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恪也是假装不知道。
北魏主力大军离开后,慕容恪带上一队亲兵,从另一条路出了北魏边境。
前方战场,卷起滚滚烟尘。
晌午不到,已传来闵军“大捷——”的呼声,显然长安城已被攻破。
慕容恪远远在山坡上遥望,看着北魏二十万大军黑压压一片,往闵军碾压而去。
随从担心地问:“四爷怎不施以援手!?”
慕容恪道:“有冉闵坐阵,没什么值得担心的。我的人有消息了吗!?”
有副将来报:“主帅,闵军已破城,刚巧破城之际,北魏大军从后方攻来,现在两军混战,北魏显然有备而来,战况紧急。”
慕容恪皱眉问:“国师呢!?”
那副将道:“国师和几个随行的大和尚根本没跟随大军入城,而是沿小路往回跑。”
慕容恪就疑惑了,还没得手,城已经攻破了,现在闵军、北魏大军和胡夏三方人马陷入混战,正是乘乱溜进胡夏皇宫找那物件的时候,怎么反而调头往回跑!?当下吩咐,一万兵力不准分散,所有人等暗中保护国师。
副将急道:“主帅,国师一行人临阵脱逃,我们这么多人,还没打,就跟着国师逃跑。兄弟们第一次参战,都很激动,急着建功业立。”
慕容恪骂他:“大战当前,临近的小国部落哪个不想分一杯羮?北魏要做黄雀,其它黄雀呢!?立即出发,你带我去,若此战得胜,我许你们马匹,全部升为骑兵。”
副将一喜,同时有失落,胡夏被灭,城内肯定有很多财宝,不过那肯定是闵军主力军的战利品,他们只是新兵,还是低等兵,财宝美人不敢想,由步卒升为骑兵,也是很好的。
慕容恪赶到时,正好遇到辽西部落王亲率的一千骑兵。
随从汇报道:“国师和几个随行大和尚遇到辽西王,退路被揭断,现困于孤野寺不敢出来,我们的人与辽西王对恃已有一段时间了,他们一千骑兵,我们一万步卒,不能硬攻。”
慕容恪抱拳啷声道:“我乃慕容恪,前方何人!?”
辽西部落的骑兵都惊了,对方将领居然是大燕军神,他们以为只是一支逃跑的赵军,还想乘机攻之,现在看来不容易得手了。
首骑胡将出列,喝道:“我乃辽西部落王珪图勃勃,你赵军大败,正在逃命,若降了我,兵器战甲留下,我放你一条生路。”
慕容恪昂天哈哈大笑道:“那里来的无名小卒,你一小小部落王居然口出狂言。谁说我赵军败了!?不给你点教训,你记不住我的名字。”
一万步兵大吼,众人齐呼:“大燕军神——大燕军神——大燕军神——大燕军神——”
珪图勃勃是来混水摸鱼的,一千骑兵就是他们部落的全部兵卒,平时伏于西辽靠打家劫舍,专门抢劫过往商人而存活,未料到此刻遇到慕容恪。
一群草寇没有沙场经验,只是胜在骑了马,装备精良而已,这样相比,双方主帅的较量是全局输赢的关键。
慕容恪长.枪一抬,就冲了上来。
珪图勃勃眼色微动,心想: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
“狭路相逢勇者胜,已经正面遇上了,只能硬着头皮上。”这是他留在世间唯一的念想,因为接下来,一招即败。
只听“哗”一声,珪图勃勃的胸膛已被一枪.刺入。
主帅已死,骑兵们大乱。
慕容恪高举沾血长.枪,大喝一声:“杀——”
步卒与骑兵互拼,死路一条,一万步卒仗着慕容恪的盛气,勇猛地与骑兵互杀,不拼命,只有被杀的份。
一群草寇骑兵散乱没有章法,无主帅的领导,胡乱砍杀一阵,纷纷逃窜了。
慕容恪清点了战况,此一役,自己的兵卒被斩首两千余,若非对方的主帅己死,一万步卒没有生还的机会。
副将上前去敲孤野寺的大门,无人应答。
慕容恪问:“你们确定,大国师进了这里面!?”
众人都确定。
孤野寺是一座荒废多年的空寺庙,里面的僧人早就因为年年战争离开了,寺门因为常年风化,已经破烂,栅栏更是枯竭摇摇欲坠。
慕容恪劈烂大门,士兵们冲入孤野寺,把里面的僧人全部都搜出来。
空旷的佛堂一眼看尽,只有国师和他的几个随行番僧。
国师面色淡定地看着慕容恪:“你这是要做甚!?”
慕容恪轻轻抚摸精铁长.枪上的鲜血,缓缓道:“出师前,皇叔曾经私下命令我,全心全力守护国师。刚才国师遇到危险,被辽西部落王追赶,也是我带兵平息。皇叔还说,若国师不忠,我可除之,不用上报。”
国师气得脸色赤红,大吼道:“乱讲,不可能,你骗我!我跟着皇上二十多年,你才多久!?”
慕容恪掏掏耳朵,不耐烦地说:“吵吵闹闹真麻烦,长话短说,东西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国师朝他吐口水:“呸,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这叛徒,我就知道你是诈降,枉皇上这么信任你。你该千刀万剐下地狱。”
慕容恪无所谓地笑了笑:“我的忠心天地可表,是我杀了辽西部落王,凭什么你领功!?东西交出来,我亲自带回去交给皇叔,这样功劳才是我的!!”
国师已经走投无路:“我不相信你。”
慕容恪无所谓地表情双手一摊:“你信不信无所谓!至少,我信了!”
国师:“……”
双方对持一会儿,国师终于垂头丧气地走到佛像后边,从下面拿出一只锦盒,双手捧着,跪在地上,表情万分虔诚地递给慕容恪。
众人都好奇,这到底是什么宝贝!?但不管多好奇,都不能问。
慕容恪接过锦盒,打开,只看了一眼,立即关上,心里涌现万般感受,自古以来多少人为了这东西而丢了性命,这是国之神器,也是不祥之物。
国师道:“希望你能如之前所说,将他交给皇上。”
慕容恪点点头……
收好锦盒……
转头……
轻声说了一个字……
“杀!”
国师与随行的大和尚们衰声痛哭,转眼间,就没了声息……
……
手搭凉棚,慕容恪望向远方,传令道:“现在我们去支援闵军。”
……
慕容恪一路都在想:闵弟,我是多么盼着与你拼肩作战,你再坚持一下,我来了……
等待他的并不是冉闵,而是董闰哭丧着脸朝他飞奔而来,跑拢就大叫:“闵将军中箭了——”
慕容恪眼前一黑,差点摔下马。
董闰急道:“箭未中要害,但箭尖有毒……”
慕容恪稳住身形,急忙问道:“闵将军可有留下什么话!?”
董闰一怔,以为慕容恪至少要关心几句闵将军现在身体情况如何了,谁知开口就问闵将军留下什么话。
“闵将军昏迷前,只说了一句,说……说……遇事不决,问慕容恪。”
慕容恪心头巨震,这是他的托付,他倒下前,想到的不是董闰,却是我,我于他而言,竟是这么重要。
董闰急道:“北魏军队从四方袭来,我军还没入城。现在北魏兵卒已有部分进入长安,城头“夏”字旗已倒,换上“魏”字旗了。”
城头大王旗号已换,插上新旗号的,代表已经获胜。
慕容恪深吸口气:“传我号令,全军撤退。”
董闰大惊失色:“那怎么行!?我闵军从未打过败仗,现在还有胜的希望。”又愤怒地说:“我军攻城整整两日,损失这么多人,现在城已攻下,你却让我们撤!?”再语气坚定地说:“若是闵将军在,绝不会撤退!”
慕容恪愤怒拔剑道:“闵将军说过听我的。现在我是闵军主帅,你只是副帅。你若敢违抗军令,我将你就地阵法。”
董闰十分激动,就要冲上来与慕容恪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