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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为我还俗(28)

作者: 牛干净 阅读记录

“可汗的妻子,自然称作可敦。”易宣毕恭毕敬俯首道:“恕属下昨日鲁莽。”

卖烧饼的还在客栈里唤,唐零儿听不清土鸡说了些什么,也不懂,柳眉微皱,嗓音略急盯住那卖烧饼的说:“让开,让开,我原谅你了。”

“可汗吩咐过要守着可敦。”

此起彼落,那卖烧饼的小二手里只剩四张饼了,两扇门打开,土鸡一个人就占了三分之二,唐零儿指了指她嘴,手抬高向外面指,说道:“我,我,我饿!”

瑞基这才恍悟道:“可汗吩咐易宣去买。”

伸脖瞧那卖烧饼的已经不再客栈内转悠,唐零儿怨声载道发不出来,只得对土鸡保持微笑。而瑞基依旧耸眉凶恶面无表情转过身去,脚还没转圆,就听可汗的妻子问他:“你刚刚叫什么渴,渴汗。”

瑞基心中异样,略嫌弃中原女人身量娇小不着风露,但人好歹含蓄琴棋书画有内涵,可眼前女子口中言词用语比他们塞外姑娘还粗些个。不知这女子背景,瑞基只遵照答道:“可汗是我们突厥,女真,鲜卑等族对首领的尊称。”

“首领……衾思也能当?”

“怎不能当,胡人不如中原条框繁多,只要有能力,无论男女,想当年女真一族,三女搏一虎,勇猛异常可比男子。况且可汗天资聪颖,足上有真功,燕帝不在,可汗既为长女,定当为我族首领。”连串讲了一通,唐零儿竖尖耳朵好不容易听清楚,瞧土鸡身边挤出来一个人,怀里抱了三个饼,冲他们闹道:“你们是听不懂,听不见我说话吗?我在后面嗓子都哑了。”

易宣鸡嗓子吊声顺带咳咳两下,瑞基低颈示歉,等唐零儿先拿了饼,他也跟着揣了一个。

还没喂进嘴里,唐零儿咽了咽问道:“衾思呢?”

“已经给师兄了。”易宣一包一大口比瑞基吃下的还多。

手往下垂了些,唐零儿提劲抬上来答了声,“哦……”。

整个房间都是咀嚼声,软哒哒贴在牙齿上,落在肚里的饼温热热,让唐零儿稍微舒服点,环顾四周不熟悉的一切,眼睛停留在土鸡身上,使劲咽下一口面团,她开口道:“你刚刚说的可蹲又是什么意思?”

易宣听言啊地连唔几声,逮住土鸡剜了几眼。

瑞基则用尽量标准的话慢慢道:“可汗,是首领,可敦就是可汗的妻子。你跟可汗是受过老天见证,上神婚配,自然你就是我们可敦。”

瑞基见唐零儿两手拿着饼呆若木鸡,思量不出可汗和史朝义都跟她扯上联系的原因,遂添道:“我们突厥自古信神,一旦成亲,不像你们中原人还有休书可各自再结缘,我族一旦相好便是一辈子。”

“啊,啊,啊……”易宣在一旁抱住饼子长啸,倒逗得唐零儿醒神攒笑。

“师兄是女的,女人怎么可能与女人成亲?”

不比易宣犹如抱头痛哭的样,瑞基镇定自若,手挂了两下嘴:“虽不常见,但祖上规矩没说女子与女子不能成亲,可规矩说了成亲不能分离。”

“非我族类,非我族类啊……”

慢吞吞吃完早食,易宣让瑞基和他一同去购置这几天去范阳所需要用的物件,唐零儿也便跟着去,看他们都去了,安衾思也寻摸时间还余,再考虑零儿身子不便,况她从小又体寒,便寻思多买了被衾等保暖之物,再加上虽说山脚无匪兵战事,但保不齐人有第三只眼,能引发些什么事,再看零儿时,便叫她挽起头发,未出客栈已引得众多本只吃食的男子住店,住店男子延长房期。

安衾思不由自主跟随这众张涎皮脸一起望过去,侧颜姣美,柳月眉,玲珑眼,樱桃嘴,黛蓝眸子清盈透底,身如水,初成形,倘然是个大姑娘。原和自己呆在一起时,葵水不曾来,眼下,果真时光不饶人,也不负人。

街长巷深,土路地上脚印深,却遭瑞基一脚揣平,村民们见多胡人,但这臂膀腰圆的大块头还很少见,幸好身边跟了三个纤细人物,只一个比一个弱不禁风。除了那最壮的一身曲裾深衣,行头低点,其他三位白衣云锦丝织裹身,两位公子中的一个高点的,墨丝翩翩染肩头,身边稍矮的公子虽说也有玉树临风之态,可身型不免对比羸弱,倒是红光满面东张西望对着他身边挽高发的夫人喜乐说笑,可这夫人唇红齿白肌肤嫩出一波水,怎么也不像她身旁这位羸弱男子浇灌出来的。

倒是说他左边公子浇出来的还极有可能,这不是,夫人往那高个子的玉树般的公子瞧了过去。这其中渊源,卖菜,买菜,卖衣,买衣的群众看得极热闹。

只是这女子们眼神都往公子身上拽,男子自然都偏向右边。

“咦,这是什么?”唐零儿瞧见一妇人签了一头黑白斑驳色的牛在巷口,凑近一瞧摆了一个木桶,里面盛满牛奶色的半液体。

商妇瞧这等公子小姐走进,立马堆出笑:“夫人,眼水真亮,我这可是今早才做的酥油。”

甜酸味浓郁,加水清淡,酥油古称酥,本是胡人食品,牛乳成酥,酥成生酥,再成熟酥,最上品为醍醐。安衾思许久未吃,不由想起原来唐玄宗曾嘲笑父亲,说他:“堪笑胡儿但识酥”。

再瞧零儿目不旁视,嘴角携笑津津有味听,刚愿一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有人唤她的名字:“零儿!我们总算找到你了。”

第27章 二十七

安衾思抬眼瞧,见青儿扶住柳蕴厄兴冲冲朝他们走来,心中疑惑时,瑞基又往后一退,在她耳边不解念道:“这人同左域明认识,经常出入他府邸。”

“嘿,姑,夫人,酥油呐。”商妇提起一碗奶白水,急忙唤唐零儿,却见她跑到那满身脏兮兮的小两口一堆去,便小声淬不满。

安衾思拧收眉角,飞速掠过一眼柳蕴厄,看他也略微神色遮掩瞥过来,嘴边匀出点笑,朝商妇道:“都包起来吧,要上大客了。”对上瑞基又问他:“他可认得你?”

“他和那左域明都是唐皇帝不待见的奴才,属下又岂会和他相识,史朝义就是遭这些只说不做的废人给屠了心志。”瑞基咬牙切切,看向来者,忿恨怒视。安衾思知他报国无路,当年身为安禄山左膀右臂稍能施展抱负,可军队遭缴了后,史思明安排他当一个区区骑兵,默默无闻连提刀的机会都没有,不由想起她自己这四年在白居寺的心气也如他一般潜藏无人知,更莫说路,站在别人角度看相同的自己,安衾思再瞧易宣也丢开酥油跑过去,唇形微动用突厥语说:“莫急,藏器于身,是时而动。”

还未来得及一番寒暄,安衾思看零儿就与青儿相拥而泣,她与柳蕴厄在一旁目视,对视间挂出人间心酸面目,看他二人衣裳上沾的碎渣枯叶,头发也不如往日整齐,再等她俩差不多抽泣声少些,挽上唐零儿的肩叫他们进客栈里一续寒温,另一边又叫易宣和瑞基快速购置应有之物,最晚午时出发。

等坐下来,青儿先往柳蕴厄嘴里灌了杯水,自己抽嗒嗒说唐零儿没良心,甩下她们就跑。唐零儿抬眼往后瞧安衾思站在她身侧,对不起还没张开口,就听青儿喘气说道:“你幸好跟衾思师傅走的早,不像我和柳公子晚上睡在泥地上,一听风吹草动还以为是官兵来了。”

青儿放下杯子,抿了抿嘴。唐零儿听得急,看她不言语,心遭掐住一蹦一惊,再瞧安衾思,眼无波澜,只将手扣住她肩头。

“阿娘呢?阿娘没跟你们来?”左右打量两间床榻,青儿急问道:“她也是第二天起来就没在阁里了啊,没跟你们来?”

冲冲起身,叫了几声阮娘,青儿红润脸上匀出两抹惨白,语气停停跌跌似自言自语说道:“不会是,不会是……阿娘应该是提前知道官兵要来,才把她的珠宝首饰都给我们。”

“她真没跟你们来?不会是翠儿吧?零儿,你可知道翠儿,翠儿她,她撺掇琴儿和她一起将阿娘交付给她们的首饰私吞,琴儿不肯就悄悄告诉我们。你说是不是她想贪图阿娘的钱,再散谣言说官兵要打上山,可不对啊,真的有官兵来我,我和柳公子都能听见马匹声,可走之前,人去楼空,我翻了书缃阁都找不到人影。”青儿说地激动,飞身凑到唐零儿身前,两眉竖皱,额间皱成肉条山丘,声音极渴:“清帛,是不是清帛和她一同走了?可是清帛说要等你,我只是去白居寺找柳公子,我给她说我立马就回来,难道是清帛等不急,和阿娘一同走了?”说着兀自又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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