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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抬花轿娶对妻(10)

作者: 李叙 阅读记录

沈文昶离了小厅房,路过那菊花前看了一眼,上了长廊,推开尽头的小门,进了内宅,百无聊赖地在内院左边的长廊处闲逛,一会趴在长廊凳处往池子里看鱼,一会爬上长廊柱子越过粉墙往外看。

“哎,好无聊。”沈文昶抱着柱子喃喃几句,似是想到什么,松开柱子跑回自己的小院里,在墙角取了刻刀跑进了屋。

坐在书案前,沈文昶取了木剑便开始继续雕刻,木头屑飘落在她的袍子上。

“少爷。”奶娘推开房门,手里端着沈文昶的新衣走了进来,“快来试试,夫人花了半个月给你做的。”

“我不要试。”沈文昶想也未想便道。

“少爷,夫人不容易,以后便老呛她。”奶娘苦口婆心,“快过来,明天重阳穿崭新的衣衫多好。”

“要穿你穿,我可不穿。”沈文昶继续低头刻着木剑。

“你这孩子,如今连奶娘都不待见了?”奶娘放下衣衫看着自己奶大的孩子,想想这孩子女扮男装过了十七年,心里怎会不心疼,可她是个没主意的,只能瞒一天算一天,最怕身份泄露这孩子以后凄凉无依无靠。

沈文昶闻言抬头去看奶娘,见其神色有些哀怨,连忙放下木剑和刻刀,跑过去拉着奶娘的胳膊道:“奶娘,别这样啊,我穿的。”

“那快穿上看看,合不合身。”奶娘说着便笑着展开衣袍。

沈文昶撇了撇嘴,脱下蓝袍,将胳膊伸进新衣服袖里。

“你看看,多合身,多好看。”奶娘给沈文昶系了腰带笑道。

沈文昶摸了摸神情的衣服,不得不说那女人手艺是挺好,这衣服很得她心,只是她摸着摸着想到了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奶娘,我当真是女孩子,对不?”

奶娘闻言神色一凛,往门外看了眼,低声道:“对的,只是这话以后不能说了,免得被人偷听了去,你要记得,这是个大事。”

“可,我既然是,为什么我和家里的几个丫鬟不一样呢?”沈文昶心里十分疑惑,她抬起两只手附在自己胸前:“你看,平的,我比芸儿那丫头可大一岁呢,她身前都鼓这么大呢。”沈文昶两只手比划着。

“哎。”奶娘眼眸中闪过一次痛苦,“少爷别问了,就因为不一样才不被发现啊。”奶娘的手附在沈文昶的胳膊上,她怎么能说是她娘在弥留之际托她跟一个游方郎中寻了方子呢,从此只能算个半个女儿家,因为喝了那药便是绝育。

沈文昶闻言道:“奶娘不要叹气,和她们不一样其实没有关系的。”

“少爷,咱们和她们不一样,就意味着咱们要比她们更加努力起来才是,今后莫在逃课了,认真学点东西好帮衬着老爷,等你能顶起生意来,自己能养活自己,就不用再愁了。”奶娘想到以后,心里不知如何是好。

“哦。”沈文昶无精打采应着,奶娘的话她多少肯听的,只是她是真的不喜欢读书,看的时间久了她脑子会痛。

“那我回去了伺候夫人去了,你在屋里没事干就看看书。”奶娘说罢便出去了。

沈文昶直接往后一倒,倒在后面摇椅上,摇晃了几下,瞅着榻上放着两本书便拿起来翻了翻,可她不认识几个字,什么都看不明白,烦躁的将书扔出好远,书撞击着墙上的弓后直直地落在地上。

“去捡起来。”沈夫人站在门前,十分严肃的看着沈文昶。

第10章 第九章

龙飞凤舞一笔陈,母惊子疑未知由

沈文昶料不到这继母大人会在这个时候来,愣了好一会才不情不愿地起身,走到墙边把书捡了起来,心道:‘我这是看在奶娘面上,不然才不听这女人的话。’

“书岂能是用来扔的?”沈夫人不似刚才那般严厉,将手里的三本书放到榻上,“近日我给秋儿开蒙,讲这弟子规、三字经以及百家姓,你无事就多看看,不懂的来问我或是带去书院问夫子也可。”

沈文昶闻言瞪大那双小眼睛,“我和秋儿读一样的?开玩笑,这开蒙的书我幼年时就会背了。”

“你是会背了,但上面的字你认识吗?你要看着书将那字对号入座。”沈夫人将书放下,这才抬头打量自己做的衣服,穿在沈文昶身上愈发显得人清秀。

“满仓,我知道你是很聪明的,静下心去看看,好吗?”沈夫人软下语气来,她曾听奶娘说过满仓虽不爱读书,可幼年在学堂里只听着夫子念一两遍便能背下来,眼下无非是不愿去翻书识字罢了。

沈文昶闻言将头转到一边,犟道:“我不要,我不要识这老什子字。”

“听话,过来,我教你。”沈夫人说罢去牵继子的手,想拉继子去书案。

沈文昶想也未想,将手一甩道:“我说了我不要。”

“父母命,行勿懒。父母教,须敬听,这是古往今来最基本的,你给我过来。”沈夫人说罢拿起一本百家姓走到书案前,然后回头看着还在怄气的继子。

“少爷,快过去,别惹夫人生气。”奶娘扯了扯沈文昶的袖子,她本来都要回去了,偏在月亮门那遇见夫人,便又跟着回来了。

沈文昶拗不过,拉着一张小脸慢腾腾地走了过去,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

沈夫人摊开百家姓第一页,问道:“百家姓头两句是什么?”

沈文昶斜着眼睛瞧了眼继母,没好气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诸卫,蒋沈韩杨。这幼童都知道,倒要我来背。”

“少发牢骚,现在我们就来认这两句。”沈夫人说罢将书放到沈文昶面前,“你一个个认,我先磨墨,回头考你。”

沈文昶闻言拿起书凑到眼前,一遍嘴里背着一边去认,偶尔走个小差去瞄眼继母大人。

沈夫人磨好墨,拿笔蘸了墨汁,在沈文昶面前铺了纸,然后俯下身去。

沈文昶一侧头就能看到继母专注的侧脸,亦能闻到和她娘亲一般的胭脂味,一时间竟愣了。

“你看,这个就是赵字,你来握笔,我来教你。”沈夫人将笔放到沈文昶的右手里。

沈文昶回过神来,见手里拿的笔,想起曾经的脑筋疼,连忙道:“我不学,我不写。”

“满仓!试着写几个,其实没什么难的,你难道要被这几个字打倒吗?”沈夫人说罢握紧沈文昶握笔的手,手把手一笔一画教着写。

沈文昶试了试,此刻脑筋并不疼痛,便有些认真地看着继母握着她的手写出来的字。

奶娘在边上看着老怀欣慰,见天暗下来,便轻手轻脚的将灯盏点上,放到桌子上,然后悄悄退了出去。

沈夫人一个字一个字地教,站在那俯着身子也不嫌累,教完这两句便停了下来,道:“满仓,你自己挑个字试着写一个来看。”

沈文昶闻言牙齿咬着毛笔的头,寻思半天指着一个字道:“我要写这个。”

沈夫人一看,竟是陈字,便笑道:“好,那便写这个吧,我还以为你要写沈呢。”

“也行啊,我写完陈就写这沈。”沈文昶歪着脑袋,此刻竟破天荒好商量起来,她重新蘸了墨汁,提笔在纸上开始写,陈字刚落笔大脑便有些昏,快速闪过的几个画面竟然是她在画上题着字,脑子昏沉的很,手儿却灵活地在纸上写着。

沈夫人一脸期待,待看罢继子写的陈字后,似是不敢相信一般愣了好一会。

沈文昶写了陈,又写了半个季字,季字未完成便丢掉笔,两只手捧着脑袋。

“满仓,怎么了?头又痛了?”沈夫人没有心思去管继子笔下的字,凑上前将继子搂在怀里,右手儿轻轻地揉着继子的太阳穴。

良久,沈文昶安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在继母怀里还有几分不好意思,不过这继母怀里好温暖,暖的她险些儿不想出来。

“满仓,好些了吗?”沈夫人轻声问道。

“嗯。”沈文昶不好意思,低着头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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