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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要辜负我(慢穿)(99)

作者: 不如睡 阅读记录

容瑾没有找到过任何证据,但他知道,顾念可能要走了,他是打算好要走了。

他就像是站在漩涡风暴的正中间,好似风平浪静,一切无声无息,但心里却很清楚,周围早已是狂风呼啸,暗流汹涌。更可悲的是,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十月初,凉风吹落秋叶。

顾念被看得严,早在两三月前,就不能再迈出宫门半步,但柳弈偶尔还是可以贿赂贿赂将士,独自出门去“买一些殿下惯用的东西”。好在他们的计划早已谋划地差不多,顾念不去也没什么大的影响,有什么消息,便靠着柳弈传信。

这一日,柳弈出宫去了,两个小太监也不见踪影,大概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他们虽然监视顾念,但平日没事,也不会出来瞎晃找事,大部分时候都安安静静的。

顾念坐在屋内,手里拿着一把簪子,正小心地打磨着。这簪子已经差不多成形,只是还有些不光滑的棱角。他在这上面确实没什么天赋,也尝试过做稍微复杂一点的,至少有个装饰,但都惨不忍睹,最后只好放弃,乖乖做最简单的,什么花样都没有的那种。

这簪子,是顾念给容瑾的生辰礼,很早就开始准备了。

明日就是那隐士所说的,祸星降世之日。无论那“祸星”来不来,他们的计划都要开始了。如果顺利的话,大概十一月中,辰国就该派人过来接他,肯定等不到容瑾生辰那一日了。他想在消息传来之前,将这簪子刻好,给容瑾。

毕竟,等到消息传来,容瑾猜到始末,大概就不会再收他给的任何东西了吧。

门突然被推开,顾念抬头,看到柳弈从门外走进来。

柳弈转身关住房门,强装出来的从容平静尽数崩塌。他的脸色极度苍白,几乎是踉踉跄跄地扑过来:“殿,殿下。”

顾念神色微肃:“发生什么事了?”

柳弈一路跟着他到现在,不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吧,也绝不是个容易惊慌失措的人。他如此形容,是宫外出了什么大的变故吗?

柳弈抬头,看着尚且什么都不知道的顾念,嘴唇蠕动了几下,一时竟说不出话来。顾念等了好一会儿,柳弈突然跪倒在地,拉着顾念的袍角,声音颤抖道:“殿下,娘娘,娘娘薨了。”

顾念好像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一脸茫然:“你说什么?”

柳弈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他沙哑着嗓子,很小声:“殿下节哀。娘娘走了。”

顾念只觉得脑海中一声巨响,刻了足足三个月的玉簪从手中脱落,“啪”地一声,摔碎了。

第80章 浪荡子和他的渣男攻23

晌午, 容瑾散了学。

他快步走进院落, 朝着廊下看去。往常这个时候,顾念都会在廊下,拿着一本书, 或是别的打发时间的东西, 坐在那里等他。今日,廊下却空荡荡的。

其中一个小太监正在院外扫地,见状低声对容瑾道:“殿下在寝室内。”

容瑾见他欲言又止:“怎么了?”

小太监面色担忧:“殿下好像病了。今日晨起, 就一直没出过门。但柳公子不让我们去打扰殿下。”

容瑾点点头,走到顾念的寝室门口, 发现门紧闭着。容瑾怕顾念在睡, 很轻地敲了敲门。

片刻后,顾念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是阿瑾吗?”

容瑾应了一声, 推开门,发现屋子里很昏暗, 所有的窗都紧闭着, 唯有打开的门这里, 有些光亮照进来。容瑾皱眉,走到窗边,想要将窗推开。

顾念好像察觉到了他的动作, 突然出声:“别。”

“阿瑾,把门关上吧, 别开窗。”

容瑾觉得很不对劲, 他很担心顾念。闻言, 容瑾没有开窗,将门也掩好,才大步朝着里屋走去。顾念的屋子不大,容瑾三两步拐进里屋,发现顾念将里屋的门帘也放下来了,里屋更暗。明明是大中午,屋里却一丝光线都没有,饶是以容瑾百步穿杨的视力,也一时没找到顾念的身影。

容瑾试探着轻喊:“阿念。”

“我在。”

容瑾顺着顾念的声音走了两步,眼睛也适应了昏暗的光线,看到了隐约的轮廓。他发现顾念并不像他想象的一样,病怏怏地躺在床上,而是坐在屋子的一个角落里。按照容瑾的印象,那应该是一张美人榻,靠着墙摆着。旁边有一个大柜子,和墙壁一起,将那张榻的里端,堵成一个小小的角落。

顾念就坐在那个角落里面。

容瑾走过去,声音很轻:“阿念,你怎么了?”

顾念抱膝坐在里面,神情隐藏在黑暗中,声音沙哑:“我有点不舒服。”

容瑾在他身旁坐下,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温柔平缓:“哪里觉得不舒服?我们叫大夫来看看,好不好?”

顾念摇头:“不用了,阿瑾。我可能,是昨夜魇着了,一见光,听到什么动静,就头疼得厉害。我不想见外人。”

容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猜到顾念可能不是身上不舒服。他也没追问,脱掉鞋,爬到榻上坐在顾念身边,将那角落里唯一一个和外界相通的方向,也堵上了:“那我不出声,在这里陪你。”

顾念突然一把拉住容瑾的手,将容瑾拉进怀里,死死地抱着。容瑾几乎是坐在顾念的身上,顾念把头抵在容瑾怀里,声音颤地可怕:“阿瑾,我好难受啊。”

我阿娘走了,就在前几天。

是为了我。

我却只能装作不知道,连光明正大地为她披麻戴孝,都不敢。不敢哭,不敢告诉任何人。

昨天,他从柳弈的眼泪中,明白了那件事不是他的幻听。他惊慌失措地站起身,却被凳子脚绊倒,摔倒在地上,柳弈扑过去,死死地捂着他的嘴,生怕他哭出声。眼泪不住地流下来,柳弈的声音低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

殿下,别辜负了娘娘的苦心。

顾念什么都没说,一句句颠倒地重复着:“阿瑾,我好难受啊。

“我好难受。”

容瑾一下下地摸他的头:“没事的。我陪着你。”

第81章 浪荡子和他的渣男攻24

顾念自始至终, 没有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容瑾也没问。他被顾念搂着,两人蜷缩在一个小角落里。这姿势其实并不舒服。容瑾缩着腿, 顾念还负担着一个人的重量。但两人都不吭声, 只安静地坐着。

过了好一会儿, 顾念终于出声:“阿瑾,你饿不饿?”

容瑾靠在他怀里:“阿念饿吗?”

听那人说,顾念一天没出屋子, 想必早上也没吃东西。

“我把饭菜端进来,一起吃, 好不好?”

顾念摇摇头, 声音沙哑:“我没胃口。阿瑾出去吃。”

容瑾自然道:“其实我也不想去。早晨来之前, 阿娘烙了饼, 我吃了好几个。散课前,十一皇子的母妃让人送来了一大包点心来。我现在一点也不饿,就想和阿念待在一起。”

顾念搂着他的手紧了紧, 也没再劝他:“好。”

黑暗中,两人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顾念突然喃喃道:“阿瑾,你为我选个字。”

容瑾一开始没明白过来顾念是什么意思:“什么字?”

顾念把头靠在容瑾背上, 像个依赖他的小孩:“就是我弱冠之后,要用的字。”

容瑾一怔:“我给你选?”

男子成人礼之时, 是该取一个表字。取字之后, 名字就只有师长才可以叫了, 其他人日常都只会称呼表字。所以表字作为一个非常正式和常用的称呼, 不都是由德高望重, 又很亲近的长辈来选吗?

顾念:“对。阿瑾来为我选。”

容瑾有点犹豫:“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容瑾非师非长,给他取表字算怎么回事,叫别人知道,要笑话顾念的。

顾念坚持:“表字按理来说也可以自己取的。阿瑾与我,又不分彼此。”

我原本想要为我赐字的那个人,已经不能再为我选了。我现在,最在乎,最爱的人,就是阿瑾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