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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门毒宗(72)

而在她的榻前,唐箫正笔直地跪在地上,目色诚恳又透着一丝倔强。

罗汉榻中的方桌上点着一支线香,此时最后一丝燃尽,那烟缕袅袅地升腾了几个圈,烟灭消散。

姥姥睁开了眼。

“知道哪里错了吗?”

“看到花柔出现在禁地处,我该立刻带她离开……”

“啪”姥姥气愤地把九连环拍在了方桌上:“跪了一个时辰,你就反省出这个?”

唐箫抬头看着姥姥:“姥姥,这件事本来就不是花柔的错,是唐飞燕她血口喷人……”

“我不知道吗?”

唐箫看着姥姥眼中的怒火,闭嘴,低头。

“我叫你反省的,不是花柔出现在禁地的事,而是你为什么这几天都不搭理飞燕!”

唐箫扭了脑袋:“她惺惺作态假装仗义,信口雌黄诬赖别人,我不屑与这等宵小来往!”

“不屑?哼,为着你的正直你是可以不屑,但为了唐门的未来,和着你肩头上的责任,你就是再不屑也不可以怠慢她!”

“姥姥,我……”唐箫一咬牙抬头道:“我不想娶这样的人为妻!”

姥姥双眼圆睁,情绪激动:“你当初答应了我,现在没有反悔的余地。”

“当初我只当她有些娇蛮任性,使小姐脾气而已,哪里知道她竟会做出无中生有诬陷别人要人性命的事,与她结为夫妻,我不齿。”

唐箫很委屈。

作为被姥姥亲手养大的孩子,他从来不敢“徇私”,他所有的选择都是忠于唐门,忠于姥姥的意志,哪怕是娶一个他并不喜欢的人。

可问题是,唐飞燕暴露出来的真面目,让他无法接受,他自然不乐意搭理对方。

“不齿也只能认!”姥姥的声音高了几度:“为了唐门,你必须要有所牺牲,必须……咳咳咳……”

大约是太过激动,姥姥不但咳嗽起来,且来势凶猛,竟咳得有些气息难接。

跪在地上的唐箫见状立刻站起来,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在姥姥的鼻尖捏碎。

绿色的粉尘漂浮,姥姥深吸了一口气,又咳了几下,终是“哇”地吐出了一口黑血。

唐箫对此并没有意外,只是他的脸上没有了委屈,有的是歉疚之色:“姥姥,是箫儿错了,您别激动,我……”

姥姥抓住了唐箫的手,她用力地缓了两口气后,才颇为无奈地说:“箫儿,你是我亲手养大的,你委屈我知道,我也不是不心疼你,可你知道,我是唐门之主,我必须,对整个唐门负责。”

“箫儿知道。”

“我不知道还撑得了多久,但你一天不能稳稳当当地成为唐门新门主,我就一天不能倒下,也一天不能安心!”

“姥姥,我……”

“箫儿,飞燕的确不是良配,但她是家业房和凤雉房两房主管的女儿,你只有和她成亲,才能稳住现今的局面。”

唐箫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那是无奈地认命,是他只能选择的妥协:“箫儿知道,箫儿……听话。”

第87章 寒池举鼎

姥姥拍了拍唐箫的手,语重心长:“得与失,都是因时、因地的,等到日后时机成熟,我们不再受到制约,你休了她便是,也委屈不了太久。”

唐箫闻言,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在姥姥的眼里,娶与休如此容易,在他却是一生的承诺,岂可如此轻视?

若娶便不会休,哪怕无爱,也得照顾对方一生,这是他内心的道理,只是此时此刻,他到底没有反驳的勇气,毕竟姥姥的身体是怎样的外强中干,他最为清楚。

见唐箫沉默,姥姥长舒一口气,她又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这唐门上下,就你最会气我。”

“对不起姥姥。”唐箫低着脑袋:“是我不懂事,我以后一定不惹您生气。”

姥姥笑着伸出了手,唐箫连忙将先前那个瓷瓶放在姥姥手中:“您还是要克制些,这毕竟是毒。”

“我心里有数。”姥姥说着扶着方桌坐直了身子:“行了,你回去吧,记住!别冷着飞燕。”

唐箫点头回应,告退而出。

夜,凉如水,风,厉如刀。

他一走出来,就觉得心都结了冰,没什么热乎劲儿了。

“箫哥,今天怎么这么晚?”

守门的弟子见他热情招呼,他努力地挤出笑容来:“我惹姥姥生气,罚跪了。”

“我知道姥姥向来严厉,却没想到就连箫哥你也……”

“也?”唐箫敏锐地抓到了一个字眼:“还有谁受罚了吗?”

那弟子耸肩叹气:“唐寂师兄呗!他被姥姥罚寒池举鼎,这都第四天了!”

唐箫闻言皱了眉头:“唐寂虽然是为唐六两出头,但到底当众下了夺魂房的脸,伤的是姥姥的面子,姥姥……自然严惩。”

“明白!我们全部被罚抄门规十遍,也是要大家引以为戒呗。”

唐箫拍拍那弟子的肩头:“你们明白就好。”

唐箫走了,守门的弟子继续守夜。

对面猫在树冠里的慕君吾则眨了眨眼。

他离着一些距离,虽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但借着屋檐下灯光照映出口型,反倒是看了个明明白白。

这个唐箫,不但得门主栽培,还能自由进出夺魂房,看来未来门主之言不假。

慕君吾盯着唐箫走远的背影,眉头轻皱:想他如此维护姥姥,应是个死忠,日后只怕……

慕君吾缩着身子,目色寒凉。

唐箫本该回暗器房,但因为那守门弟子提及了唐寂在寒池举鼎,他心里念着这事,不知不觉间拐了路,待到回神时,已经站在寒池所在的碧潭波前。

“你怎么来了?”守在此处的红姑,有些意外的看着冒出来的唐箫。

这碧波潭位于夺魂房与暗器房两个院落相连之处的洼地内,因外面种着一片绿植遮挡,内里又设下机关,故而唐门弟子鲜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更别说轻松到此。

这碧波潭,本是一个天然泉池,终年上温下寒,水清如碧。

不知是哪一代的唐门祖辈对此做了改造,在潭侧开出了两个池子:一个加以大量药物,利用水热,形成了特殊的药池;一个不知潭底藏了什么,水温奇冷,周遭结冰凝晶,成了寒池。

“听说唐寂受罚,我来看看他。”

红姑为难得蹙起了眉:“举鼎辛苦,分不得半点神,你还是回去吧。”

唐箫轻轻点头,朝内看了一眼,默默转身。

“别太担心他,虽是受罚,但到底在寒池内,益处也是极大的。”

“嗯。”唐箫应声而去,红姑则回身看向了寒池中的唐寂。

唐寂身着单衣,站在池中所修的石台上,双手朝上举着一个比人都宽的铜鼎。

此刻,他神情疲惫,却眼眸中透着倔强。

在他举鼎的臂膀下,有两把长刀刀刃朝上的架在池面上,若是唐寂体力不支胳膊下放,就一定会碰到刀刃。

寒池水冰刺骨,入水便犹如万针刺肤,令人疼痛难忍,且随着时间增加,这种痛楚会越来越重,于是要对抗这种刺痛,除了忍耐,就需要内功运气与之对抗。

唐寂对抗刺骨之寒,耗费体力内力,还要举着重达百斤的铜鼎,可想而知这份“惩罚”有多么的难熬。

时间在走,他额头每每沁出汗来,都会快速的结成晶霜,当他的发丝全部蒙上一层霜晶宛如白头时,红姑终于来到了他的身边,将那两把长刀撤下了。

“长长记性,下次不要再当众伤门主的脸!就算你护着唐六两,也该分分场合。”

唐寂没说话,依然举着鼎。

“行了,出来放下吧!明日不必再来了!”

唐寂步履艰难地举着鼎走到了池边,手臂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有些僵硬放不下来了。

红姑伸手帮他把鼎拿下来,叹了一口气:“六两是个疯癫的,你呀,执拗的锯嘴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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