板。”

“柳千树啊?”

姚毅铭本来还在云里雾里,这时候突然从几千米的高空竖直降落,不论精神还是身体都承受不了。

“可他们才认识多久啊?”

“管他认识多久,”一直假寐的任博谦在这时睁开眼睛,拍了拍他的脸颊,语重心长,“以后你就懂了,感情这东西,有时候跟时间长短没关系。”

* *

腊月二八,柳毅和柳谨川回乡下过年。

柳千树在车站送别,塞了四个红包在弟弟的书包里,叮嘱他替自己保密:“一定到家了才拿给爸爸和爷爷奶奶哦!”

“嗯!”

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2014年就要过去了,柳千树想想,心里除了一句“时间过得很快”的感慨,再无其他。

她从早上就开始准备午餐的食材,一直到十点多,宴景然披头散发地从卧室走出来,抻了个懒腰,一面打哈欠一面问:“煮好了吗?我饿死了。”

“还没十二点,你再回去睡一会儿。”

“谁说只有十二点才能吃午餐?”

“锅里还有几个包子,你去吃了吧。”

大过年的,柳千树懒得动气。

尽管到如今,和宴景然的拌嘴成了家常便饭,时而竟还有点小孩子过家家的玩笑感,但每次费心费力地和她斗个不相上下,她也觉得累。

宴景然揉了揉眼睛,走进卫生间洗漱,洗完了,夹了两个热腾腾的包子到碗里,坐在沙发上,一面看电视一面吃。

十一点多,厨房才飘出香味。

她无精打采地倚在枕头上,漫无目的地转换频道,来来回回,眼神不知不觉显得有些空洞。

柳千树在厨房内忙得不可开交,她倒好,兀自闲得发慌。

从沙发上站起来,她双手叉腰,绕着茶几焦虑地转来转去。忽然想起什么,她停下脚步,右手搭在胸口,稍稍用力地摁了一下。

柳千树拿着几颗蒜头从厨房出来,额前几绺头发散了下来,她着急地问:“有没有空,过来剥个蒜头?”

“你放砧板上用刀压一下就得了。”宴景然把手放下,继续搭在胯上。

柳千树无力地叹了口气,火急火燎地又折回身去,将煤气灶关掉,麻利地将蒜头剥干净。

客厅里,宴景然依然伫立在原地。

电视的声音唤醒了她,正是每天十一点半的养生节目,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头头是道地讲酗酒的危害。

她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掉,先是咕哝一句:“江湖骗子。”随后一边往卧室走,一边冲柳千树喊:“你今年给我少喝点酒!”

关上卧室的门,宴景然将上衣脱下,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披散,却沐浴在温柔的光泽中,看上去倒也不算太难看。

这面镜子是柳千树前不久擅作主张给她买,以为她会高兴——其实她是高兴的,却依然口是心非。

此时,宴景然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悲伤和茫然。

她解开内衣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几分钟的发呆和神游后,她将内衣褪下,手指轻轻地按压在胸口上。

* *

十二点多,柳千树敲门喊宴景然吃饭。

她将菜肴都摆上桌,拉开客厅的窗帘,让阳光充满室内。

宴景然梳好了头发从卧室出来,脸上依然是倦怠的神色,却主动走过去帮忙盛饭。

柳千树看着她,些许惊讶之后逐渐露出笑意:“你干嘛?回心转意还是浪子回头了?”

“你别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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