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别为我还俗(132)

作者: 牛干净 阅读记录

绕在易宣身边的小孩一瞧立马像鸟儿一般扑腾散开,而遭他父亲逮住的小男孩飞速将银子塞进嘴里,紧闭双目,气都不哼一声,任由自己单薄的身子让风吹来吹去。

“不用,不用,我钱……”咬牙把多字咽下去,易宣忙站起身,念道:“我不缺的,你们眼下要缺的话,我去找家人要一星半点,能借你们燃眉之急,也是……也当是我家人经商积攒的好事。”正说着,见小孩父亲松动眉头,易宣抚手上前将小孩抱下来,如同搂了几根柴火棍棍。

抱他下来,易宣摸了摸男孩脑袋,又同他父亲询问二三,知晓如今农商起义,割据势力严重,战火从北顺风之下烧向南边,朝廷对其他小范围的起义一盆水就给剿灭,可史朝义的军队借由骑兵擅行之势,如那野草烧不尽朝大范围拓展。

小孩父亲虽肉体可见一二,可谈吐确如武装在身,挺直腰背朝易宣说道:“史朝义负隅顽抗,我朝一棒也打不散,反而越拖越久失去气力,唐朝将不复往日。”讲到最后,他朝天摇头。

易宣瞧他这都这般模样了,竟还心系百业大事,脑经转了半日,股出平生最大勇气慢慢开口道:

“良民不能久活,叛军岂能逍遥,天公不道好轮回,我就来当天公!”

“易宣。”

易宣正低头发誓瞧小巷里的可怜人,天公还没当够,听有人隔空轻飘飘叫他名字,身子忙一抖,往后一瞧,站在巷尾重新换上一身黑衣,戴了一顶白纱竹帽的,不是他师兄是谁。

脚步匆匆,在追上安衾思时,易宣凑近了见她毫发无伤,立马问道:“师兄,你刚刚跑哪儿去了,我担心死你了,你有没有钱,给我点。”

安衾思望他身后不停张望过来人瞧了几眼,将手中的药包让易宣端住,易宣一见她手背上多了几条浅红抓痕,药包却完好如故,恨铁不成钢似地掰扯两口气,见她将几锭黄金递过来,叹息一气,将手中物换了过来,给其中几个最为面慈心善也最瘦的男子分发开来,并嘱咐他们分给大家,才和安衾思回船。

一路上,易宣自是唧唧歪歪将他心中不解之意和蓬勃之气尽数向安衾思吐露,人潮拥挤叫卖声依旧环绕,路面马蹄足迹仍留,易宣听她冷冷清清的声音笑答他道:“幸好你这脚折了,没跟我一起压在人堆里,威胁壮汗掩护出去,他最多遮个我,你如今成了个二尺半男儿,唯恐他不能遮你出那一堆。”

没注意身旁小贩都将摊子往后收了收,易宣弯眼扣头笑说道:“师兄,我以后也要成为你,跟个没事人似的,又机警又冷静,跟黄鼠狼挖洞钻洞有的一拼。”

安衾思皱眉,眼眯成一条细线环视一圈周围,加快脚步朝码头走,易宣忙用拳头捶了自己两下嘴,乍舌道:“我这是什么乱比喻。”

“易宣。”见人流稀疏分散他们两侧,安衾思得以空听他嗯了一声,两腿加快,嘴也利索朝他说道:“以后心善也得分场合,刚刚给他们的几锭银两,等不了多久时辰就可能传到别人耳里,我们现在身份特殊,须得谨言慎行,有时,尽管你很想去做一件事,并且是一件正确的事,但若赶不上天时地利人和,它可能变成错的,所以,易宣,你?”

易宣本步伐拖慢,坐了几日船加上腿脚略痛,看他师兄脸面罩纱帘,也不担心,尽由性子和她拖沓上船,可听她这么一说,消化片刻,易宣连忙快她两步朝前走去,侧身答道:“嗯,师兄,我懂你的道理,我们快点上船,别再此地延误。”

不远处尘埃漫天,像一堵黄墙遭人迎面推过来,安衾思皱眉拧住额心,只见兵马踢踏而过,小贩叫卖霎时遁入那看不见的尘土中,在他们身后拖了一堆要五匹马才能拉得动的长形木板车,她因罩住面纱看不真切那为首将的脸,只那双眼睛陷在肥肉嘟其的眼窝里,一眯缝朝她送来一眼尤显阴蛰,安衾思慢慢往前走,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再抬头,瞧见车上坐了几位异族模样的女子,而她们身旁是用上好的沉木,黑木做成的箱子,里面定放置的是奇珍异品,尾部还放了三个酒缸,可怜马儿绷足小命,才让他们的主人对它们手下留情,前蹄使劲往前弯,一步步从安衾思身侧撵过。

手暗自捶向身侧,安衾思等他们稍离远,立马扯上装作镇定的易宣箭步跑到码头。

船还未来得及驶离港,每人都怨声载道却又小心翼翼瞧紧周围,生怕那群比胡匪还强盗的‘自家人’借由莫须有的排查再将他们心脏刮得干干净净,他们不是怕战乱,更多的是怕战争促生的人心不古,敌人的奸.淫掳掠,他们还能宽慰自己,可他们自己人顶着保护的名号,干着黑心肠的事,这才是最让他们颤抖的,可令人可笑,自家人是不能怪的。

瑞基的尸体早叫人给扔到水里去,整艘船沿水一圈流出染淡的红色,船像在慢慢流血。船家筋疲力竭指使小伙计道:“快,快将铁锚收回来,别叫这血水,污了我财路。”

易宣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喘气抬眼瞧安衾思直接飞进那挤满人的船头,一咬牙立马也跟了上去。

船上人噤若寒蝉,眼睛却不停打转,一妇人小声朝身边人说道:“他也是胡人一堆的,莫以为涂了两层泥巴在脸上就能逃,趁官兵还没走远,快叫人抓了他!”

易宣脚步一滞,这才发现不对劲,怎么周围人眼光都聚在他身上?

妇人丈夫没着力打了一下她的手,一句话却被易宣听了进去,“惹祸上身!那些兵来了一趟还不够,你还想他们再杀几个人,再抢多少东西!”

地板上有刀尖刮过的勾痕,桌上倒乱酒杯,楼间寂静,只听咚咚像踩雷声似的脚步蹿上楼去,三楼空无一人,安衾思因跑的过快,气息不稳,脚不停歇往二楼跟一楼搜寻,堂中只坐了几个哭兮兮的姑娘,她忙掀开挡人的面罩,一张惨白无色的脸顿然出现在这群姑娘之间,她们一看是三楼的公子,瞪了瞪神,瞧她一双细眼像是要倒裂开,吓得捂住嘴哭。

安衾思眼神空洞望向周围,腹中倒涌一气,那气顺血脉直上,砰地打进她的胸腔,左胸口像遭人插进一刀,堂内的姑娘啼哭声钻进她的耳朵,她才感觉自己还活着,极力压制心口不适,声音自行冲破喉咙,撕裂喊出一声:“零儿。”

似悲痛似绝望,声音低哑凄然触动一位哭得最为凄烈的姑娘,她擦了擦眼泪,向安衾思说道:

“你是在找你的夫人吗?”

安衾思木然点了点头,见她手指一弯指向船舱,难掩口中悲伤说道:“我看见你夫人和你……下去了,可他们没上来。”

舱内血腥味还未消散,台子已经遭拆了,地面上露出个四方豁口,莹莹水光波动,安衾思呆呆唤了零儿两声,见地上血迹尤在,她慢慢踱步到血迹消失的地方,心空荡不知所活,迟迟伸出头,水上,瑞基面容和顺毫无血色,合上眼整个人安详极了。

见他一个人躺着,安衾思喘息的声响停了停,紧绷的眼皮松了松,伸长脖颈,将气从头顶踩到脚底,对他默念两句话,附又去寻唐零儿。

只听,从台背后依稀传出一声:“少……衾思,是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38章 三十八

安衾思闻言,一心以为是唐零儿在叫她,豁然开朗几分,耳中混沌散开些,立马辨别眼前一排酒缸,零儿就处于倒数第二个,长指紧捆酒盖,手臂青筋暴起,瞬间掀开。

一个浑身沾满紫红的人立马窜进她的怀抱,安衾思一手抚上她瘦削的背脊,掌心温热通过湿漉的衣裳传递温意,另一只手提着药包,安衾思将它丢在地上,两手将眼前人箍地嵌进她的骨血里。

烛光熹微摇曳,安衾思胸腔平复,呐出一口气,抚上身前人微干的发丝,眉心骤然皴住,零儿是挽发了的,而这人明显没有。

上一篇:她比草莓甜gl[娱乐圈] 下一篇: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