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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为我还俗(39)

作者: 牛干净 阅读记录

唐零儿早知□□,却不肯承认,料想能为她倒地的男子如此多,为甚还要在意一个秀逗和尚,可心却不听话,变成每日跟上阮娘教诲,指点姐妹们学琴,为的就是能撞上那人有日无日的背影。

人到了什么时候会回忆往事,过去模糊的点滴再度清晰,唐零儿轻闭上眼,忖到定是在梦里吧。

夷陵场上刚出了一场闹剧,从北面跑来的难民还在说刚才差点活捉朝廷侵犯,史朝义一干党羽的画像中有一姑娘,就同那公子长得一模一样,眼尖的瞧出安衾思没喉结,越想越觉得定是本人无疑,一千两银子的赏赐,死的都能说成活的,立马上前团住安衾思,跟风者岂能错过这个机会,一场乱斗后,那画像上的人真的就像藏进画里,没了。

这种事,在中原各地每日都有发生,大家也见怪不怪,继续回到医馆,半仙摊摆自己的谱。

尘土飞扬又都渐渐落到地上,易宣抖了抖发冠上沾的黄土,掏了掏耳朵,里面湿湿的,是这一群人的唾沫,整张脸唾液加黄土,像敷了一张黄皮。稍微醒过神,他看周围没人在意,脚一扭,立马搜索方圆十几米安衾思的足迹,可眼前跟才下船的场景简直是天壤之别。

一条小巷子挤满比方才那群闹民穿着更破烂的流浪者,巷口布满一列菜篮,里面躺了几个衣不蔽体的婴儿,面色铁青,小手杆乌紫硬邦,一群妇女拥挤围坐在这些死去小孩的身边,脸上泪痕尤见,呆呆看着自己的小孩。整条巷子悄无声息,隔远了,易宣还能听见那算命扯胡话的声音。

他步伐慢了慢,心知师兄比他聪明,肯定趁别人不注意逃了出去。身边一个蓬头垢面分不清男女的人敞开衣服,抱上腿边的孩子在自己面前,奶.头对上小孩的嘴,那在破布里包住的骨头小子立马包住,小嘴狠命地边咂边吸,只见他的母亲紧咬牙,等孩子稍一吸空气,她得以喘息,摸了摸孩子凹陷的脸颊,她将自己带血的奶.头又对上孩子的嘴,轻咬牙笑道:“吸吧,吸吧,多吸点,你才能活下来。”

易宣咬住下唇,鼻头翕动,他想不起他娘的样子,如果他的娘也在,他不希望如同眼前这对母子一般。他低下身从口袋里掏出安衾思给他的银子,团在手里正准备给她,就听巷口传来一阵吵闹声。

三个瘦成筷子腿的男子,一手抱住一个孩子,其中一个稍显竹子腿的男子,撕开喉咙朝这群挡他们抱走孩子的妇人吼道:“是死的重要!还是活的重要!”

妇人不听劝告,泪水已经留不出来,只用力印刻脸上干瘪的纹路,使劲抓住男子们残破不已的衣角摇头。

男子叹了一口气,稍稍往前一走即可脱离妇人的挣扎,可他蹲了下来,泛干眼皮,瞧了瞧手里的两个冰冷冷的孩子,朝妇人憋紧苦哭音说道:“这辈子,我们没有用,当不了他们的父母,把他们吃,吃进我们的骨血,下辈子,下辈子,我们再来还。”

妇女失去力气,脸擦在地面上,不停摇头让石头渣滓割破自己的额头,手依旧紧抓住他的衣角。

男子眉毛和脸紧合成一线,随即猛哼,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用更大力气朝她吼道:“不准妇人之仁!你是想让我们大家都死吗?”

大家都没出声,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连活着的婴儿也发不出啼哭声,妇女身旁的小姑娘拉了拉她母亲的衣角,水朦朦的黑眼珠子掉出几行眼泪,缩紧脖子,她让自己尽量不发出哭音,可口一张,眼泪喷涌:“娘,娘,你就让爹爹和叔叔们将弟弟,弟弟的尸体,分给大家吧。”

易宣仍旧蹲在这对母子面前,惊愕看眼前发生的一切,手中摊起的银子就像遭小鸟啄了一样遭人拿走,他还没回过神,听见身旁窜出个那小女孩差不多矮小的男孩,手舞足蹈捻起一锭银子说道:“有钱了,有钱了,娘,爹,这人好有钱,快来抢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37章 三十七

易宣两行清涕挂在嘴边,他砸吧嘴吃了口咸味,瞧手里空空如也,耳朵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头一扭,一群身着破布烂鞋的小孩就像他方才飞身寻安衾思的姿势跃进他怀里,上下其手跟挠痒痒似的摸他全身,顺便将他鼻涕给擦了干净。

“哎,你们这……”他话还没说完,鼻间钻进股更浓的酸臭味。一个小孩笑嘻嘻从他腰间摸了一小块碎银子,嘴都饿成小鸡嘴,眼睛却在生光,说道:“一块银子在这儿能买一升米,节约点,还能买两个甜馒头呐。”

易宣稍稍打开两肢,嘴角向上提,看这群小孩时眼中充满柔光,还顺带朝一个小女孩指了指他藏银子的腰包。

其中一个说抢最为热闹的小男孩突然脚腾空地面,易宣连忙抬头见一个同样干瘦褴褛的大人直接抓起小孩脖子,干瘪细长的手指一圈就能缠住他的脖颈,发怒道:“还给人家!”

绕在易宣身边的小孩一瞧立马像鸟儿一般扑腾散开,而遭他父亲逮住的小男孩飞速将银子塞进嘴里,紧闭双目,气都不哼一声,任由自己单薄的身子让风吹来吹去。

“不用,不用,我钱……”咬牙把多字咽下去,易宣忙站起身,念道:“我不缺的,你们眼下要缺的话,我去找家人要一星半点,能借你们燃眉之急,也是……也当是我家人经商积攒的好事。”正说着,见小孩父亲松动眉头,易宣抚手上前将小孩抱下来,如同搂了几根柴火棍棍。

抱他下来,易宣摸了摸男孩脑袋,又同他父亲询问二三,知晓如今农商起义,割据势力严重,战火从北顺风之下烧向南边,朝廷对其他小范围的起义一盆水就给剿灭,可史朝义的军队借由骑兵擅行之势,如那野草烧不尽朝大范围拓展。

小孩父亲虽肉体可见一二,可谈吐确如武装在身,挺直腰背朝易宣说道:“史朝义负隅顽抗,我朝一棒也打不散,反而越拖越久失去气力,唐朝将不复往日。”讲到最后,他朝天摇头。

易宣瞧他这都这般模样了,竟还心系百业大事,脑经转了半日,股出平生最大勇气慢慢开口道:

“良民不能久活,叛军岂能逍遥,天公不道好轮回,我就来当天公!”

“易宣。”

易宣正低头发誓瞧小巷里的可怜人,天公还没当够,听有人隔空轻飘飘叫他名字,身子忙一抖,往后一瞧,站在巷尾重新换上一身黑衣,戴了一顶白纱竹帽的,不是他师兄是谁。

脚步匆匆,在追上安衾思时,易宣凑近了见她毫发无伤,立马问道:“师兄,你刚刚跑哪儿去了,我担心死你了,你有没有钱,给我点。”

安衾思望他身后不停张望过来人瞧了几眼,将手中的药包让易宣端住,易宣一见她手背上多了几条浅红抓痕,药包却完好如故,恨铁不成钢似地掰扯两口气,见她将几锭黄金递过来,叹息一气,将手中物换了过来,给其中几个最为面慈心善也最瘦的男子分发开来,并嘱咐他们分给大家,才和安衾思回船。

一路上,易宣自是唧唧歪歪将他心中不解之意和蓬勃之气尽数向安衾思吐露,人潮拥挤叫卖声依旧环绕,路面马蹄足迹仍留,易宣听她冷冷清清的声音笑答他道:“幸好你这脚折了,没跟我一起压在人堆里,威胁壮汗掩护出去,他最多遮个我,你如今成了个二尺半男儿,唯恐他不能遮你出那一堆。”

没注意身旁小贩都将摊子往后收了收,易宣弯眼扣头笑说道:“师兄,我以后也要成为你,跟个没事人似的,又机警又冷静,跟黄鼠狼挖洞钻洞有的一拼。”

安衾思皱眉,眼眯成一条细线环视一圈周围,加快脚步朝码头走,易宣忙用拳头捶了自己两下嘴,乍舌道:“我这是什么乱比喻。”

“易宣。”见人流稀疏分散他们两侧,安衾思得以空听他嗯了一声,两腿加快,嘴也利索朝他说道:“以后心善也得分场合,刚刚给他们的几锭银两,等不了多久时辰就可能传到别人耳里,我们现在身份特殊,须得谨言慎行,有时,尽管你很想去做一件事,并且是一件正确的事,但若赶不上天时地利人和,它可能变成错的,所以,易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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