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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奸雄的日子(41)

攸桐顶着日头走来,满身和暖,被这炭气一熏,几乎要冒出一层薄汗。

熙平帝却像是仍觉得冷,穿着明黄贵重的夹袍,开口便夸赞傅家满府英勇。说这些年傅家驻守苦寒边地,着实辛劳,先前傅煜父子挣下累累战功,却不求朝廷颁赐封赏,气节才能皆可为武将之表率。他原有意厚赏将士,只是国库空虚,民生多艰,有心无力,这回便备了些金银、绫罗、马匹等物,权表嘉赏之意。

傅煜在御前态度还算恭敬,也不推辞,泰然受了谢恩。

过后,熙平帝便向攸桐道:“先帝在时,便颇喜欢你的聪慧,如今英雄美人,倒是相得益彰。皇后许久没见你,甚是想念,冯忠——安送少夫人到皇后宫里坐坐。”

这便是内外兼攻,周到招待的意思了。

攸桐猜得熙平帝是有朝务要跟傅煜谈,便起身恭敬行礼,退往殿外。

而后过了银光门,往皇后所住的凤阳宫去。

谁知到了那边,竟也是个十分隆重的场面——皇后和令贵妃、昭贵妃貌若和气地坐在殿中,含笑瞧她,居于下首的,竟还有已然当了睿王妃的徐淑。

第34章 钉子

攸桐年幼时, 常被抱进宫里玩耍,在文昌皇帝跟前颇有几分薄面, 后来文昌皇帝驾崩, 便没了那等荣宠。熙平帝登基后, 她跟许朝宗两心相悦, 偶尔也会奉召入宫,到令贵妃跟前露个面,或是在皇家宴席中分得一方席位, 但从未被皇后单独召见过。

谁知如今入宫, 竟能碰见这般场面?

中宫皇后、两位贵妃特意招待, 这等阵仗可不多见。

而徐淑的出现, 就颇耐人寻味了——方才麟德殿外, 许朝宗满面热情地等待傅煜, 绝非出自真心。相较之下,英王虽也客气, 却不像许朝宗那般笼络。如今睿王妃陪在身侧, 不见英王妃, 想来也是为许朝宗的缘故。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对从前向她插刀的夫妇陡然转了态度, 自然是为傅煜。

攸桐在傅家半年,虽说听见的关乎局势的消息只是皮毛, 但从蛛丝马迹中, 也能嗅出不同寻常的味道。南边的叛乱令京城惶惶不安, 昨晚用饭时, 魏思道提及此事,便透露出了朝廷难以平息的意思,想必正在寻求得力兵将。

傅煜英勇善战之名人尽皆知,骑兵如雷霆奔袭,更是平叛的绝佳选择。

方才麟德殿上,熙平帝那般夸赞傅家的战功,又说民生多艰,盛赞傅煜的骑兵横扫鞑靼之事,这背后藏着的意图,几乎呼之欲出。

攸桐心念飞转,却只沉眉敛袖,恭敬拜见。

“臣妇魏氏,拜见皇后、拜见贵妃娘娘。”

声音珠圆玉润,姿态中规中矩,是幼时便练出的功夫。

行礼毕,直起身来,宽袖笼在身前,半个字没提睿王妃,更没多看她一眼。

徐淑被公然忽视,面色微变,令贵妃和昭贵妃恍若未觉。

孙皇后年已四十,自太子过世后便日渐消瘦,脸上也没了昔日飞扬的神采,只是那身贵重气度仍在,端坐在上首,气度雍容庄重。她久在宫闱,最会瞧眼色,见送攸桐过来的是熙平帝跟前最得信重的冯忠,立时猜得其意——

若单凭攸桐,哪能得此待遇?

必是此女颇得傅煜欢心,熙平帝才会暗示,叫她别怠慢。

而攸桐跟徐淑的恩怨,孙皇后心里清清楚楚,谁高谁低,自有秆秤掂量。见攸桐如此,也没挑破,只叫身旁的姑姑亲自扶起攸桐,笑吟吟地道:“许久没见,愈发齐整了。听闻前几日外面下雪,路上都还顺利吗?”

“虽耽搁了点路程,倒也顺利,多谢娘娘记挂。”

攸桐自是笑意温婉,落落大方。

孙皇后笑而颔首,命人赐座。

……

凤阳宫是中宫所在,修得富丽堂皇。

殿里也跟麟德殿般摆了矮案蒲团,只是不像那边阔朗宽敞,彼此间只隔数步而已。

昭贵妃是英王母妃,对魏家观感平平,对傅家也无所求,原本不会屈尊来见这般年少无诰命的外妇,因碍于熙平帝的旨意,才会过来。此刻端坐在矮案后,上头有孙皇后压着,底下又没她的拥趸,态度虽和蔼,实则透着事不关己的疏淡。

相较之下,令贵妃的态度就热情多了。

早年攸桐是皇家的准孙媳,两人见面的次数不少,颇为熟稔,令贵妃也颇疼爱攸桐。后来许朝宗舍攸桐而取徐淑,闹得满城风雨,令贵妃也不曾表露安慰之意,只是在攸桐许嫁傅家后,派人添了些嫁妆。

据薛氏递的家书所说,有回薛氏入宫侍宴,令贵妃特地单独召她过去,关怀攸桐出阁后的处境,说了许多为当日提亲之事解释的话。只说当时迫于情势,才有此无奈之举,盼魏家能谅解,勿怪才好。

那里头几分真情,几分假意,攸桐已无从分辨。

——也没必要分辨。

此刻宫闱重逢,令贵妃似已忘了先前睿王娶妃的风波,只温声道:“呦呦从小就伶俐聪慧,如今愈发出挑了。许久没见你母亲和祖母,她们都好吧?”

“都安好,今晨出门时,还叮嘱我向帮她们问安。多谢贵妃记挂。”

攸桐欠身作答。

孙皇后便笑道:“老夫人她们都在京城,来往方便,回头等春暖花开,咱们请进宫来赏花设宴,也能图个热闹。当初先帝在时,咱们也常一道赏花来着。”

“是呢。”令贵妃笑着附和。

孙皇后便又拉家常,问傅家老夫人她们是否安好,攸桐到齐州后是否习惯那边的风土人情,有无为难之事等等。

攸桐都挨个答了。

过后,孙皇后便顺道将话题扯到傅煜身上——

“傅小将军的威名,我在深宫里都听了无数遍。年少英武,战功赫赫,放眼京城里这些子弟,倒没人能比得上他。英雄配美人,听闻当初你也曾与他有旧,想来燕尔新婚,也是很和美的了。这对玉如意,权当贺喜之礼。”

说话间,招手叫身旁的管事姑姑捧着漆盘过来。

那盘中一双通体柔润如膏脂的羊脂玉如意,质地绝佳。

管事姑姑身后另有两位宫人,捧着一对珊瑚手串、一副文房四宝,俱是上品。

攸桐瞧了一眼,便含笑看向孙皇后——这礼物赐得,着实厚重!

那位也正瞧着她,虽笑容沉稳,那探究打量的态度,终是没法遮掩。

攸桐听她言下之意,猜得是探问她和傅煜的相处情形,心中洞然,谢了恩,垂首微笑间稍露娇羞之态,道:“夫君虽有凶悍冷厉之名,却也恩怨分明,明辨是非,待人很好。从前也算机缘巧合,结了善因。多谢娘娘关怀。”

孙皇后笑而颔首,又将她打量两眼,才垂眉喝茶。

旁边昭贵妃和令贵妃也各有赏赐,虽不能跟中宫相比,却都是稀罕之物。

攸桐便都受了谢恩。

殿中气氛看似融融,令贵妃一声声的“呦呦”,更是亲切温和。

徐淑跪坐在旁,藏在袖中的双手暗里握紧,慢慢地竟然渗出一层细汗。

她今日打扮得格外端庄,那身衣裳是数名绣娘精心缝制,从锦缎、裁剪、绣工、花样,无不精致出挑,发髻间那套头面更是赤金打造,贵重而不失轻盈,镶嵌了珍珠红玉,价值连城——这般豪贵之物,是独属于皇家的奢侈。

从前做姑娘时,徐淑偶尔入宫侍宴,魏攸桐每回都悄悄地说,很羡慕这等奢华尊贵。

此刻,她已然是王妃的之尊,成了魏攸桐最羡慕的模样。

可对面那个女人,却仿佛视若无睹,甚至在问安时,不动声色地给了个下马威。

这半日闲谈,对方的目光几乎没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反倒是令贵妃,趁着间隙频频使眼色,甚至带几分催促之意。

徐淑以王妃之尊,原本可问她轻慢之罪,此刻却只能忍耐。甚至……她揪紧了衣袖,几番欲言又止,终是捡着空隙,朝随行的侍从递个眼色,命她捧盘过去,温声道:“我也备了份礼,虽不及母后和两位贵妃的贵重,却也是精心挑的,权当贺新婚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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