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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奸雄的日子(81)

这兄弟俩,怕都是瞎子吧?

就算傅澜音女儿家性子娇羞,不敢流露得明显,秦韬玉那双眼睛却往澜音脸上瞥了不知多少遭。且每回都状若随意地掠过,自以为天衣无缝,显然是少年男女怀着心事,正自暧昧、欲语还休。上回秦家设宴,傅澜音去蹴鞠,回来时满面欢喜,还带几分娇羞,这回难得射猎遇见,傅昭单独拉着秦韬玉去射猎,跟棒打鸳鸯何异?

她默默叹息了声,提醒道:“澜音去吗?我瞧你骑马娴熟,想来也会射猎?”

“当然会,不比昭儿差。”傅澜音眼睛盯着茶杯,没跟谁对视,唇角笑意微不可察。

攸桐便道:“不如你也试试,看昭儿能比你强几分。”

这话正合傅澜音心意,便瞧向二哥,见傅煜没反对,当即道:“好啊。”

傅昭当然乐意跟姐姐同行,三个人歇了片刻,便收拾弓马往密林去射猎。

剩下秦良玉和秦九自回他们的馆舍,攸桐和傅煜往隔壁屋里歇午觉。

这时节天气热,馆舍里树荫遮天蔽日,还算凉快,午歇盖个薄衾即可,也无需人服侍。攸桐自去抖开罗衾,傅煜在站在桌畔,瞧着她窈窕背影,迟疑了两下,才状若随意地道:“方才我为父亲的伤特地谢过,你又谢秦良玉,是有旁的缘故?”

攸桐特意举茶杯谢秦良玉时,他便瞥了过来,目露疑惑。

攸桐当时不好解释,看傅煜频频瞧她,便起了调皮心思,等着看他的反应。果然,这位爷按捺了半天,终是肯问出来了。

遂搁下罗衾,回身瞅着他一笑,道:“是啊。”

第64章 无情

馆舍临湖而建, 周遭高木荫翳,有鸟鸣啾啾,风从临湖的窗户送进来,卷着潮热。

屋里没旁人,傅煜两只袖子堆到臂弯, 饶有兴致地道:“为何?”

“先前我跟夫君提过,有位擅做百叶肚的厨娘, 我很想将她请到身旁,不知夫君是否还有印象?”攸桐见傅煜颔首,便续道:“那位厨娘, 便是杜双溪。先前父亲负伤, 那些药膳多是她亲自下厨, 夫君近来在南楼尝的那些饭菜, 也多是出自她的手。双溪的厨艺远在夏嫂之上, 我能找到她, 便是秦二公子的功劳。”

“他?”傅煜不自觉地皱眉, “你请他帮忙了?”

他的声音如同她预想的那样,微微沉了下。

攸桐背靠床架, 颔首道:“嗯。秦二公子为人仗义,不肯轻易透露双溪的消息,我便休书一封, 请他转交到双溪手上。双溪便是看了那封信, 觉得或许能与我投契, 便随同来了齐州。”

声音落下, 屋里片刻安静。

傅煜没说话,只沉默瞧着她,片刻后才道:“这种事,你该找我。”

“夫君认识双溪吗?”

“我认识秦良玉。”他说。

三言两语间,屋里气氛微微凝滞,攸桐抬眸,看到那双深邃的眼底藏了些不悦。

——如同她所预料的,他跟老夫人相似,不想让她跟外男有往来。

攸桐有点头疼,走得离他近些,尽力让声音平缓和气,“我能解决的事,何必非要劳烦夫君呢?外面的事千头万绪,夫君时常忙得脚不沾地,总不能有点事便到你跟前添乱吧。何况,我与双溪素不相识,贸然寻她,难免突兀,夫君位高权重,有耐心去说服他帮忙吗?”

说到末尾,她已走到傅煜跟前,脑袋微微仰着,杏眼美如星辰。

傅煜的目光在她脸上顿住,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她的意思,他当然明白,他肩上扛着永宁兵马和百姓安危,确实没法分神料理这些小事。

但方才的那一幕,仍令他心中耿耿——攸桐笑而道谢,秦良玉温文颔首,两人都是神情坦荡,却如旧友重逢,秦良玉能知她所想似的。相较之下,他这个夫君虽能拥她在怀,与她同寝共榻,却似乎对她的所思所想知之甚少。

像是一根刺卡在喉咙,吐不出,咽不下。

傅煜盯着攸桐,脸色不愠不怒,片刻后才道:“往后若有事,你还会找他帮忙?”

“若情势所需,为何不能?”攸桐盈盈而立,不闪不避。

这不咸不淡的语气让傅煜喉头一噎,旋即有点懊恼似的,猛然伸手扣住她腰身。

“我才是你的夫君!”他咬牙说。

攸桐腰上被火钳烙了一下似的,脊背猛然绷紧,连同胸腔里都急促跳了两下,“我……知道啊。不过——”她瞧着傅煜那快要贴到她脸上的鼻尖,往后退了半步,窥他神色,“我能自己解决的事,不必烦劳你。”

这话并没挠到痒处。

傅煜眸色微深,卡在喉咙的那根刺脱口而出,“可他是个男人。”

像是悬在头顶的短剑终于落下,铮然一声击在地上。

攸桐心里一松,旋即哂笑,“夫君介意的原来是这个。”说着,将他箍在腰间的手轻轻取下来,眉眼间也带了不满,“南楼的少夫人,就该守在深宅里,孝敬长辈、伺候夫君,不能跟外面的男子有半点往来,哪怕各自坦荡,并无半点异心。若是想出门散心,也得长辈允准,对不对?”

傅煜手里一空,只觉这话似曾相识。

咫尺距离,她的声音气息柔暖,发髻间淡淡的幽香散到他鼻端,眉目姣然、肌肤柔腻。

那朱唇皓齿的滋味,更是令人念念不忘。

明明是个娇滴滴的柔软美人,也会娇羞闪躲,脾气却倔得很,不知在执拗什么。

傅煜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也归于沉稳。

“府中规矩如此,你是南楼的少夫人,更须留心。就像我统领兵马,便严守军规,从未犯戒,自身垂范刚正,才能以军规约束旁人。否则,我不守规矩,却要旁人去守,若旁人犯戒,哪来的底气惩治?”

这道理,攸桐当然明白。

傅家执掌兵马这些年,能有今日之鼎盛,军中严明的纲纪功不可没。

内宅里一群女人,若想安稳无事,管得严一些也无可厚非。傅煜既这样说,看来是奉行老夫人治家严明那一套的,其中有主仆尊卑之别,亦有内外男女之分。可军队是天底下纪律最严的地方,傅家这般严苛的家规也是别处少有。

她固然对傅煜稍稍动心,却还没到愿意为他作茧自缚的程度。

归根到底,还是人各有志,所求不同罢了。

攸桐叹了口气,秀眉微蹙,“身为南楼少夫人,确实该以身垂范,但我确实不喜这些规矩。所以,将军——”她悄然改了称呼,“我腆居此位,未必能以德服人,夫君和离另娶,定能寻到能当此重任者。而至于我,性情太过散漫,怕是没这福气。”

她说完,咬唇偷窥他神情,大概是怕他生气,佯装去关窗户,走远几步。

傅煜站在原地,眼底沉浓,神情冷凝。

那晚南楼里,她说介意初入傅家时的冷落处境,他反思过后,自知当初行事不妥,已跟她道歉,许诺往后会护着她。乃至于她想出城散心,他也欣然应允,拨冗带她出来。

谁知她还是如此态度!

傅家上下那么些女人,他的母亲、妹妹,长房的伯母和几位堂嫂,在府里过得很好。而南楼内外,有周姑照应,他暗里撑腰,这半年也都算顺遂,没出过岔子。她金尊玉贵地住在府里,有那般周全的小厨房,还有哪里不如意的?

却是这般,只想着离开。

偌大的齐州,想嫁进傅家的人都能编成队伍上阵打仗了,她却弃如敝履。

这个女人,温柔起来的时候,眼波如春水般叫人溺毙,婉言巧笑的时候,神态似灵狐般惹人喜欢,但闹脾气冷落他的时候,却又是如此铁石心肠、翻脸无情。

仿佛他在她心里,他这个男人无足轻重似的。

傅煜只觉胸口被一团布堵住了一般,闷得很,瞧她慢吞吞地关窗户,只留个背影和后脑勺给他。傲气心性使然,说不出哄人的软话,也做不出那次借酒遮脸耍流氓的事,傅煜只觉胸闷气短,索性转身出了屋,叫人取了马匹弓箭,孤身疾驰到密林去射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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