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别为我还俗(108)

作者: 牛干净 阅读记录

“胡闹,不说你是个和尚,让人怎么看你。再说,拜过天地,那就是老天认了的,怎容这般作祟。”李光弼说的急,只管一心留住安衾思,唾沫星子沾了些在两丛胡子边。

噌地站起身,却瞧她隔了半晌,轻轻松松说,“师叔气着了,怎么在意起这些无关紧要的。”

“退一步说……”“退一步说,下山后我就将零儿托付给一个好人家,这不……”“正好了了些我之前的孽吗?”

嘴里冒出些从未说过的话,安衾思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到自己胸腔,过于吵闹的空气压地她睡意来,心口酸。

飒飒鸽子扑打翅膀,院内盆栽之上叶子都属尖细,看不见的漩涡让亭周围一圈花木刮出没有色彩的虚音。

李光弼居高临下,月光躺在后背,眼在黑暗中凌厉,一抬便看见东西侧两盆高盆栽分别蹲了两个人,一眼便认出来一个,拾起步子开始慢慢绕圈说道:“衾思,如果这是你真心所愿,我不拦你,师叔会在这里等你回来,但是史朝义就要在眼前,你为何不借用零儿当一颗旗子,你就不想知道他为何派左域明来寻零儿,而不来寻你?”

“零儿不是因为我们遭到史朝义注意吗?”绞尽脑汁安衾思寻思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朝李光弼踏进两步,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侧有个人正在悄悄退出身子,却听有个黑影带了声哎哟蹦了出来。

易宣倒抽气,摸着自己胸口,直接被李光弼提起衣领摔倒在地,“师叔啊。”“你下手也太重了吧。”已经被发现习惯了,易宣也习惯成自然,没管李光弼什么孺子不可教,直接飞身到他师兄身边,紧张兮兮,将刚刚自己断断续续听的,拿来问:“师兄,你说你要娶唐零儿?”

安衾思当没听到似的,朝李光弼问道:“师叔,不是我们害了阮娘,害了零儿她们现在要搬离书缃阁吗?史朝义要的是我,要的是我安家最后一条人命!”

插不进去话,易宣懵里懵懂只听明白个史朝义,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史朝义!杀了他,杀了他,我朝就安定了!”

侧眼瞧柳蕴厄已经缩在檐角边边去了,李光弼攥紧手腕,望了易宣几眼示意他走开,踱步到安衾思处,语气极慢一字一句钻进安衾思的耳朵,轰隆隆,她听到:“阮娘,她原是史家婢女。”

第15章 十五

人皮表象经脉乱做一团,透过肌肤始终看不穿人本质,不如不在他人身上放自己看法,跟着自己心里不能言说的直觉去做,日子便会好过些。

夜风深吹出弯月高挂,禅院中央像被刨了个大洞,安衾思躬身在台阶上坐着,听李光弼讲他与阮娘的往事,越听越觉被吸入地心要赶赴一场没有来路的往事。她只知道阮娘与师叔曾经相爱,却不知经历的一切不是自己在选择,而是冥冥之中有人推动。

师叔说:至德二载正月,大家当真都以为李光弼料事如神,如虎添翼,挖了地道直通史思明大营,可若不是阮娘随军做饭,走一路给我留一路红豆引方向,也得不到以少胜多的名号。但史家人趁军心大乱,正好从中作梗撺掇安庆绪将你父亲给杀了。阮娘无意听将领们说道史家要将安家满门除尽,我念及你幼小派人告知,可阮娘也因此差点被史家人要了性命。若不是太原之战将他牵制,让阮娘有时间逃出来,你肯定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史朝义心狠手辣有仇必报,连他父亲都杀,更莫说阮娘。所以你不必自责,不是她护了我们,是我们护了她。

她说这番话,你也只当是为了她内心好过,左域明寻找零儿不过是个借口,主要是来寻她的。

所以,你不必非要离开泰安……你若真当心零儿,你可以先带零儿她去师叔山上庙子躲一阵。

白居寺内草木不知声,寮房内亮蜡烛被吹灭,樱花在夜里也能看见微透的粉圆形状,安衾思两眼平静,心里吹过一阵凉风,飒飒又吹落阵有颜色的雨。

李光弼看她还执迷不悟的样子,不愿苦等四年功夫毁于一旦,从小骨子里掩藏的书生酸气又冒出来讲到:“千万不能为了一个人,即使你欠她很多,都不能将自己的未来撘进去!”

“师叔呢,师叔欠阮娘的怎么办?”长睫轻眨,瞳孔辗转直下,安衾思面向李光弼道。

听言李光弼头僵硬地摇了摇,背离安衾思,呐出声:“还不清了。”迅速又转过身来道:“还不清便不去想,便不去还,你专心做你自己的事,终有一天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师叔,就是这样做人吗?”不肯将眼前失去此刻冷静态的师叔与往日相比,安衾思隐隐想起阮娘说过不要太相信他。平日里不甚在意的画面通通跑了出来,来拜香的婶姨们操着一口她听不太懂的蜀中话,说战将李光弼被升为大官,貌似为,什么侍中,节度使,又成太尉。登泰安四年,听过这些话最多四句,为报仇苦练,安衾思两耳不闻窗外事,眼下却一瞬将从大娘们口中吐出的话串成一线,脑子清晰且迷瞪,山野村妇杜撰不知真假。可若无依据,怎么能说出这些个故事,可若为真实,眼前这人不就是李光弼吗?模样,言行,举止,不就是自己小时所见着的那人吗?

一针一线穿过李光弼黑黢的衣裳,安衾思木然思量之际,听他语气平稳念道:“衾思,跟着你内心欲望做人,不左右于旁人之言和自己最脆弱的地方,这样就是做人。”

“而你,和我,最想做的不就是杀了史朝义吗?”

藏在廊间柱子后面,易宣庆幸自己身板薄,一步步靠近不易被发现,自打记事他就不认为自己是个和尚,偶尔还跟着师兄学拿个小刀耍,只有平时极少的拜佛顶礼的人来了,他才摸摸自己脑袋,说他是个和尚。师叔和师兄说话声就跟往嘴里吸气的声一样,把耳朵钻干净了都迷糊听不太清。月黑风高,他忍下狂涌,听到师叔说杀了史朝义,小脸上立马浮现胜利喜悦,在地上趴了一阵,热情怎的也还未降温。

两人无言,整个白居寺,易宣只能听得到自己灼热的呼吸声,不由自主随着他们之前吐露的话,意识到:师叔曾经是唐朝大将,师兄乱贼安禄山的儿子!

身体温度降低,兴奋与失落如同夏与冬的交界点,怎么也融合不到一起,可回忆往事种种,师兄帮自己抄经书,生病时寸步不离照顾自己,替自己向僧客诵经……易宣又兀自敞开了点心,将安衾思胡人身份纳了进来,跃跃欲试眼前只有一个目标。

寮房烛光细如烟丝,统统都陷入窗柩花影,唐零儿柳杏眼半阖,手掌心半松握住被衾,昏昏欲睡朦朦胧胧看见个没有头发的熟悉身影,嗓音润泽干燥飘进她的耳朵,那人梦音缭绕,以至于她今早儿醒了,还记得梦中他叫着自己的名字,问她:“零儿,我会始终保护你,你愿意让我这样的人保护吗?”

不自觉又点了次头,唐零儿抬手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香味,多了道檀香。再往后望,白居寺已经离她们很远,昨夜几层釉墨云瓣都成了白茫茫一片,晴空偶尔从缝里泄出来。或许是太想要记清楚梦里发生了什么事,唐零儿颇有些气撇开挡路垂枝,恍恍惚惚记起个娶字,便再无下文。

两人踱步慢走,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总能牵扯出他人来。唐零儿问:“按理说,看过这么多男人,我总觉着柳韫厄不是真心待你。”

青儿不以为意,俏皮笑道:“我用过的比你看过的还多,你又怎知他不是真心待我,衾思师傅也没真心待你,你怎的还如此喜欢。”

唐零儿没好眼瞥了青儿,嘴蛐了她一声。

“哟,还生气了喂。至于吗,为个得不到的和尚,还是说你已经和他暗通了?”青儿凑到唐零儿跟前,说地闹热让唐零儿脸颊冒了红光,连伸出拳头推搡她两把,咬唇笑道:“我才不会这样,女子贞.洁要在新婚之夜给自己喜欢的人。”

上一篇:她比草莓甜gl[娱乐圈] 下一篇: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