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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奸雄的日子(42)

这声音响起,攸桐脸上笑意微敛。

轻飘飘地抬起眼,就见徐淑端庄坐着,笑容虽得体,眼底却掩藏不住地带了一丝尴尬。

那是种极复杂的神情,原本不该挂在旗开得胜、身份尊贵的王妃脸上。

然而此刻,徐淑的表情确实十分微妙,似乎极力压制恼怒,却又敢表露。

攸桐未伸手去接,只将双目微抬,淡淡瞧向对面。

……

昔日所谓的友情,早已在满城风雨中割得粉碎,对于徐淑这个人,攸桐没有半分好感。

先前的账还未清算,今日狭路相逢,各有所求,端看谁能沉得住气。

到头来,却还是徐淑先开了口。

先前皇后和贵妃见赐,是代熙平帝表露对傅家的看重礼遇,攸桐顾忌着薛氏在京城的处境,不敢推辞,便恭敬行礼谢恩。

如今徐淑横插一脚,开口便要赏赐,难道也是要她跪谢恩赏?

就凭着用手段得来的王妃身份?

攸桐心里哂笑。

莫说熙平帝有求于傅家,对着尾大不掉的傅煜父子敢怒不敢言,甚至以这般热情来笼络。即便没这一层,单凭她和徐淑之间积攒的恩怨,能平心静气地坐在一处已是难得,这居高临下的赏赐谁要?

徐淑能仗着睿王妃的身份妄图压她,她就不能仗着傅家的兵权狐假虎威一次?

攸桐眼底隐然锋芒,只瞧着徐淑不语。

徐淑穿着王妃的冠服宫装,端坐在攸桐对面,脸上端着有点僵硬的笑意,亦瞧着攸桐。

片刻安静,攸桐才似笑非笑地开口。

“睿王妃,许久不见。不过——”她的语气疏淡,眼底殊无笑意,瞧都不瞧端着漆盘到跟前的宫人,道:“你我之间,就不必送礼了。”

徐淑微愕,怎么都没想到,方才姿态恭敬和气的攸桐,会独独给她当众难堪。

连婉转谦辞都不肯,径直让她碰钉子!

一瞬间,像是有巴掌扇在脸上,叫徐淑脸色微变。

两人身份云泥有别,若非为了许朝宗,她哪会放低姿态主动招揽?这个魏攸桐,身在皇宫,当着皇后和贵妃的面,真是打算蹬鼻子上脸,公然拂逆么!一介粗莽武将之妇而已,竟是丝毫不将皇家颜面放在眼里!

徐淑暗压怒气,碍着有令贵妃在,不敢表露,只将十指死死握紧。

“是啊,上回见面还是二月里,进香的时候。”她避重就轻。

攸桐不应,只玩味地打量着她。

旁边孙皇后眼色微沉,责备般瞧了令贵妃一眼。

令贵妃也是眉心一跳——来凤阳宫之前,她可是三令五申,叮嘱徐淑务必耐着性子办成此事,露出友善的态度。谁知徐淑在旁人跟前长袖善舞、能屈能伸,最会讨人欢心,到了此刻,竟令局面僵住?

没有半点铺垫试探,这般生硬地开口赏赐,她是疯了么!

令贵妃暗自气恼,才想开口化解,便听昭贵妃凉凉地开口了。

“我听说,先前睿王妃跟少夫人交情甚笃,这回小姐妹重逢,想必是很高兴了。”

这话说出来,无异于一刀捅破虚假的和气姿态。

孙皇后脸色微沉,昭贵妃满不在乎地瞥了一眼,懒懒取茶来喝。

——搅黄了才好呢!徐淑横刀夺爱,背地里搅弄风波,许朝宗和令贵妃也不是好东西。熙平帝命她过来,是为彰显对傅家的器重,她不能拂逆圣意,却也不想给睿王作嫁衣。此事谈不拢,熙平帝只能指望西平王,到时候便是英王的战场。

昭贵妃求之不得。

第35章 交锋

凤阳宫的氛围, 在昭贵妃那句看似玩笑的调侃后,顿时有些尴尬。

攸桐并没想触怒孙皇后, 便不急着接话茬。

徐淑自从嫁入睿王府, 跟昭贵妃往来的次数极多, 焉能听不出言下之意?那位分明是架秧子拨火, 挑拨离间,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偏巧孙皇后和令贵妃不去怪魏攸桐的忤逆之举,却对她投来了责备的目光。

而魏攸桐更是……

数道目光齐齐投过来, 责备的、看戏的、讽笑的, 像是火苗炙烤在她脸上。

徐淑一瞬间尴尬到了极致, 指甲几乎隔着衣袖嵌到肉里。上等的细密锦缎被汗水浸透, 捏得皱巴巴的, 她的笑容有些难堪, 却也知道,这场合不宜撕破脸。

哪怕是为令贵妃的脸面, 也需将场面和气地圆过去。

便只能强作镇定, 道:“确实是很高兴, 其实从前未出阁时, 攸桐还帮过我许多, 只是年少时做事不周全,有些事没说明白, 兴许有点误会。攸桐远嫁齐州, 我还十分惦记, 怕不习惯那边的风土人情, 受委屈。”

她和攸桐是个什么情形,在座众人心知肚明。

但粉饰太平,许多时候都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虚情假意地求个表面和气罢了。

这话口是心非,徐淑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

对面攸桐挑着唇角笑了笑,藏着一丝嘲讽,目光虽不算锋锐,却像刀尖剐在徐淑脸上。

徐淑那张精心描画的脸上,笑容颇僵硬,两边颧骨近乎赤红,哪怕抹了上等脂粉,也遮掩不住。没了那等端贵姿态,头顶的赤金头面、珠玉装饰,愈发显得可笑,如同盛装上场却忘了唱腔,偏要强作镇定的的戏子。

攸桐瞧着她,眼底浮起冷嘲。

——这么几句话就承受不住吗?

方才她也只是挑明事实,没半点虚言啊。

当初满城流言蜚语、种种污蔑泼过来,齐刷刷压到年方十四的魏攸桐身上时,那种种讥讽嘲笑、指点议论的目光,可比如今锋利千倍万倍!

两人无声交锋,旁边令贵妃怕昭贵妃又使坏,忙接过话茬。

“呦呦这次回来,打算留多久?”

攸桐收回目光,垂眸收起眼底的讥讽,淡声道:“还没定呢,看夫君如何安排。”

“难得回来一趟,可多留些日子。”令贵妃毕竟是王府宫廷里厮杀许多年的,没少经历争宠时的诸般场面,瞥了满脸尴尬的徐淑一眼,知道心结不可能轻易揭开,帮着圆场,“难得都是旧相识,先前各自事忙,如今年节里有空,倒能抽空聚到一处说说话。”

这旧相识,徐淑算、令贵妃算、孙皇后也算。

攸桐总不能拂了孙皇后的颜面,便也意味不明地道:“是该叙旧了。”

旁边孙皇后暗自松了口气,知道这事儿还是避开为好,便岔开话题,“说起来,那边的傅老夫人我曾见过两回。她也常礼佛,且傅家满门武将,若有神佛保佑,女眷们也能安心些。我这儿有两样法物,都是高僧开过光的,回头带到齐州去,也算一点心意。”

攸桐顺水推舟,含笑道:“那臣妇代祖母多谢娘娘。”

而后言谈自若,半个字都没再跟徐淑对答。

徐淑脸上尴尬仍在,几乎拧碎衣袖。只是碍着长辈在,暂时不敢发作,暗暗咬牙。

……

此间事毕,孙皇后派人将攸桐送出凤阳宫。

令贵妃则带着徐淑回了她的寝宫。

到得那边屏退随从,令贵妃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待殿门掩上,便蹙眉道:“你平常能说会道,行事也周全,今日怎么回事?若不是皇后打圆场,当时就得闹僵了。先前在这里,你是如何答应我的?”

声音虽非斥责,却也颇带责备。

徐淑自知今日的事办砸了,躬身道:“母妃息怒,魏攸桐那态度,着实……出乎所料。”

说话间,眼底颇含懊恼。

去凤阳宫前,令贵妃确实叮嘱她,说许朝宗如今有求于傅家,攸桐身为傅家少夫人,撑的是傅家门面,皇后都有意笼络,她二人更不能辜负圣意。要徐淑耐着性子,圆融行事,到时候说些软话,哪怕不能冰释前嫌,也该和气相处。

为了许朝宗的前程,哪怕可能受几句锐利言辞,也该暂时忍耐,捧着傅家一些。

徐淑当时答应了,毕竟这么些年,她在长辈跟前颇会讨欢心,也曾假意待攸桐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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