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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男配糊上墙[穿书](50)+番外

沈御岚骨子里信奉着飞蛾可以扑火,南墙会有倒塌的那天, 一切苦难终将值得。

所以呢?所以无论世人谤他、欺他、辱他、笑他、轻贱于他,他都且忍且让且避, 以为这样便能无痛无伤无痕,等到一切都过去的那天。

乐正白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烧起来, 恨不得破体而出,将该杀的、不该杀的,全都吞噬干净。

他听到自己对洛修偃咬牙切齿地说着,拦?拦不住的。

他要让沈御岚再也忍不住、让不开、避无可避,他要让这个人看到飞蛾成灰、南墙不倒、苦难终将换来苦果, 在最深的泥潭里挣扎痛苦,绝望嚎哭。

然后扼住他的喉咙, 问他。

知道错了吗?

有咒文从手背浮现, 一路蔓延至手臂, 散发着暗光。

洛修偃认出了抑灵咒,又是震惊又是唏嘘, 喃喃着历史难道终将重演?

乐正白抬眼看去,嘴角噙着冷笑。

每当他心境动荡, 引得魔气游走,或魔心有了破绽,或顿悟些许即将突破时, 抑灵咒便会突然浮现,强行将一切压制回去。

若非有抑灵咒在身,他或许早就走火入魔,也或许早就修为进阶了。

陆虞当初是为了留在世间,不成人魔而给自己下了抑灵咒,抑灵咒于陆虞而言,永不解开才是存在的意义。

他却是为了静静等待抑灵咒达到临界点,最终解除的那天,而下的抑灵咒,这咒纹留在他身上,每一日都是韬光养晦、引而不发。

他不会是第二个陆虞,沈御岚也绝不会是第二个容霜。

洛修偃说,顾安道修补霜绝,以修士为炉鼎炼化,目的是为了复活容霜。那个疯子坚信容霜的魂魄便是霜绝器灵,只要动用邪术,便能用名为沈御岚的容器,唤回容霜亡魂。

顾安道下得一手好棋。

乐正白调息了片刻,抑灵咒便恢复黯淡,再次隐去。

系统提醒着,若沈御岚身死,本次穿越任务也将判定失败,宿主被强制驱逐后,也会死。

同生共死,听着倒是浪漫。

可浪漫不能当饭吃。

乐正白动身追去,沈御岚还穿着他的衣服,衣服上带着层层符咒,如预料中那样,凭借这个估算方位,再容易不过。

一路上,那问题已在他的脑海里翻来覆去,念了许多遍,可能会听到的回答,也随着在他脑子里来回猜了这许多遍。

乐正白一步步走过去,脚步无声而沉缓,心中已经压抑克制到了极处、早已不似最初那般汹涌的情绪,仍是吓到了沈道长。

他说:“若是知道此去出云山,会丢了性命,沈道长也执意要去吗?”

——若是明知前方只有苦果,你也不肯回头吗?

如此的话,便不拦你。

乐正白很有原则地等着答案,只要沈御岚不是自愿往刀口撞的,他就将那刀子踩碎。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从他成为黑鸦魔君的那时候起,他便随时准备好了迎接一个幡然醒悟的沈御岚。

哪怕是亲手将人推入更深的痛苦中时,也随时等着,从未怠慢。

此时正是斜阳埋土,只剩最后一缕红光之时,沈御岚站在他的影子里,眼眸太过清澈如清潭,叫人一眼能望到底,也招式着那份不加遮掩。

不加遮掩,不加防备,一切都□□裸写在那里,让乐正白想起,那晚若沈道长一直醒着,是否也会像这双眼,对自己的□□无防坦然处之。

然后那眼中的清潭忽然荡起了涟漪,沈御岚并未犹豫便想到了答案,未语先笑,

“宗主,人怎么可能知道将来会如何呢?”

这样一句话,换了旁人来说,定会显得有些嘲弄,可偏偏叫沈道长说了,干干净净,只留下字面意思。

乐正白的问题,本就无从答起。

“没想到,沈道长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沈御岚答非所问,乐正白意有所指。

一个重生了无数次,依靠着前世记忆经验,推算事件发展轨迹已经成习惯的人,竟亲口否定了预测将来之事的可行性。

沈御岚叹出一口气,摇头道,“贫道能够悟得此理,全拜近来的一系列变故所赐,天道无常……贫道也曾自以为能窥探天机,终究是狂妄了。”

乐正白登时觉得被噎了一口。

故意捣乱,让沈御岚彻底失去信心,不再相信前世记忆的,就是乐正白自己。

他这是……被自己挖的坑给绊了?

好巧不巧,沈御岚什么时候明白这道理不好,非要现在把这道理搬出来堵他,偏偏又不是为了堵他才说,而是真心感叹。

乐正白心情有点复杂,试探不成,接着说道,“沈道长非去不可?”

沈御岚:“不去,便会夜夜难安,生出心魔。”

乐正白心想,你连‘魔心’都种下了,再多个心魔,不是正好?

“本座今日便告诉你,沈道长去了出云山,便是必死无疑。”

沈御岚正要反驳,将那天机难测的理论再翻出来,便又听乐正白继续道,

“你大可不信,到时候上了出云山,见了顾安道,他若害死你,你便死了,他若没有害死你,本座就亲手了解你,你还是死了。”

一句话带了好几个‘死’字,霸道蛮横,听得沈御岚一愣。

乐正白:“如此一来,沈道长前往出云山,无论如何,都是必死无疑。”

好不讲理。

乐正白轻摇折扇,那副模样,就差再说一句‘吾即天道’了。

沈御岚定定望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忽地舒展开来,微微笑道,“多谢宗主。”

没想到一拳打到棉花上,乐正白烦躁道,“谢什么?谢本座成全你?”

要不要现在就成全你?

沈御岚却笑意更深了,“宗主这样关心贫道,自然是要谢的。”

乐正白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说的,的确是要杀他没错,不是让他别做傻事,是要他死。

怎么就被沈御岚理解成了关心?

沈御岚笑了又笑,并不解释。

他也觉得自己这个谢字说得唐突了,说不定还有点自作多情。

可说出口了,看着宗主反应,又隐约觉得,没有说错。

也许是因为靠思考与理智得来的,出了太多差错,也许是因为恍惚间一切过往认知都逐渐有被推翻趋势,沈御岚忽然觉得,相信直觉也不错。

杀气是真的,可宗主并不想他真的去死,也是真的。

那句狠话比起威胁,更像是在赌气。

就像是某一世里的师尊,对着即将以身犯险的他大发雷霆时,怒极了的那句气话。

‘沈御岚,你今日敢踏出此地,便不再是出云门之人!’

师尊……

想到此处,沈御岚心中又泛起苦涩,愈发迫切地想要见师尊一面。

他必须到出云山去。

乐正白与他各怀心思,此刻见他脸上的笑意只维持了不到片刻,忽然凑近,抬手捏着了沈道长的下巴,认真道,

“你当真不知自己是在飞蛾扑火,此行凶多吉少?”

沈御岚被扳着脸,面露困惑,不知是被宗主的突然举动,还是被这问话弄懵了,

“……顾门主于贫道恩重如山,出云山是贫道自幼生活修行的地方,宗主偏要说成火海、刀山,叫贫道如何认同?”

就算师尊当真做了许多错事,误入歧途,他也不相信师尊会不念旧情,非要置他于死地。

多说无益,乐正白松开手,“既然沈道长这样认为,本座便与你同去。”

黑色雾气凝聚化作黑色巨鸟,伏低了透露出现在两人身旁,并不宽阔的街道被堵了个水泄不通。

沈御岚没想到宗主会提出同去,下意识回绝道,“出云山并不是好客之地,宗主不请自来,恐怕会引起误会。”

他现在已不是出云门首徒,自然没有资格带外人进去。

乐正白不耐烦道,“沈道长不上来一起去,本座就自己去了,看是沈道长御剑比较快,还是本座的坐骑比较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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