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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有嘉鱼(13)

作者: 梨花煮粥 阅读记录

小公主遥遥向皇上道:“父皇,你就指望这些不长进的纨绔将来为您镇守江山?”

同列为纨绔的本少爷和斯幽情绪都十分稳定,继续听她说。

皇上尚未答言,小公主轻蔑又挑衅地一弯嘴角:“父皇,您瞧瞧,洛家的小王爷三招两式就被我打趴下,叶相的儿子空有一副好皮囊,却养得千金小姐一般柔弱,只怕连杀只鸡都不敢,就凭他们,也配来当本宫的驸马?”

本少爷听得心头火起,别的不说,景止看着随和,心里着实拿得定主意,何曾柔弱来?

这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学了一点皮毛,便将天下人瞧得小了,景止是我从小就护着的人,可容不得别人欺负,忍不住咳了咳,拱手道:“徐鱼不才,也曾学过些武艺,不知可否有幸向公主讨教?”

因着她毁骂景止的缘故,本少爷的请教说得略挑衅了些,平越公主的眉头如我所愿地皱成了毛团:“徐鱼,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配向本宫挑战?”

我保持住一副好脾气,嘻嘻直笑:“公主,皇上广召天下英才,想为您选一位文武双全的驸马爷,在下出身士族,凑巧读了两本书,也曾跟着师父学了三招两式,论理来说,很有向公主讨教的资格啊。”

平越公主一时噎住,瞪了我一眼,顿足道:“哼,本宫偏不要你做驸马!”

她话音未落,坐在龙椅上,始终沉着脸的皇上一咳嗽,出了声:“平越,不得无礼!嘉鱼乃镇国公之子,朕十分倚重,他向你提亲,是你之幸。”

皇上开口偏帮我,本少爷听得大乐,脸上却仍装作谦恭之态,冲小公主抱拳行下礼去。

孰料一礼未终,耳畔劲风拂面。

台下景止、斯幽齐声惊呼:“嘉鱼,小心!”

我心头一惊,不及思索,危急中“风卷流云”,翻转身躯向后急退,堪堪躲过平越公主凌厉之极的一剑。

这小丫头下手好生狠辣,本少爷险些儿被她一剑穿个透心凉。

她一招偷袭不中,更不停留,刷刷刷数剑向我猛攻,斜挑双眼、疾刺心口,招招都有个夺命的势头。

我被她这几招打得极其闹心,他奶奶的大萝卜,当本少爷是她练武的靶子么?

她既然下手如此不容情,我也就懒得同她客气,手按剑鞘,长剑夺鞘而出,铮的一声清响,在阳光下焕发出雪白如练的光芒。

此剑名为“裂涛”,是师父所赠,分涛裂浪,锋锐无匹。

师父少年时携带此剑行走江湖,纵横百余战,硬生生将“北辰掌门”四字,打造成与阎罗一般的效果。

如今他武功上窥天道,摘叶伤人,飞花退敌,早已不需尘俗中的兵器,我一向眼乖,瞅着师父一日高兴,便向他讨了来。

我在天镜山上学武并不算多认真,但到底沾了一位明师的光,一身武功马马虎虎,够得上高手的边儿,加上下得山来,一路畅通无阻地虐过来,本少爷在打山贼强盗的过程中着实刷了不少经验。

对付这么个未出宫门的公主,若让她接上十招之上,叫我如何有脸去见师父?

斯幽明明一身好武功,却要做个守礼的君子,三五招便让了这小公主获胜,不曾想换来她一顿冷嘲热讽,本少爷可没这般以德报怨的好性子。

四五招一过,我的长剑稳稳压在平越公主的剑刃上,依着高手该有的气势,冷然喝道:“撤剑!”

第15章

小公主紧咬朱唇,目光中透出恼怒之色,丝毫不理会我的呼喝,扯住剑奋力回夺。

我不禁好笑,想是这小丫头仗着宠爱,在宫中颐指气使惯了,何曾有过这么吃瘪的时候?

此刻见她咬牙夺剑,神色倔强,心中一软,但随即便想起她骂景止柔弱,心头无名火“蹭”的蹿起老高,存心让她吃点苦头,真气流转,滔滔不绝地传到剑身上。

平越公主突觉一股大力传来,又惊又怒地瞪着我,拼尽全力,往回夺剑。

我等的便是这一刻,见状微微一笑,周身真气蓦地收回,眼睁睁瞧着这小丫头“哇”的一声,喷出口鲜血来,踉踉跄跄地后退数步,宛若天旋地转般一跤坐倒,四周登时惊呼声此起彼伏。

我忙扔了手中兵器,做出个慌乱又后悔莫及的神色:“啊哟!公主殿下,臣一时大意,出手失了分寸,公主,您没事罢?”

不等我上去扶她,早有一群宫女蜂拥而上,搀扶着小丫头下了比武台,一叠声儿地唤太医。

我袖着手,微微笑着瞧她们忙乱,本少爷出手前就有数,好歹是皇上的掌上珠,只打算让她受点儿小伤,将养两日便好了,太医诊了脉,也连说不妨。比武相争,难免有损伤,可怪不到少爷我头上。

平越公主缓过神来,一双俏眼圆溜溜地盯着我:“喂,你同谁学的武功?”

我抱着双臂,深沉地道:“这个么,我师父不许我在外人面前说他的名号,还请公主勿怪。”

皇上瞅着我,倒是意味深长:“沈怀照教出来的徒弟,着实不俗。”

我晓得皇上对我师父知之甚详,告了罪,拾级而下,回转座位。

斯幽摇着扇子,笑得亲切:“嘉鱼一身武功当真高明。”

我被他一赞,正全身飘飘然有些不知自己的骨头几两重,只听身畔幽幽的一声叹息,转头映入眼帘的是景止悲喜交织的脸容:“你何必如此?”

我道:“总不能眼睁睁瞧着别人欺负了你罢。”

景止的担忧果然有理,回到徐府,老爹得知了我打伤公主一事,惊得双眼滚圆,醒过神来后大发雷霆,寻了马鞭便要收拾我。

老太太泪如走珠,我娘哭哭啼啼都不管用,承斯幽的面子,竭力替我求情,老爹才怒火稍息,免了我一顿好鞭子,命我在后园中跪足三天三夜,不许吃饭。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少爷我已跪得昏昏沉沉,闻到花厅里隐约传来的觥筹交错、饭菜香气,深刻地觉得自己真是个孝子。

过了许久,风荷端了一碟蒸得金黄的小饺子来,低声道:“喏,这是我表哥让我给你带来的,怕你不小心饿死了。”

我见她为我送吃的来,已经欢喜得酥了半边,待到抓起一个饺子往嘴里一塞,更是险些儿热泪盈眶,这虾肉馅儿的小饺子哟,少爷平日里怎么就没觉出你这般鲜?

风荷见了我的馋相,似乎颇觉得有趣,咯咯一笑,随即掩住了口,低声道:“你慢点吃成不成?我表哥现在缠住了徐伯父,俩人正对谈学问,一时半会儿,你爹不会来这儿的。”

我冲她感激涕零地一点头,诚恳道:“风姑娘,你表哥这个兄弟,我徐鱼交定了!”

风荷嫣然道:“表哥说,你待那位叶公子极好,视他如兄弟一般,这会儿怎么又认我表哥是兄弟了?”

我嘴里塞满了小饺子,含糊不清地道:“我徐鱼的兄弟嘛,那是韩信点兵,向来是不嫌多的。”

老爹罚我跪的三天三夜,本少爷没跪足。

倒不是我忤逆老爹的吩咐,而是两天后,宫中传来消息,平越公主被我打败了后,芳心暗许,吵着要皇上赐婚,皇上本就看重老爹这个镇国公,顺水推舟地允了这门婚事。

彼时我正捧着斯幽偷偷送来的香炸圆子吃得开怀,闻言如同晴空里响了个霹雳,震得手中的吃食骨碌碌地滚落到地,四散如珠。

一只猫在旁觊觎已久,见状欢喜得几乎晕去,极其敏捷地抢了几个圆子,跃上房梁,飞奔而逃。

宫里传来的消息想必不假,传讯的小厮瞅着我脸色不好,嗫嚅着说完。

平越那丫头不知着了什么魔,竟真嚷着非本少爷不嫁,叫少爷我听得痛心疾首。

斯幽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慢腾腾将地上剩余的炸圆子捡了起来,阳光折射在他脸容上,隐约有微笑的倒影:“恭喜嘉鱼,得娶皇上的掌中珍,成为未来的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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