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副将拉住董闰,让他不要冲动。
董闰回头看了一眼杀得血腥的战场,边哭边喊:“全军撤退。”
撤退之军速度极快。
拓跋郁律接到消息:慕容恪亲自守着闵军撤退。
拓跋郁律挥挥手,毫不在意样子道:“随他去吧!胡夏已经亡国,是我北魏大军攻破长安城的,现在开始仔细搜索,胡夏皇宫更是搜寻重点,包括城中任何一处住宅,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
冉闵的情况并不乐,因为肩中毒箭己经昏过去。
撤退途中,冉闵被保护在车上,随军大夫召来了,窝在摇晃猛列的车内替冉闵做检查。
董闰己将箭尾剪去,只留下箭尖还留在肉中。
随军大夫把了脉象,吓得直哆嗦,话也说不清楚了:“闵将军中了见血封喉树汁淬过的毒箭,己经逝去了!!”
董闰吓得大哭出来:“不可能!!都怪我太大意了,闵将军是为了救我,才中的箭……”
随军大夫悲怆道:“闵将军脉象全无,气息己尽,己经逝去了!!”
董闰一怔,随及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闵将军!!”然后像死了亲爹娘一般开始哭嚎:“闵将军啊……”
悲哀的哭声引得附近的士兵情绪震动,他们跟随冉闵多年,互相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此刻都悲从中来,一起跟着哭泣!
慕容恪跟在队伍最后,负责扫尾垫后的工作,突见随从飞马弛来!
随从跑拢大喊:“四爷,闵将军他……他……”
慕容恪见他神色不对:“他怎么了!?”
“闵将军中了见血封喉树的毒,己经逝去了!!”
慕容恪眼前一黑,瞬间失去知觉,无力抓缰绳,从马背上摔下来。
幸好身边的步兵眼明手快将他接住,才避免了被马蹄踩到。
慕容恪恢复了意识,看见身边围了一圈步卒。
人人都眼泪汪汪的,显然大家都听说了闵将军逝去的消息。
随从跪在他跟前劝道:“四爷以前教导过,两军对决,将军常亡于阵前是很平常的事,闵将军他己经……四爷不要太伤心了!!”
慕容恪一把推开众人,发力往前跑,他的脑袋一片空白。
他边跑边对自己说:我不信,闵弟不会死的,除非我亲眼所见,否则你们是合伙在骗我。
跑到前方一辆战车旁,只见车周围挤了里三层外三层痛哭流涕的兵卒。
慕容恪推开众人,就要上车。
车里躺着一位面盖白布的人。
慕容恪看得双目刺疼,一把掀开盖脸布。
他的闵弟面目平静,就像睡着了一般,这哪里是逝去了!?分明就是睡了。
慕容恪趴着研究了伤口又摸脉象又看瞳孔,终于松口气。
“是谁谎报军情!?谁!?”语气微怒。
能不生气吗!?这等大事哪能马虎!?都盖上遮脸布了!!
董闰正在全心全意地哭,摇头道:“军医说闵将军中了见血封喉树的毒!哇呜!都是为了救我!!我要以死谢罪!哇!哇!”
慕容恪见他这么忠心,就说:“你不用以死谢罪,闵将军中的不是见血封喉树!”
董闰一怔,看到了希望。
随军大夫也不哭了,立即过来查看。
慕容恪道:“见血封喉树的汁液有巨毒,的确无药可解。但有一点,此树喜温湿地区,多生长在南蛮之地,无论北魏还是胡夏,均地处苦寒,哪里能生长见血封喉树!?若是南方晋朝的兵卒射出这种毒箭,还有可能。”
随军大夫还在替冉闵把脉,也奇道:“刚才明明是脉象全无,气息己尽!怎么现在又有微弱的脉象了!?”
董闰:“……”
慕容恪伸手握住箭头,用力拔.下箭尖,冉闵的身体跟随箭尖动弹了一下。
董闰喜极而泣,大喊道:“闵将军没死,还活着……”
车外的兵卒听了,都停止哭声,纷纷频住呼吸,静待消息。
慕容恪拿着取下的箭尖,仔细研究,随军大夫也靠过来研究。
俩人同时道:“雷公藤!!”
随军大夫喜道:“慕容恪见多识广,这的确是雷公藤,雷公藤麻痹性极强,初时中毒的症状也是脉象全无,气息己尽,但麻痹过了,就会缓过来。其毒性与见血封喉树相比,弱得多。刚才是误诊,情急之下的误诊。”
董闰满脸挂着鼻涕眼泪,急道:“这么大的事也能误诊,水平太差了吧!?”
随军大夫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误诊不代表水平差……”
董闰:“……”
慕容恪才不管他们说什么,自顾自道:“军队里最强最厉害的毒,当属见血封喉树,取树汁淬毒,中毒者见血封喉,无解。雷公藤与乌头因为超强的麻痹性,排行第二,中毒者丢掉半条命属正常,抢救时间是关键,否则救回来了全身瘫痪和失明,也是常有的。”
董闰又开始哭:“那怎么办啊!?”
慕容恪道:“雷公藤是我鲜卑族惯用的毒.药,若是今日我不在这里,你们去找解药,再拖上十个时辰施救,闵将军从此就站不起来了。而我,随身带着雷公藤的解药!!”
董闰:“……”
慕容恪取了一种药,化了水慢慢替冉闵喂服。
又取了另一种药,外敷并包扎好。
随军大夫喜道:“甚好,甚好,闵将军中箭至现在,不超过两个时辰,及时服下解药是最好的,雷公藤的中毒后遗症很强,既便服了解药,也是痛苦难耐。幸好慕容恪有解药,否则派人去寻找解药浪费时间,闵将军即便救回来,也成废人了。”
董闰吓得跪地叩拜:“感谢皇天厚土,感谢四方神灵,闵将军服下解药一定会好的。”
众兵卒得知冉闵已经脱险,纷纷学着董闰的方法,朝四方叩拜,囗中也念念有词:“感谢皇天厚土,感谢四方神灵,闵将军会好的。”
慕容恪也松了口气,对董闰道:“这解药是我的,你为什么不感谢我!?你感谢那什么皇天厚土四方神灵的,有什么用!?”
董闰吓得脸色发白:“呸呸呸!!别乱说,千万不能得罪天神,你快吐口水,将刚才的话作废,闵将军能吉人天相,全靠天神保佑。”
慕容恪翻了个白眼,无语了:“……”
……
冉闵睁开眼晴,守在一旁的亲兵高兴得直喊:“闵将军醒了——”
入眼处,是慕容恪和董闰焦急的冲进来。
冉闵张了张口,毒性未过,说话极慢,他问:“这是……哪里!?长安城!?”
董闰跪下哭丧着脸道:“我们根本没进长安,破城以后,北魏大军来袭,将军为了救我中了暗箭,昏倒前留下话,遇事不决,问慕容恪。慕容恪却下令我军撤退,现已退回百里之外,北魏入主胡夏,我们败了。”
冉闵气得眼前一黑,指着慕容恪说了声:“你——”随即“哇”地一声,口喷黑血,倒下去。
董闰道:“都是你,将军受伤没死,却被你气死了!”
慕容恪上前检查了冉闵的情况,对董闰说:“你莫哭哭啼啼像个女人似的,我这两日真被你哭烦了,闵将军只是昏厥过去了,这口毒血吐出来才会好转。”
……
冉闵再次醒来,看见董闰坐在床榻边,正抹眼泪呢!
董闰见他醒了,立即说:“闵将军,那慕容恪不战而逃,要不是因为他,我们也不能这么狼狈撤军!”
冉闵正要说什么,就见慕容恪端了药进来。
慕容恪看到冉闵醒了,就对董闰说:“你在说我什么坏话!?”
董闰冷哼一声:“若我乱说,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军明明还有胜算,却让我们撤退,懦夫。”
慕容恪也懒得争辩,就等董闰一个人慢慢说。
董闰列举了慕容恪十多条罪状,一一向冉闵汇报。
慕容恪等他啰嗦完了,才把碗端给冉闵:“喝药,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