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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奸雄的日子(3)

春草跟着一笑,赶上去给攸桐开门,“姑娘想到什么高兴事了?”

“我的野鸡崽子汤!”攸桐眉眼间已堆满了笑,“老远就闻见香味,想来是煨得差不多了。烟波——快去把汤盛过来。还有早上吩咐的鸡髓笋,做好了么?”

她进了院就张罗着找吃的,许婆婆听见,便从屋里走出来。

原本许婆婆还怕攸桐出门听见风言风语,会受不住多想,见她精神焕发气色甚好,倒放心了许多。遂叫人去厨下将笼屉里热着的两样菜拿过来,又让烟波盛了野鸡崽子汤,递到攸桐手上。

“这野鸡崽子是夫人托舅老爷寻的,最是补身体,姑娘多喝两碗。”

“嗯,婆婆也喝。”攸桐取了一碗给她,又吩咐春草,“还有富余的,你们也尝尝。”

满屋子都是肉汤混着红枣的香气,瓷碗里软嫩的肉块炖烂,点缀几粒香糯的板栗,格外勾人馋虫。攸桐慢慢舀着喝,配上盘中咸鲜脆嫩的笋片,美味入腹,舌齿间全是香味,扫尽先前种种不快。

攸桐吃得心满意足,将先前那些闲言碎语和责备抛在脑后,而后兴致一起,往炭盆边烤栗子去了。

——这世间只要有美食、有美景,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

因先前投水自尽的事,魏夫人甄氏近来对西阁看得很紧。

院里的动静经丫鬟的口传过来,她听说攸桐没像从前似的以泪洗面,暗自放心不少。当晚歇了一宿,跟丈夫魏思道问了问提亲的详细,次日清早便来瞧女儿。

攸桐昨晚睡得很好,这会儿正在屋里抄经——老夫人给的任务,躲不掉。

见甄氏进门,她便搁下笔,快步过去挽住手臂,搀到桌边奉茶。

乖巧懂事的样子,叫甄氏一阵感慨。

甄氏出身不高,嫁进魏家算是高攀,在婆婆跟前也很温顺乖觉。早年攸桐得文昌帝宠爱,魏老夫人心肝儿似的带在身边,时常出入高门贵户,祖孙处得格外融洽。相较之下,甄氏既无家世又无资财,除了照顾起居,没法给女儿添贵重东西,只能尽心教导,在攸桐日渐任性骄纵时,劝她收敛。

魏攸桐那时春风得意,又觉得祖母出身贵重言之有理,哪会听她唠叨?

渐渐的还烦躁疏远起来。

甄氏瞧着暗自着急,偏巧有老夫人拦在中间,莫可奈何。

直到许朝宗变了心,攸桐想不开做出傻事,老夫人责备攸桐行事糊涂、给府里蒙羞,唯独她心疼担忧,日夜守在旁边,劝解宽慰。

如今女儿捡回性命,变了个人似的懂事起来,甄氏哪能不高兴?

遂拉着攸桐进了内间,徐徐道:“你祖母说话重了些,别放在心上,娘只要你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别管外头那些人闲言碎语。不过切忌骄矜,行事须谨慎,这嘱咐你得记着,往后……”她顿了下,瞧着攸桐那张消瘦的脸蛋,叹了口气。

攸桐猜得来意,觑着她,微微一笑,“往后怎样?是为昨天的事么?”

甄氏点了点头。

攸桐遂问道:“是谁呀?祖母满口夸他。”

“齐州的傅煜,听说过么?”

傅煜?这名字有点耳熟。

攸桐稍加思索,依稀想起京中盛传永宁节度使有个侄子骁勇善战,曾以千余人马击退敌方万余大军,又趁其不备反扑过去,斩将夺帅,履立奇功。如今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升了齐州的兵马副使,手里攥着齐州最精锐的骑兵,数次作战皆所向披靡,叫敌军闻风丧胆,是个极厉害的人物。

只是据说他心高气傲,为人桀骜得很,在两位兄弟相继战死沙场后,愈发冷硬狠厉,不近人情,朝野间谈论起来,毁誉参半。

那个人,似乎就叫傅煜。

永宁节度使兵强马壮,割据一方,傅煜身份虽不及皇子尊贵,却有实打实的兵马在手。那样一位战功赫赫,年少成名的骁勇将军,来向她这声名狼藉、身世不高,又素不相识的人提亲?怎么看都有古怪。

攸桐低眉沉吟,甄氏只当她是不愿,便劝道:“我知道你的心事,睿王虽曾……”

这哪跟哪呀?

攸桐瞧甄氏那副心疼的样子,便知她误会了,忙道:“母亲放心。男人若是变了心,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这道理我已懂了。往后会收起那些痴心,母亲不必担忧。”说着,还宽慰一般,勾出个婉转笑意。

甄氏也不知她是真想通了,还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只觉得心疼之极,将她揽进怀里。

攸桐老实被她抱着,又问道:“母亲可知道,他为何会……看上我?”

“说是从前在京城,你救过他性命。”甄氏大抵也觉得这事蹊跷,问道:“记得么?”

攸桐仔细回想两遍,没勾起半点关于傅煜的记忆。这十余年间,魏攸桐心里眼里就只一个许朝宗,几次豁出性命去救,都是为了他,对于旁的男人,可是半点也没留意的,更不曾救过谁。

遂含糊道:“记不清了。”

甄氏听了,也没再多问,只说傅家来提亲时态度还不错,让攸桐别太担心,只管将养身体、修心养性,将来孤身远嫁,万不可再如从前般任性。

说到后来,倒是甄氏满心担忧,忍不住掉下泪来,惹得攸桐反过去安慰她。

魏家算不上位高权重,攸桐十四岁待嫁的年纪碰见这种事,背着狼藉的名声,显见得碰不上太好的婚事。难得傅家肯结亲,魏思道商量过后,很快便应下了婚事。

过后问名纳吉,将婚期定在了明年七月底。

攸桐也一改旧日颓丧,闲时抄书练字,捣鼓美食,偶尔跟甄氏出去赴宴,也是不卑不亢。甄氏瞧在眼里,只觉欣慰极了,待正月二十后春暖花开,便去城郊的恩佑寺进香祈福,顺道散心。

谁知冤家路窄,母女俩刚进佛寺,便好巧不巧地碰见了熟人——

睿王许朝宗,和他前阵子新娶的王妃徐淑。

第3章 迎亲

春日的恩佑寺里暖意融融,大雄宝殿前一树白梅晚开,零星错落地点缀在蚯曲枝干。旁边则是一丛早开的迎春,鹅黄嫩蕊盈盈立在修长繁茂的枝条间,不算盛开,却在春光映照下,别有盎然生机。

殿前佛香袅袅,不知哪来的松鼠窜跑过去,摇动枯叶飘落。

攸桐换了单薄春衣,一袭绣了双蝶的蜀红薄衫娇若海棠,腰间锦带轻束,悬着如意宫绦,底下是柔白的仙鹤长裙,裙角绣着繁碎的梅花。行动之间仙鹤翩然,簇新的绮罗摇漾华彩,映照春光。

许朝宗从佛殿里进香罢,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是顺道来进香的,并没带仪仗,住持怕周遭鱼龙混杂冲撞了两位贵人,安排几位知事僧将旁人拦在几十步外,只等睿王移驾到精舍后再放行。而攸桐就站在人群里,跟那些妇人们比起来,少女的身量不算太高挑,却因容貌姣然、姿质秀妍,便如同珠玉混在瓦砾间一般,格外惹眼。

窈窕多容仪,婉媚巧笑言,那一瞬,许朝宗的目光黏在她的身上,难以挪开。

他愣了一瞬,旋即想起纠缠的前事,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好在众目睽睽,他终是没躲,只作势去理衣衫,低垂眉目,姿态端然。

而徐淑也像避之不及似的,迅速挪开目光,退到睿王身边挽住他的手臂。

几十步外,攸桐将两人微妙的反应瞧在眼里,唇边浮起讽笑。

若换成是原主碰见这情形,被许朝宗连连躲避,瞧着昔日好友挽住挚爱之人,怕是要伤心死的。而此刻,攸桐瞧着那对被誉为鸾凤和鸣的夫妻,余光瞥见殿内的佛像经幡,只为原主觉得不值。

冷静地想,其实她能明白许朝宗为何如此选择。

从前的许朝宗是文昌帝最爱的皇孙,独得盛宠,而当今皇上偏袒的却另有其人。许朝宗若想夺嫡,比起诗书传家、不擅权谋的魏家,以太傅之尊享尽皇帝恩遇,在朝堂上颇有权势的徐家显然是更好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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